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位特工有烏鴉嘴 - 【神塹局】008 異能聯盟存在的意義？

　　比爾哀怨地道：「還不是顧前輩，他調動系統把我們三個分在一起，還特別警告我別帶壞妳學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奇怪，我是那種人嗎……」

　　「我、我相信比爾前輩不會的！」

　　小提挑眉，奏了一段琶音。我竟能立刻理解，他在表達對我這句話還有對比爾的質疑。

　　「給我留點面子啊！」比爾朝他揮出一記空拳，「好啦好啦，妳先去準備一下吧。我們今天的任務……有點棘手。」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要先去解決另一件事。

　　我也沒需要特別準備什麼，直接和他們搭上比爾的懸浮車離開了。

　　「小提前輩是比爾前輩的搭檔，但我昨天怎麼沒看見小提前輩呀？」

　　「哎呀，別叫前輩了，直接叫我們的名字就好啦。」比爾笑著說，「前天打架的時候小提琴摔斷了兩根弦，昨天小提請假去修了。」

　　「咦？原來、原來如此。」我想像了一下小提拿著小提琴幹架的場景……老天鵝，有點想看現場版的。

　　我瞥見車窗外略微眼熟的景色，問：「我們是不是快到了？」

　　「對，在下一個街口。」比爾道：「這是我們昨天沒完成的事，可能要委屈妳等我們一下啦。」

　　「沒事沒事，我也能幫忙！話說我們等一下要做什麼呀？」

　　「我們先去幫一位阿伯清理一下水管……呃，妳看起來超困惑的，我解釋一下好了。那位阿伯原本是人類，異變過後身體會不斷脫皮脫毛，幾乎是走一步路掉一層皮的程度了。」

　　先、先等一下。這位傑克伯伯，也是變異族？

　　所以，異能聯盟明知道，還？

　　我本就初建不久的三觀全數破碎，但同時心底也有了些猜測。

　　「是因為他會洗掉很多……東西，水管常常堵塞，請一般人來清理會嚇到他們，才請異能聯盟幫忙嗎？」

　　「欸……蠻接近的！」

　　「不對，清也是機器人在清……啊！大叔……不是不是，面試官說過變異族所有事情都由異能聯盟負責，所以幫助他們解決生活中的困擾也是我們的工作？」

　　「哎！答對了，還是顧前輩有跟妳提過類似的事？」

　　「哪有，他什麼都不跟我說！就只……咳。」我趕緊摀住自己的嘴。

　　不對、我幹什麼跟他抱怨？啊啊啊一定是因為比爾長了一張憨厚老實的帥臉才害我不小心傾吐了心裡話！

　　「哈哈、哈！顧前輩就是這個脾氣哈哈哈……」比爾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尾泛起淚花，小提還幸災樂禍地奏起喜劇的配樂。

　　「咳，前輩……」我窘迫得臉像火燒似的燙，恨不得立刻跳車也好過待在這空間裡。

　　「妳放心吧，我不會跟他說。」比爾抹乾眼角，神色正經了幾分，「皮屑落毛可以用濾網擋住，但更細碎的物質會附著在管壁上，需要我們來清。不過這倒是其次，主要是阿伯的體質狀況不太適合一般妝皮，需要我們定期塑型。」

　　等等、所以那個叫妝皮的東西其實是異能聯盟幫變異族弄的？！

　　「……那，做這些的意義是什麼？」為什麼要幫他們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甚至要幫變異族偽裝成人類？！

　　為什麼那本手冊裡都沒提到這些？

　　「只是想協助他們獲得平凡的生活而已。」不是錯覺，我清楚地在比爾的眼眸中讀到悲傷和憐憫，耳邊的旋律也不知不覺轉成悲傷的小調。

　　「其實大部分的變異族都非很好相處，有時候還怪可愛的，但大家對他們誤解很深，還避如蛇蠍，明明他們也只是想好好活著。」

　　所以，異能聯盟讓變異族「消失」的方法，就是讓他們也「變成」人類嗎？

　　這樣不是欺騙所有人類了嗎！？萬一暴露的話，人類社會得再次陷入暴亂了吧？

　　雖然聯盟目前都隱藏得非常好，連組織都還沒發現，但萬一日後有人把這件事洩露出去了，就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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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要回報給組織嗎？

　　不對，我現在是凌霄特工，我居然還想幫敵營隱瞞這種事？

　　可是，我對這世界、對這三方的了解都非常粗淺，根本就不知道誰對誰錯，又要怎麼做出正確的選擇——

　　「……漪？熾漪？」

　　有一隻手在我眼前揮來揮去的，我抬頭一看，就見比爾擔憂地看著我，問：「妳怎麼了？」

　　「我……」我這才驚覺方才自己不但嚴重走神了，雙手還緊緊揪著自己的頭髮。我若無其事地梳理頭髮，卻發覺手指有些無力，又作罷，微笑道：「沒事，老毛病而已。」

　　「真的嗎？有事要說喔。」比爾毫不懷疑的接受了我的說法，溫柔地微笑：「我還以為妳跟我一樣，一動腦就會頭痛呢。」

　　這句話逗笑了我，「我確實有這體質。」

　　眼下不是煩心這些的時間，我再心亂如麻，也只能先暫時停止思考這件事。

　　閒聊之間，目的地已近在咫尺。我們一下車，就見一位白鬢貼面、髮色染雪的伯伯蹲在菜園內搗鼓著土壤。

　　比爾大聲道：「阿伯！我們來找您啦。」

　　傑克伯伯立刻抬起頭，笑容如陽光般溫暖：「哎！比爾你來啦，還有小提跟一位女孩？來來來，我們趕快進屋。」

　　伯伯的家也是老式透天厝，不過內部明亮簡約，且打掃得非常乾淨，整體環境很是舒適。

　　「阿伯，您的家還是這麼整潔。」比爾感嘆道：「我都想跟您學習一下打掃的技巧了！」

　　「哎，你們不是有什麼工具人可以打掃嗎？用不著學啦。」傑克伯伯雖是這麼說，可明顯很開心能收到這樣的稱讚。

　　「阿伯，那個叫機器人啦。」

　　「喔——管它叫什麼，你們懂我的意思就好了。」傑克伯伯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小提啊！我想聽田園舞曲了。」

