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拉雅並沒有告訴他答案,後天也沒有,再隔天也沒有,但思卡並不擔心。因為,那可是族長的命令,而且她自己肯定也想知道。拉雅也曾看過那個場景,即使不像思卡那樣留下心理陰影,也難以忘懷。
果然!第四天時,拉雅敲響了思卡的家門。然而,她並沒有帶來答案。
「他們的沈默是有原因的,那件事確實應該被鎖起來。你知道的,他們是為你好。」拉雅慢慢地說。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沉重。
思卡激動地站了起來:「我現在不是需要他們關心的思卡,而是要處理這次離奇事件的族長!這也是你們一直強調的,不是嗎?我怎麼可能不去理會那件事!你知道的!」他的聲音越來越高,顯得急切而憤怒。
拉雅閉上眼,仿佛在竭力平復心情。「我知道,我知道那件事對你的打擊有多大。但你覺得我們會害你嗎?無知是一種幸福。而且,你之所以積極關注這件事,是因為你是思卡!」她的語氣變得堅定,像是在說服他,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思卡看著她,眼神中的憤怒夾雜著一絲瘋狂。他咬著牙,沒說話,但他的神情表露無遺。他不想聽進她的話,也不願放棄。「你需要冷靜一下,我先走了!」拉雅起身離開,就像三天前那樣。
思卡在關門的瞬間跌坐回椅子上。「就因為是我,才必須知道真相啊!」他喃喃著,眼神中透露出脆弱。憤怒只是堅強的假象,實際上,人都是脆弱的。孩童在跌倒後哭泣一番,再掙扎著站起來。但思卡必須學會的是,舔拭傷口後,裝成沒事人一樣繼續行走。每個族長最後都是如此。
午餐過後,長老來了。長老與議事大人談事,本就不是什麼新奇的事,只是拉雅知道,今天談的事並不合規矩。「我聽說你今天去族長家了,你沒有說吧?」長老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坐下。
「沒有,但他……您也知道的,他拋下了冷靜,往不理性的方向走去。」拉雅的語氣就好像在闡述一件與她無關的事,神情卻透著擔憂。
「塵封的痛苦回憶被開啟了,他不可能不去追查。只是這件事啊!就唯獨他不能知道。你可千萬要保密!」
「下不為例,這次是真的特殊。別忘了,我是思卡派來的人。你要知道,沒人能永遠保護另一個人。」
「我知道,我們也不會輕易做出隱瞞族長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我覺得,他啊!跟前族長很像。」
「思卡?跟前族長?很像?」這絕對是拉雅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前族長這人啊,依照綺嵐的話說,就是「眼神能殺人,面無表情的臉也能殺人,犀利的話更能殺人。」
拉雅從沒看過他不理性。他一直都是那麼沉穩又冷冰冰的。生氣時,陰沉著一張臉,令人害怕。拉雅知道他一直守護村子、守護族人,盡責地作好族長。只是吧……那雙銳利到可以識破謊言的眼睛與判斷力,實在……「他真是所有人的剋星。」她在心中嘀咕。
長老蹙眉。「我看著好幾代族長長大、死亡。前族長小時候……就是那副古怪。我覺得,如果再走幾個人,他也會變那個樣……」
拉雅並沒有著重於真正的重點。「有時候我們真的懷疑,您是不是已經上百歲了……」
族長平均一般都能活超過五十歲,前族長的死是特例。長老不以為意地說:「我也不記得自己幾歲了。別露出那種表情,等你老了,你也會發現,年齡之類的這些數字,沒什麼意義。」他像是想到什麼,悻悻然地搖搖頭。
「我呀!生在這個村子。我覺得我活不久了……」
長老聽了直搖頭。「你還年輕著呢!再過幾個月你就十七歲了。時光,可過得真快……」
「不,是預知夢。最近我又能夢見了。我夢到自己被下葬,但是沒有墓碑,而且,思卡不在……」
「我就說過了,你不是神的失敗品。從來沒有預言家可以預知自己死後的事。」
「是嗎?你們還得小心思卡。在很久很久以後,他會暴走。白狼終究還是嗜血的怪物。思卡這代族長,狼人的本性很明顯。某天,在太陽與月亮交替之時,他會不分敵我,瘋狂地肆意屠殺。」
長老很明顯顫抖了一下。「是嗎?大屠殺啊?性命能被族長帶走,也是榮幸。」
拉雅看著他,眼裡帶著不可置信。她好像想辯駁什麼,卻又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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