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位特工有烏鴉嘴 - 【神塹局】014 領院的待「客」之道

　　那小球是幫傑克伯伯換妝皮前要給他褪舊皮的，多餘的小球被比爾遺忘在伯伯家的桌上，我幫他帶走後忘記先還給他，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冠心女士並沒有理會我的小動作，過了片刻，她的皮膚沒有任何變化。

　　怎麼會沒用？！那些小球明明可以迅速融化妝皮——

　　等等。

　　我給忘了……冠芯女士算是聯盟的逃犯，怎麼可能還用得起聯盟的妝皮……

　　「交出來！快點給我！」冠芯女士不要命似地不斷探向我的腰包，完全喪失了理智。

　　這顆水晶對變異族的誘惑力這麼強嗎？！

　　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我太過於擔心自己若傷害了冠馨女士，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顯得束手束腳，而僵持了許久都沒能得手的冠芯女士也明顯越來越暴躁。

　　她突然「嘖」了一聲，並皺起眉頭，身邊被她控制的人們有了一些騷動。

　　「什麼狀況……」

　　「我怎麼站在這裡？」

　　有越來越多人脫離她的控制了！看樣子冠芯女士的異能並沒有強到能一次性控制這麼多人，怪不得她一直讓那群人站在周圍，卻不動作。

　　冠芯女士突然與我拉開距離，並看著我譏笑一聲，彷彿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心底正浮起不好的預感，便看見幾位小孩子從人群中衝了出來，稚嫩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嘴巴不自然地張到最大，不要命似的咬向我。

　　如此詭異的畫面令我頭皮發麻，全身緊繃，然而他們卻繞過了我，直直撲向我身後的普通人——

　　尖叫聲四起，人們開始向後推擠，然而後方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無法及時後退，眾人就這麼撞作一團，一時間場面混亂至極。

　　我愣了一瞬，便趕緊去試著制伏那些孩童，有幾名孩童忽地將目標轉向我，一個勁地往我身上撲咬，沒再管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然而孩童數量過多，再加上我擔心會誤傷他們，越來越難以招架。

　　無力感油然而生，我怒目看向冠芯女士，喊道：「上次還沒讓妳長記性嗎？妳這次的反噬肯定不止一個雷擊！」

　　我期望能像上次一樣發動第三個異能，但沒有任何動靜。

　　怎麼又沒用了？！

　　「老天爺沒有閒到每次都能來管我。」冠芯女士大笑道：「交出那個東西，我就讓他們停下。」

　　我咬著牙將自己的外套袖子扯下，一把塞進某個小孩的嘴裡。

　　見我一直不肯答應，冠芯女士的耐心被消磨殆盡，她粗魯地推開周圍的人，一邊撲向我一邊吼道：「煩死了，快交出來！交出來！！」

　　我心裡又急又氣，情緒一股兒地湧上來，我忍無可忍地道：「天塌了我都不會給妳！」

　　妳才煩！我被一大對陶像追著跑了半天又遇到喜怒無常的變異王，被迫傳回地面結果連繫不上伙伴，還運氣差遇上妳！妳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害我被這麼多人盯著！

　　妳才更煩！！

　　「轟——」

　　詭異的巨響自天穹傳來，明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被一層濃霧覆蓋。

　　下一秒，頭頂的濃霧突然出現一個大破洞，磅礴的雨水攜著詭異的清香，頃刻便覆蓋整個文漢城。

　　雨水用力拍打在我臉上，打得我有些恍惚。

　　這、天真塌了？！

　　突然其來的變故令大家措手不及，周圍的人們瞬間鳥獸散，慌亂地想回到車上或屋簷下躲雨，但有孩子因為被冠芯女士控制，清醒後找不到自己的家人，正留在原地哭鬧。

　　雨線朦朧了視野，我花了片刻功夫才找到冠芯女士，她抱著身子趴在地上，身上的皮一塊一塊往下掉，漸漸露出變異族的原貌。

　　奇怪，她的皮怎麼又脫落了？難道是質量太差？

　　我翻了翻腰包，最後只找到一條塑膠繩。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抓住冠芯女士的手往後反剪，綁住她的手腕。

　　「呵呵、熾漪……」冠芯女士一見我，便怪笑不止，喉嚨還發出詭異的咕嚕聲，語句斷續不全：「我死不足惜、妳哈哈哈！逃不掉！好吃……妳逃不掉！交出來！！」

　　我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怎麼突然……瘋了？

　　轟鳴雷聲與水滴拍打萬物的聲音掩蓋了周遭的動靜，以至於我完全沒聽到身邊這群人是何時出現的。

　　身穿黑色防彈背心的特警將我和冠芯女士包圍，大喊道：「雙手舉高！」

　　面對著齊齊對準我的無數槍口，我刻意壓制許久的疲憊莫名地全數湧上，徹底吞噬我。

　　我沉默地舉起手，任由他們抓住我。幾名特警正準備制伏住冠芯女士，我提醒道：「她是變異族。」

　　那幾人面露悚然，立刻停下動作，並扭頭看向緩緩走過來的年輕男子。

　　看來這個穿襯衫的人應該最有說話權，我趕緊向他解釋：「她是異能聯盟要找的出逃變異族，我是聯盟的執行員，我可以帶她回去。」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銳利的眼神令我心頭微微一滯。

