凝膠計畫 - （二）請客

　　「就說了這不能怪我。追根究底，若你當初沒有貿然跑去追特雷忒，你也不會受這樣的傷。」茵和槭在車上一來一往的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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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那時你們為什麼能夠及時趕到？」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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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該不會以為，是小茵和我說了，我們才趕過去的吧？」羽生笑道。「我和伊格一直都在等你行動，你一出門，伊格就假裝開車路過，送你一程。一段時間後，我再載著茵過去，和伊格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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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們早知道了，那為什麼不早點出來救我？」槭噘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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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如果真的要的話，一槍斃了他我也不是做不到……但那樣的話，你會恨我一輩子的吧？」羽生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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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如此。」槭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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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要注意傷口的保養，不然再好的醫術都沒有用。」伊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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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比較好奇的是，伊格姐和你是什麼時候認識的？」茵向羽生問道。「伊格姐就是『E』對吧？最初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方式教我程式？不，當初的用詞是……成為『駭客』，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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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問了一個很不得了的問題。」伊格吸了口氣。「這牽涉到很多東西……我現在還回答不了你，有機會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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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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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行程很多，中午吃完飯後，下午還得去醫院值班，你要記得練習我昨天交代的作業。」伊格道，嘆了口氣。「我真該早點把醫院的工作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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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確該辭。」羽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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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格瞥了他一眼，道：「晚點我們回去再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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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逐漸往市區外駛去。槭閉目養神著，茵也靠在槭的肩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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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柴叔和柴姨逝世，已過了一個多月。時間無法沖淡悲傷——但復仇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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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當時槭選擇了留下特雷忒一條小命，但聽說，不久後，特雷忒就在獄中心肌梗塞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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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雖然不太相信這樣的說詞，但畢竟自己也面對過了，做出了選擇，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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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在那之後，為了和槭與茵解釋，便透露了自己軍火商的身分。靶場老闆只是個幌子，實際上，他負責轉手來自世界各地的各種槍械武器，獲利頗豐——相較之下，經營靶場才是真正的副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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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重新拿回了平凡的日子，雖然得經常跟著身為軍火商的羽生出生入死，在法律的邊緣遊走，但能像這樣打個小盹，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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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些事情……還沉在海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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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駛上了小山，經過靶場正門，繞到了後方，開進了地下室的車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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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下了車，拿了各自的東西，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伊格因為長期避人耳目而住在地下室；槭、茵分別佔了二樓的兩個小房間；羽生則將二樓較大的那個房間劃為私人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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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完身上帶的東西沒多久，羽生便再次走回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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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走入了伊格的房間，轉身鎖上房門。「你特別找我單獨說話，應該不是想抱怨醫院的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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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伊格道。她坐在書桌前的電腦椅上，桌子上擺了四個大螢幕顯示著四個不同的監視器畫面：一個是靶場正門，剩下三個都是不知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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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的工作除了是個很好的煙霧彈，還能獲取很多消息。」伊格道。「我在和那些醫院高層應酬的經驗中發現，他們一旦喝醉了，往往都會講出一些不得了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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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喝醉時應該沒有亂講話吧？」羽生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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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你喝醉時要嘛在睡覺，要嘛滿腦子性慾。」伊格毫不避諱的說道。「我從那群高官那兒聽說，警界裡有『他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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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你是說那個『他們』？」羽生複述道，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沉吟片刻，道：「……原來『他們』的勢力已經擴展到警界了……說不定，當初柴叔的案子就是他們刻意壓下來的。幸好當初作筆錄時用的是假名，不然就暴露行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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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告訴你的不只這些。」伊格道，把其中一個電腦螢幕換成一個類似監獄入口的影像畫面。「特雷忒的死，還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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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難不成打聽到了他真正的死因？」羽生道。「他不可能是心肌梗塞死的，你給我看過他的體檢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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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被毒死的。」伊格道。「很顯然的，這是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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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還是滅口。」羽生推斷道。「裡頭沒有監視器……但外面有吧？有拍到是誰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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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那我也不至於查得那麼辛苦了。」伊格輸入一條指令，螢幕上的影像開始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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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盯著畫面，忽地瞧見左上角標示的時間突然跳過了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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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刪除了。」伊格道，輕笑了笑。「他們做的果然還是不夠周延。要是我，我就會把這一整個星期的記錄全部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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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是故意的。不過，就算是陷阱，這也是眼下最大的線索。」羽生道。「你去把進出過那附近的人查出來，找到了再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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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那樣命令我。」伊格認真的說道，轉了過來。「我從來不想以你的恩人自居，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隨意使喚我。請你尊重我們之間的平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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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是我失言了。」羽生微微低下頭。「我從來沒有那個意思。我一直很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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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別表現得那麼生疏。」伊格微微一笑。「好啦，我想我得回去上班了。晚上要不要去吃鐵板燒？我靠關係弄到了位子——我一直都很想試試那種高級鐵板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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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羽生對她露出一個笑容。