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還沒亮。
喬被耳邊傳來的呼嚕聲給吵醒,一張開眼就看見小桃與露露一起待在枕頭邊,用清澈水亮的眼睛盯著自己看。
「早。」喬挺起身子、扭了扭頭,將雙手伸向兩隻討摸的貓與狐的頭頂,輕聲地道早,隨後看著還在熟睡的貝莉,把被子蓋上她的肩膀後,離開床鋪,帶著也已經清醒的八腳與兩隻飛鷹走向廣場。
比較特別的是,小桃今天沒有跳上喬的肩膀,牠緊跟在露露的身側,一同圍繞在喬的周圍跑來跑去,看起來非常開心。
天雖然仍暗著,但因為研究大樓二十四小時都不熄燈的緣故,從玻璃窗透出的光芒照亮整個中庭。
穿過拱門,來到廣場,喬再次交代好八腳與小光接下來的待辦事項之後,便與起飛的遊隼和牠身上的蜘蛛乘客揮手道別。
「還真早起,不多陪鶯睡一會兒嗎?」貓用她嬌小的身軀抱著一疊厚厚的文件出現在喬的身後。
「妳又沒睡覺了啊?」喬轉過身,幫貓拿起快擋住視線高的紙張。
「我在趕工魔力干擾器啊!你之後不是要用很多嗎?」貓張大嘴打個哈欠,下彎黯淡的眼角冒出微微水珠。
喬皺下眉,發出疑問的「嗯?」聲,接著又想到這傢伙是貓之後,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問道:「已經知道我想要幹什麼了?」
「差不多。」貓徑直往戰鬥部門走去,招手讓喬跟上,繼續回應:「到時候你不是要把奇美拉全部吸引到南門?但大規模的數量還是很容易影響到海德威和拉薩的邊境。」
「所以最好把兩國邊境還有艾斯蘭的西南門跟東南門全部使用魔力干擾器遮蔽起來,然後再用有超量魔力的魔力槽把奇美拉吸引過來,對吧?」貓走在喬的身前,邊比手畫腳邊說著。
喬點頭認同貓的說法,這和他接下來所安排的一模一樣,他在心中也是非常佩服貓這傢伙的洞悉能力。
「只不過現在有兩個超大的問題。」貓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拉薩和海德威與森林的邊界加起來總長約兩百公里出頭,如果要全部覆蓋必須要用到四百個左右的干擾器,但是你也知道現在源礦短缺的狀況,就算開採之後源礦也需要做好幾段的加工,只怕時間會趕不上。」
他們來到戰鬥部門前面,貓掏出自己的藍色圓牌開啟大門,邊帶著喬往左前方的註冊室走去,邊接著說:「還有,要一次性啟動那麼多干擾器必須要用到魔力槽供應魔力,但魔力槽的部分魔力還是會穿透干擾器被高級的奇美拉偵測到,所以必須要派人在那邊防守才行。」
貓帶著喬來到掛著「註冊室」鐵牌的房門內,特殊的六面純白牆面上擺滿許多裝著不同顏色註冊石的玻璃方盒以及告知身份、鑲在每個盒子下方牆面的銀白銘牌。
喬抬起頭看著週圍超過半數已經黯淡無光的註冊石牆,眼神中帶有淡淡的哀傷。
「那天我們死了多少人?」
「牛沒跟你說嗎?」貓轉頭看著呆愣在門口不動、發問的喬,回答正確的數字:「扣掉你的話,一百一十九人。」
一百一十九人與拉薩和海德威在神罰當天的死亡人數比起來要少了三個零,但從花園創立以來,不管是金角獅事件、或是再一年後的黑街毀滅恐怖攻擊,花園在各種大大小小的緊急狀況中一直都保持著無損的良好紀錄。
直到神誕生的那天,在短短二十四小時內,花園的精英們只剩不到三分之一人活下。
「嗯……妳知道是牛在跟我聯絡了啊?」喬順著貓手指的位置,將那一疊資料放在內側的空椅上,對她知道自己的眼線是誰並不是特別意外。
「他每次在解密從拉薩帶過來、關於魔力彈的機密文件時,進度不是零就是直接跳到一百,那時候我就覺得挺奇怪的。」貓邊說邊走向最裡面的那道牆面,抬起頭望向被排在第一順位的註冊石,繼續回答:「直到你帶著九尾狐和銀翼鷹回來,我就知道是你在通過牛提供魔力彈位置的情報了。」
喬找了張空椅坐下,輕拍兩下大腿。聽到聲響的露露和小桃停下繞著牆面奔跑,跳到喬的腿上與肩上的小灰一同靜靜待著。
「源礦的事情妳不用擔心,我下週開完會後會幫妳拿一批已經加工過的回來,應該能省下不少時間。」喬回到剛剛的話題,把自己的計畫給說明清楚,「供給拉薩與海德威的魔力槽盡量設置在東南和西南門,我預計讓貴族去防守那裡。」
貓嘆口氣後,走到喬旁邊的空椅,跳上坐下,說道:「可以是可以啦……但你要確定貴族會聽你的話耶……你跟他們的關係有夠糟糕的。」
「他們沒辦法拒絕的。」喬自信地回答。
見喬如此肯定,貓也不再多說什麼,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昨天深夜鹿跑來找她所提到的約德鎮,也就是喬所說的那批加工過的源礦存放地。
「阿你是要帶多少人去約德鎮?我聽鹿說那裡庫存很驚人,還有奇美拉也多到很驚人?」
「我會帶蛇的外出部隊先過去,等奇美拉清除的差不多後,再讓商會和魅影傭兵團派人把源礦載回。」
「了解。」貓突然跳下椅子,又從四周搬了三張空椅過來,把它們併在一起,邊提醒喬:「對了,你老同學的女兒現在也在蛇的隊伍裡喔。」
「……妳是說鯨的女兒?」喬感到有些無語。
「對啊!牛沒跟你說嗎?」貓躺在自己剛放好的椅面上,感覺還差一張椅子的長度,又跳下來去門口附近搬了一張。
聽到這個消息的喬有點頭疼,他可不想擅自把自己戰友的女兒給帶去約德鎮那麼危險的地方,至少要經過鯨的首肯才行。
「你擔心什麼,那群新人可是在你的九尾狐攻擊跟前幾天森林中心的魔力彈爆炸中活下來耶!」貓側躺在她舒適的「床」上,對著面有難色的喬調侃著。
原來三個月前鹿帶的新人隊伍裡面就包含鯨的女兒,好險那天小桃只做出第一次攻擊之後就發現自己找錯對象,趕快跑走,沒有釀成什麼意外。
「看來等鯨被召回時,得好好跟他道個歉才行……」喬把腿上的兩隻動物放在地上,站起來,對閉起眼睛的貓說:「妳先睡吧,我去樓下拿些早餐回去給貝莉。」
貓沒有開口回答,只甩甩手示意喬趕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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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喬關上門後,貓微微張開眼睛,仰身看向牆面頂端第二排序的註冊石,臉上浮現發自內心的微笑,對著刻上「艾琳」的銘牌喃喃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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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這小子……變得真是可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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