　　襯衫男子冷眼看著笑得瘋癲的冠芯女士，道：「你們在這裡等異能聯盟過來。」

　　「是。」

　　「走。」襯衫男子說完，我便感覺到手腕傳來冰涼的觸感，低頭一看，他們居然給我銬上手銬。

　　「等……」

　　襯衫男子打斷我：「不管妳是誰，跟我們回去，再慢慢解釋。」

　　「……」我看著四周一片狼藉，挫敗地一長嘆。

　　今天鬧了這麼大一齣，他們必定是要討個說法的，眼下我也沒什麼力氣與他們爭論這些責任該歸誰了。

　　這短短一天簡直度日如年，我從沒這麼深刻地體會到自己是多麼的無能。

　　什麼事都做不好。

　　什麼都不想做了。

　　好累……

　　但不行，比爾他們還沒脫離危險……其實我們才認識兩天而已，但我發現我沒辦法丟下他們不管。

　　好煩……

　　我被帶到一輛懸浮車旁，有位女特警對我進行搜身，並將我的腰包扯了下來。

　　女特警把我塞進後座裡，並將包裡所有東西倒在座椅上，過於粗魯的動作令我心驚膽顫，失聲道：「輕點！」

　　裡面還有一顆微型手榴彈啊！

　　襯衫男子拿起我的執行證打量，意味不明地道：「妳還真是異能聯盟的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這句話頗具咬牙切齒的意味。

　　襯衫男子不再理會我，把所有東西都收回包包裡，帶到另一台懸浮車上。

　　車子發動後，冷氣令全身溼透的我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又濕又悶的鞋襪緊緊裹著腳，實在難受得緊。

　　天知道我有多想去找比爾和小提，然而我身邊這位特警似乎看出了我有想逃的心思，槍口完全沒離開過我的腦袋。

　　看著窗外高低不一的建築，我的心情也起伏不定。

　　本以為他們會帶我到特警局，沒想到他們直接帶我去翏瓦領院。

　　我被關進一間房間裡，寬敞的空間內只有一張沙發。

　　其中一面牆上有大片鏡子……嗯，依照套路，這應該是單向玻璃。

　　看來他們是把這裡當審訊室了。

　　在房內繞了片刻，確認沒辦法單靠暴力逃出去後，我獨自坐在沙發上發楞，水滴從髮稍和衣襬滴落，不斷打溼沙發。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聽見門外傳來一陣電子音，末了「滴」的一聲，門板向側邊滑開。

　　「齊長官，請。」開門的青年恭敬地說完，襯衫男子從他身後走進審訊室，並關上門。

　　男子已經換了乾爽的新衣褲，而我依舊全身濕得徹底。

　　我盯著他看，他也冷淡地回視，直接在我旁邊坐下。

　　我挪動身子遠離他，想藉此緩衝他帶給我的壓迫感，奈何沙發不大，我沒能拉開多少距離。

　　他瞅了瞅被我捏碎扔在地上的手銬殘骸，輕鬆的語氣像是在和我閒聊：「妳是我目前所知最年輕的異能聯盟執行員。」

　　這開頭有點出乎我意料了，我乾巴巴地回應：「你也很年輕。」

　　「我跟妳同齡。」齊長官微微挑眉，問道：「二十一歲，照理說大學都還沒畢業，妳怎麼會選擇當執行員？」

　　「你也二十一歲，不也沒讀大學了？」我輕扯一下唇角，心底也有了底——這位長官八成是想讓我放鬆警惕，才和我閒聊的，希爾妲曾說過這是很常見的審訊手段之一。

　　但真的沒這必要。

　　不能說的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說。

　　齊長官大概沒料到我會這麼回，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比較早畢業。」

　　「好厲害喔。」

　　「……」齊長官的表情微微扭曲，我意識到他大概誤會了。

　　於是我趕緊解釋：「我、我是真心覺得很強！不是在諷刺你，真的不是。」

　　齊長官揚起眉梢，「謝謝。」

　　我尷尬地笑了笑，但疲乏立刻磨滅了我唇邊的弧度。

　　「妳的異能似乎也很厲害，是力量嗎？」

　　我本來就沒打算隱瞞，乾脆地點點頭。

　　不過我很好奇，這牆壁到底是什麼材質？軟得異常又厚得過分，我竟然完全敲不破。

　　「那麼，身為力量異能者的妳，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齊長官微微向後仰，放鬆地倚著沙發扶手。

　　「找變異族。」嚴格說起來這不算說謊，畢竟我們除了找失蹤執行員，也要找出可能存在的變異族。

　　他勾了勾唇角，「這麼說，你和引發降雨的那位異能者都是為了那隻變異族而來的？」

　　那場雨是異能者引發的？怪不得帶著一股奇怪的香氣，不像是自然降雨。

　　我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看來你們不是同夥的。」齊長官肯定地說完，話鋒一轉，語氣徒然嚴肅了幾分：「我換個問題吧，妳是怎麼從月恆特區到這裡的？妳最近並沒有搭乘飛船到翏瓦特區的紀錄。」

　　「嗯？」我眨了眨眼，「就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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