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位特工有烏鴉嘴 - 【神塹局】013 古墓與實驗室：異王

　　我看著一襲明黃色古漢服、負手緩步而來的五歲孩童，一時間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是因為傻眼而無言，而是因為過於濃厚的詭異、違和及壓迫讓我只能像一根木頭，乾巴巴地定在原處，動彈不得。

　　而且……這個「小孩」有異能。

　　孩童淡漠的眼眸緩緩挪到我的臉龐上，儘管他需要抬起眼眸才能看著我，可那彷彿君臨天下的氣勢及睥睨，卻讓我產生了想要俯首稱臣的衝動。

　　「終於又見面了。」孩童稚嫩的聲音毫無起伏。他動作滯了一下，對另外兩個變異族道：「讓魅傀把他們都趕出去。」

　　「是。」他們唯唯諾諾地抱手示意服從，低頭迅速離開。

　　我不知道是哪根神經因為太過緊張而接錯了，居然主動開口：「你……認得我嗎？」

　　怎料，孩童似乎微感詫異，輕輕抬起眉梢，反問：「妳不記得吾了？」

　　「咦？」我遲疑地道：「我應該記得你嗎？」

　　雖說平時月影的記憶就像是一本存在我腦海裡的電子書，我並沒有完全吸收化為己有，但只要我輸入關鍵字，就能取得所有相關的記憶。

　　而我又翻了一次有關王、變異族或古裝小孩的記憶，都沒有他。

　　難道他之前不是用這樣的形象出現？

　　還是，我剛好沒接收到相關的記憶？我之前應該提過，月影的記憶有些殘缺。

　　孩童先是饒有興致地打量我，才緩緩說：「應該。」

　　「那你是誰？」

　　孩童的嗓音不帶任何情緒：「他們都叫吾變異王。」

　　那、那是什麼？

　　或許是我直接把大大的問號寫在臉上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吾可號令所有變異族。」

　　我忍不住嚥了嚥唾沫。這樣聽起來，他是超危險的存在啊！？

　　那我今天……是不是完蛋了？

　　「所以，你也是變異族？那你們三個是怎麼、維持人形的？」我想拖延時間。等外援不太實際，希望我能盡快想出逃命的方案……

　　我原本並不指望這位變異王回答我的問題，但他居然有閒情逸致和我聊天。

　　他道：「吾等本就有這能力。」

　　「那為什麼其他變異族都不行？」

　　「他們是受輻射誘發異變的，和吾等始祖不同。」

　　「始祖……」這這、這題對我來說完全超綱了！我不知道該問什麼，只好問：「始祖是什麼呀？」

　　變異王看我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帶著審視，還有一絲……同情的意味，這讓我感到很莫名其妙。

　　「妳失憶就算了，怎麼話還變這麼多？妳到底在那裡面經歷了什麼？」

　　……什麼意思？

　　變異王尤自搖了搖頭，沒有給我時間思考。「現在說再多，妳也聽不懂。吾這次找妳，是想談個交易。」

　　「……什麼？」

　　「妳替吾當人類的臥底，吾便助妳徹底掌控自身的異能，以及……幫妳找回缺失的記憶。」

　　我毫不猶豫地道：「不要。」

　　「妳只需將妳的所見所聞說給吾聽就好，吾相信妳是聰明人，知道這筆交易對妳來說並不虧。」

　　「……且不說我是人類，不該出賣同族。」我深吸了一口氣，試探地道：「你……您又為什麼會心平氣和地向我這個小小人類提出合作，而不是直接威脅我？不管換誰來，都會懷疑其中有詐吧？」

　　而且為什麼他這麼篤定我有失憶？就因為我不記得他？

　　失憶跟記性差不一樣吧？

　　嗯……不過變異王這種人物確實見之難忘，算了，先不想這個。

　　「小小人類？」變異王彷彿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露出了笑容。

　　「對啊。」我不是月影，我真的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甚至比常人還要沒用的廢人。「為什麼您不直接派那兩位出去執行這件事就好？」

　　看著變異王的笑容一點一滴消失，我大膽說出自己的猜測：「他們是不是沒辦法離開這裡？」

　　「你是不是也被困在這個墓裡出不去？而且不能隨意動用異……」

　　「是又如何。」不等我說完，變異王就沉著臉色打斷我。他猛然抬起手的同時，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很狠掐住我的脖頸，將我整個人向上提。

　　「咳、咳咳……」窒息感頃刻便淹沒我，我掙扎著，卻徒勞無功。

　　猜錯了，敢情他的能力根本沒受阻，方才只是單純心情好才沒動手啊！

　　完、完蛋了，我沒發動異能，反而說錯話……

　　變異王一拂袖，立刻把我甩在地上，「妳該知道，吾動動手指便能要了妳的命。」

　　「咳、咳……」新鮮空氣重新湧入我的肺部，我難受地乾嘔，同時不忘點頭。

　　變異王拖著過長的衣襬走向我，並輕輕抓住我的手肘，扶我起身。他淡聲道：「人類是妳的同族沒錯，但妳不知道他們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惡行。他們不值得妳效命。」