「我待會去問問小槭和小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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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小茵說她今天想要去找阿凱；小槭的話，基本上一定會跟著她。況且，我只弄來了兩個位子。」伊格道，對著羽生眨眨眼睛。「來嘛。就我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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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羽生先是載著槭和茵到了城西，對著他們叮囑一頓後，接著便開車來到約好的餐廳。2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tvvlBj9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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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停好車，走上樓梯，走進那光線略顯昏暗的鐵板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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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請問有訂位嗎？」一位穿著制服的狐狸服務生迎了上前，殷切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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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用的是『伊格』這個名字……她應該已經在裡面了。」羽生道，稍稍朝裡頭張望，但礙於光線看不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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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等我一下……兩位，對吧？裡面請，行李請交給我吧。」狐狸服務生伸出手，想接過羽生手上提著的提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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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我自己拿著就可以了，謝謝。」羽生微笑著謝過他的好意。那服務生點了點頭，領著羽生向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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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餐廳的最裡頭，伊格已經在等著了。今晚的她穿著一身露肩黑色禮服，相較之下，羽生的一身和服便顯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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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特地換了一身衣服了，你怎麼還是穿成這樣。」伊格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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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可不能這麼說。」羽生坐了下來，把提袋放在置物籃裡，指著袖子上的紋飾，咧嘴笑道：「你看，這上頭的圖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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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格咯咯輕笑道：「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的衣著有太多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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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這樣嘛。」羽生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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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要喝點什麼嗎？」服務生等他們說完後，微笑著向他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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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ringer Knights Valley Cabernet Sauvignon。」羽生還來不及開口，伊格就搶先說出了一串酒名。「他的話，給他柳橙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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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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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了解了。」服務生說道，向他們微微躬身，接著便走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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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這樣對待一個嗜酒如命的人呢。」羽生有些沮喪的趴在桌上。「我都想好要點什麼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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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待會兒還得開車呢。我可不想讓酒鬼當我的司機。」伊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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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羽生坐了起來，看著戴了頂高高的廚師帽的紅龍主廚站在鐵板後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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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你們的百合茶碗蒸。」服務生把開胃菜端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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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羽生道。「伊格，你不是一個會花大錢在飲食上的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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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在問為什麼我會知道那支酒的話，那是我從網路上看來的。」伊格一面說著，一面看著門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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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在監視誰？」羽生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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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格看著羽生，清楚他所指為何，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瞞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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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政署的高官待會會在這裡和我那間醫院的院長、副院長吃飯。」伊格低聲道，忽地瞥見門口有人走了進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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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服務生的引領下，幾個穿著西裝的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匹棕馬，在他身後跟著兩個臘腸狗。那三人經過了羽生和伊格身後，向著一旁的包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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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的包廂都被我裝了針孔攝影機了。」伊格向羽生道，示意他拿出提袋中的東西。羽生打開提袋，拿出一台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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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格把筆電放在腿上，正要打開，卻聽那個廚師道：「這位小姐，用餐的時候，還請您不要分心使用電腦喔。工作的事，就把它留給工作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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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格望向那隻壯碩紅龍的黃色雙眼，嫣然一笑，道：「我了解了。」隨即收起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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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即時監控沒關係嗎？」羽生低聲道。「你可以去廁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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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的。我可以事後再看影像檔。」伊格吃起了那個茶碗蒸。「更何況，廚師先生說的對，美食當前，若不馬上吃就太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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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餚依序端上，羽生和伊格也暫時將監視的事放在一旁。用完主菜，服務生便帶著他們坐到一旁的小桌，並送上甜點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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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呢？」伊格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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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什麼？」羽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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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餐點如何。」伊格道，吃了一口布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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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得不能再好了。」羽生讚許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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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伊格笑道。「我去結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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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來吧。」羽生站起身，拿出錢包。「你待在這邊——這個角度隨時都能看見那個包廂的出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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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但下次務必讓我請客。」伊格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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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走到櫃檯前，把信用卡遞給了店員。在等待他刷卡的同時，羽生的目光瞥向了站在店門外的熟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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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生馬上想起了那人的名字，微微轉過身，別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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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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