　　小提用力點頭，立刻換了首曲子，悠悠琴音宛如清泉般涓流過耳畔。

　　「今天是主臥室廁所的水管需要清嗎？」

　　「對啊，謝謝你們哈。」傑克伯伯真誠地道，「我正要去接我家老頭回來，你們先上去吧？我去去就回。」

　　「好啊，要注意安全，不要走小巷抄近路喔。」

　　「哎呦，這樣要繞好遠餒，大白天的沒關係啦。」

　　「不行啦，真的不安全。」比爾很無奈，但不知是礙於什麼，完全不願意退讓。我糾結了一會兒，壯著膽開口：「比爾前輩，我陪伯伯去吧？」

　　我怕變異族，但眼下這位伯伯是人類型態，讓我稍微沒那麼緊張。而且就算我不開口，比爾可能也會請我幫忙，倒不如我主動些。

　　明明不久前腦袋還在風中凌亂，現在卻能開始工作，我都有點佩服自己的調適能力了。

　　比爾愣了一下，有些遲疑：「是可以，但巷子裡常常有小混混出沒……」

　　「沒事，我應該可以應付。」

　　小提穿插了一小段旋律，比爾聽完，恍然道：「對耶，是我多慮了，那麻煩妳啦。」

　　「好的。」我看向伯伯，「我陪您去吧。」

　　「哎。」傑克伯伯笑得慈祥，「妳別害怕哈，有事我會保護妳。」

　　「好呀。」這位伯伯還真的有點可愛。

　　不過，再可愛的長輩還是長輩，我和長輩或變異族獨處時都會感到侷促難安，何況是集合體？是以我好半晌都不敢開口搭話。

　　我們走進巷弄中，垃圾在牆角堆成高低不一的小山，散發著難聞的氣味，破舊的機器人正費力地收著拾不完的廢物。柏油路面遍布著坑坑巴巴的泥灘和水窪，走起來有些費力，我正打算問伯伯需不需要幫忙，卻發現他腿腳都快比我還俐落了。

　　但等下還要帶著另一位長輩，不知道會不會很難走？算了，大不了我揹著人家。

　　「妳叫什麼名字啊？」

　　「咦、我叫熾漪。」

　　「真好聽。妳是新來的吧？」傑克伯伯笑了兩聲，「新人見到我們總會特別緊張。別害怕哈，阿伯我吃素，不吃人的。」

　　「啊哈哈、伯伯說笑了。」被這麼一打趣，我還真的沒那麼緊張了。

　　出了巷口，醫院就在對面。這間小醫院看起來有些年代了，病患與家屬塞滿了一樓大廳。

　　原本我還在想著，翏瓦特區和月恆特區一樣人口密度低得離譜，走了一整路都沒見到半個人。現在看來……難道是全都擠在這裡了？

　　傑克伯伯是來接自己的父親回家的。老爺爺已經接近百歲了，腿腳無法行走，但精神狀況良好，還中氣十足地跟我打了招呼。

　　伯伯堅持要自己推輪椅，我便走在旁邊注意路況，不過我的幫助也不大，伯伯總能讓輪椅順著最平穩的路線過去。

　　走沒幾步，背後傳來了輕浮的吹哨聲，我皺著眉回頭，就見兩位叼著香菸的少年倚著牆打量我，過於裸露的目光讓我有些惱火。

　　「呦，傑克，哪找來的小美女？」風衣少年丟開菸蒂，笑嘻嘻地走過來。

　　伯伯用眼神示意我不要理會，我也正有此意。兩少年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黑糊糊的東西——

　　「喀擦」一聲，兩道槍口分別對準我和老爺爺。

　　風衣少年痞笑道：「喂，問你們話呢，怎麼不回我們？」

　　這這、他們有槍！？

　　老爺爺嚇得倒抽一口氣，伯伯卻意外地很鎮定。我也很怕自己腦袋開花，但還是強逼自己冷靜下來，並偷偷伸手進口袋。

　　向來溫和的傑克伯伯冷下了臉，「你們不怕異能聯盟了？」

　　「我們不會動你。但她？異能聯盟會收她這種小屁孩？這外套根本是偷來的吧，我們在幫聯盟抓小偷呢。」倆少年對我冷聲道：「外套脫下來，錢財也留下。」

　　……我、我是身高比較可愛了點，用不著這樣羞辱人吧？

　　「聽不懂人話嗎？我說……啊啊啊！」

　　趁他們還在廢話，我掏出伸縮電網丟到他們身上，兩人果真被電得渾身抽搐，白眼直翻。

　　但我還不敢鬆下戒心，我一手扛起伯伯，另一手推著輪椅拔腿就衝——

　　「喔啊啊啊啊——」老爺爺和伯伯的慘叫聲響徹整條巷子，我一邊喊「對不起」一邊衝。直到安全抵達伯伯家門口，我才放下傑克伯伯並拿出醫療器，確定他們只是過度驚嚇，並無大礙。

　　「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斷朝著全身癱軟的兩位長輩敬禮道歉，心有餘悸。

　　短短五分鐘的路程，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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