　　他又恢復成對所有事都能輕描淡寫置之不理的態度，彷彿方才的陰狠都只是我的錯覺。

　　變異王將一枚沒有任何紋路的銀幣放入我的掌心，語重心長地道：「妳會再來找吾的，屆時妳只需捏碎這枚銀幣便可。」

　　抓著我的小手忽地收緊，幾乎要將我的骨頭生生捏碎。他壓低嗓子，目光晦澀幽暗：「但妳別想將吾的存在告訴任何人，否則……妳會後悔來到這個世上。還有，這顆魘晶……」

　　他指尖輕輕點了點我的腰包，「自求多福。」

　　變異王甫收回手，我的視線便用力一晃，再定睛一看，眼前不再是那神秘的昏暗洞窟。落日餘暉從大樓間的縫隙滲透而出，我瞇著眼睛才能適應這刺眼的光線。

　　絡繹不絕的人潮掠過我身邊，沒有人理會我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我就這樣被趕出來了？

　　我身上的衣物破舊不堪，面上染滿灰土，可想而知是何等的落魄，但站在熱鬧的市中心，居然也不顯得突兀，因為有更多比我更狼狽的身影。

　　那枚銀幣還躺在我的手心，我趕緊將這燙手山芋丟進水溝內，並確認那顆水晶還在腰包裡。

　　它可一定要是組織的目標呀，否則我方才都白受苦了。

　　是說，變異王剛剛好像叫它「眼睛」？奇怪的名字……

　　不對，一切都太奇怪……啊等等！比爾他們該不會還在裡面吧？

　　我趕緊操控智慧手環，但我折騰了許久，它都沒有絲毫動靜。

　　不是吧？壞掉了？！

　　這樣我不但無法聯絡任何人，連付錢搭公車回神塹局都做不到……

　　等等，我根本不知道神塹局的入口又換到哪了……喔，可以從異能聯盟的翏瓦分部過去，聽比爾說大部分的執行員都是這麼做，顧曲墨反而是極少數知道入口的人，怪不得他不告訴我。

　　但我不知道翏瓦分部在哪。

　　「……」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無助地看著陌生的市容，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先找個地方修好手環吧。

　　我剛挪動步伐，就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迎面走來。那個人看到我後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猙獰的笑容，嘶啞的聲音刮得我渾身雞皮疙瘩乍起：「是妳啊。」

　　「……」我尷尬且逞強地笑了笑，「冠芯女士，別來無恙呀？」

　　冠芯女士倏地收斂笑容，幽怨地看著我：「無恙？妳還敢諷刺我？」

　　我、我沒有啊？

　　「等等、妳身上……好可口的波動！」冠芯女士的雙眸忽地發亮，如餓狼撲羊似地衝向我，並大吼道：「那是什麼？交出來！」

　　冠芯女士周身泛起腥紅的光暈，拳頭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我趕緊閃身躲過，腳邊的地面被她砸出一個破洞。

　　雖然文漢城的人好像都習慣有人在路上鬥毆，但由於我們鬧出的動靜不太尋常，周圍的路人紛紛開始尖叫。

　　「快離開、通知異能聯盟！」我朝著最近的人大喊，冠芯女士又一連揮出好幾拳，但全被我千鈞一髮地躲開了。

　　橋面的幾個破洞被一道大溝連成一線，我著急地道：「妳再這樣，橋可能會斷——」

　　轟隆一聲，熟悉的失重感又讓我的心沉到谷底。

　　……說認真的，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先怨懟我這張烏鴉嘴還是我的「易墜體質」了。

　　尖叫聲響徹雲霄，漸漸遠離我的耳邊。碎石砸落在我身上，我費了些力氣才將自己從水泥塊之間挖出來。

　　我著急地環顧四周，幸運的是沒有無辜路人掉下來，碎裂的天橋也沒有砸到任何汽車。

　　還沒來得及鬆完一口氣，我便看見冠芯女士從碎塊間爬出來。

　　汽車不斷對著我們按喇叭，冠芯女士瞪過去一眼，尖銳刺耳的喇叭聲全部停了。

　　人們紛紛開門下車，不論是成人還是嬌小的孩子都面色麻木的緩緩走近。冠芯女士臉上滿是慘忍的笑意：「自己交出來，不然我讓他們一人一腳踩死妳！」

　　那些人全被她用異能操控心智了！

　　我立刻意識到她想做什麼，但我不能傷害那些普通人，而且天橋上的人早就全部圍過來看熱鬧了，接下來我的所有舉動都會被他們錄下來，如果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一定會被放到網上公審——

　　感受到許多視線黏在我身上，恐懼逐漸吞沒我，心跳聲如大鼓般貫徹我的耳膜。

　　我、我的大力氣現在不佔任何優勢，隱形也不一定能成功，而且逃跑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對其他人做什麼！說穿了就算我是三異能持有者又怎樣？除了空有一張像不定時炸彈的烏鴉嘴根本一無是處——

　　怎麼還沒有人通知聯盟這裡有變異族……不對！冠芯女士現在是人類狀態，我也沒穿制服，尋常人一定會認為我們都是普通的異能者——

　　——等等、那讓她現出原形，促使其他人趕快求助聯盟呢？

　　想法閃過腦海，我死死盯著冠芯女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忽略人群。

　　「看來我得親自從妳的屍體上找出來了。」冠芯女士獰笑著撲向我，我左手抄起一塊水泥擋住她的手，右手從腰包內掏出一顆乳白色的小球，捏碎小球後趁其不備，拍到她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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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塹局】013 古墓與實驗室：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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