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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藏在桌下的左手大拇指不停在反覆用力搓揉食指側邊,雖然他的面部表情看似只有淡淡的哀傷,但在一旁的貝莉已經從喬恍惚的眼神看出來——他的精神狀況已經瀕臨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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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昏倒的十多個小時外,喬自從回到花園之後,便開始馬不停蹄地執行自己的計劃,中間還得面對不同人揭開自己的傷疤、告知他們自己好夥伴們的死訊。
縱使他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但每一次看到他們落淚,心中的那份自責就變得越來越深,從沉悶的胸腔逐漸往全身擴散,慢慢地佔據他的意識,腦海中不停重複播放著幾人死亡的畫面,使他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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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貝莉伸出右手握住了喬滿是汗水的冰冷手掌。
小桃則是輕輕地用臉頰磨蹭著喬失去血色的左臉頰。
陪著喬渡過各種人生起伏的妻子與好夥伴不約而同地用自己的方法,讓差點又再次陷入黑暗之中的喬,重新感受到了溫暖的光芒、清醒過來。
「呼……」喬吐口氣,轉頭對貝莉露出微笑並摸了下小桃的頭,隨後靜靜看著拉斯維的妹妹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而凡爾莎也沒有讓在場的幾位等上太久的時間,拿出手帕擦乾眼淚、深吸幾口氣後,準備進入今天的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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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失態了。」凡爾莎淡灰的杏眼瞥向喬,語氣也從剛剛的少女語調轉為穩重的族長口氣。
「凡爾莎,今天過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喬平和地開頭,眼神有些心疼地看著年僅二十歲的墨白家族長。
「三件事情。第一,我們是來了解為什麼你要讓九尾狐經常待在海德威與森林的邊界附近?」凡爾莎用清楚的口條和略帶威嚴的語氣繼續說道:「第二,可否請花園協助弗伊森港口附近魔瘴地區的怪物清理。商會那邊抽調不出人手,而我們光是維護難民安全就已經十分吃力。」
「最後,我們重建用的源礦已經不足,希望花園這邊能夠將之後協助商會開採的源礦分配一些給我們,以利墨白家後續的海德威重建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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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花園實力大減,除了商會受到嚴重影響之外,唯一和花園靠攏的貴族勢力——墨白家也陷入岌岌可危的險境,他們預定的族長繼承人拉斯維在與神的戰鬥中死亡,上任族長也在沒兩年後抑鬱而終,當時才十四歲的凡爾莎配合忠心不二的暗弓硬是將紛亂的派系成功整合。
隨後又得到重新站穩腳步的商會遞出橄欖枝,邀請合作一起進行海德威及拉薩的重建計畫。
百年世家所累積下來的政治資本加上商會豐厚的資金,使得兩國內部的各方殘存勢力快速被他們吸收整合、收為己用。
雖然拉薩和海德威表面上仍有自己的政權,但實質上卻已被伊刻芮斯商會和墨白家給掌握大部份話語權,而三家貴族當時只顧著想盡辦法開採源礦,等到意識到花園派系重新穩固之時,已經為時已晚。
現在的商會和墨白家已經成長為大到不能倒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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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第一點,是為了控制森林內奇美拉往海德威侵襲的數量,讓你們發展無虞。」喬沉思片刻之後,開始回應凡爾莎的問題。
「我曾經有思考過把森林內的奇美拉能殺多少就殺多少,但考量到某些事情,最後選擇讓它們大量留在森林裡面,只能靠九尾狐和銀翼鷹在兩地邊界巡邏,控制它們入侵城鎮的數量。」
「第二點的話,我的看法是不同意,弗伊森是被神罰直擊的地方,那邊的地貌已經完全改變,並不適合再做什麼建設,如果真的想擴大重建面積還不如往北方的『死城』。」
「源礦的部分你們不用擔心,我本就有此意,只不過我希望不要再把未加工的源礦流入市面上,避免有些無良之人再度濫用。」
聽完喬的回應後,暗弓點頭標示理解,而凡爾莎則是微微皺起眉頭地問:「所以弗伊森城那裡你去過了?」
「嗯,不只是弗伊森。拉薩的被擊中點——約德鎮,我也去過了。」喬快速地回應,回想著幾年前看到的狀況,繼續說道:「弗伊森整個城已經變成一片海洋了,周遭殘餘陸地上奇美拉和魔瘴怪的密度比森林中心還高,要清理完可能有點困難。」
「那約德鎮呢?」坐在貝莉另外左側、一直都沒有發言的鹿好奇地問。
「更慘,變成像是森林中心的盆地一樣,而且那邊本來是源礦加工的密集區域,所以全部都是高等奇美拉,沒有魔瘴怪。」喬將左手指抵在下巴,視線盯著桌面上的木紋,歪了下嘴角繼續說道:「不過……約德鎮那倒是值得去一趟。」
「什麼意思?照你的說法,約德鎮不是比弗伊森更危險嗎?」暗弓微微歪頭,不太明白獅子的意思。
「那邊有一個地下倉庫是用來存放源礦庫存的,裡面的礦石保存良好,而且數量應該還有十噸以上。」喬對鹿和墨白家誠實以告,並繼續說出自己的規劃:「現在我已經開始部署安全的森林路線,時間大約需要一個月左右,如果商會成功開採出約十噸源礦再運回艾斯蘭也還需三到四個月的時間,以現在短缺的情況,拿回約德鎮那批源礦是絕對必要的。」
凡爾莎思考一下之後,認同獅子的決定,但也同時說出自己的難處:「我能理解,但弗伊森那裡的進度已經延宕許久,再不推進的話可能會造成當地望族的不滿,畢竟那以前也是他們的首都……」
「我知道。」喬迅速地回答,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我會請布蕾絲去處理這件事情。」
「喬,我跟蜥已經談過不下十次這件事情了,她每次不是在裝傻不然就是推託給她姊……但你也知道兔的那種個性也不可能讓她去交涉……」鹿見喬回答地如此肯定,直接開口提醒。
「我來處理。」喬堅決地回應,但同時也給出了備案:「如果布蕾絲打死不幫忙,我會請銀翼鷹去幫你們做點成績出來,讓你們好交代。」
「但我還是希望以死城為目標進行重建,弗伊森已經消失在地圖上了。」
「了解。」本來想準備結束這次簡短會議的凡爾莎,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再次對著獅子問道:「對了獅子,你剛剛去王都做什麼?」
喬沒有開口回答,只把那枚令鹿與兩位賓客嚇得目瞪口呆的戒指放在桌面上。
「王借我的,我去跟他聊聊神的事情而已。」喬擔心他們以為自己把王給宰了,還是補充說明了一下。
「獅子,這殺掉我家少爺的神究竟是什麼?它有強到連你都處理不了嗎?」暗弓也是剛剛才與凡爾莎從鶯的口中得知神未死這件事,他對花園這五人的實力是非常了解的,先不說獅子這個作弊般的存在,其他四人合作起來也能和獅子打的有來有回。
這樣的隊伍卻幾乎落得全滅的下場,而現在唯一活下來的獅子卻為了這稱為神的東西足足準備了好幾年,讓他很想知道自己所怨恨的神到底是什麼?
喬的表情有些猶豫,並不是因為不相信幾人的口風,而是不知道該透露到什麼程度。
最後,喬望向如同拉斯維一樣堅強的凡爾莎雙眼,打開嘴唇,說道:「神是奇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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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大陸第一次出現的,人型奇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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