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湄一蹦一跳地爬上二樓，開了門，端木翼正背對著門坐在桌前。
「姊姊！我來了！」依湄開心地撲上去，嘻嘻，靈羽姊姊一定很驚訝吧！
猛然被抱住，端木翼愣了愣，回頭一看，才發現是依湄。
「是妳啊！」不知怎麼搞的，看見她，又重新勾起那吻的回憶，心開始不受控制地鼓動。
端木翼，你是怎麼了？不是一再告訴自己那只是意外、意外嗎？你這樣子活像是個笨蛋！端木翼在心中暗罵著自己。
「姊姊不高興我來啊？」依湄惴惴不安地問，一向溫文的靈羽姊姊為什麼瞧著她皺眉呢？是不是她打擾到姊姊了？
「不是不高興，只是嚇了一跳而已。不是說好初三、十三、二十三來找行雲閣嗎？這次怎麼十二就來了？」端木翼問，水靈芽快長好了，在這時一點差池都不能有。
「因為護法姊姊們都出去了，我說我要閉關祈禱三天，偷偷溜出來嘛！」依湄吐吐舌頭，在閉關的時候，是沒人敢吵她的！
護法……閉關……難道她是……
疑問在嘴邊，儼然要出了口，但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想知道她的事情，但知道越多，不捨也越多，就像養寵物，感情投入越多，一旦分離時的傷心也越強，為了不增加愧疚感，依湄沒提到的事情，他總是不問、不想，知道她是誰對他沒好處，即使那答案就在腦海呼之欲出……
不，那不重要，快養好水靈芽，在取下水靈芽前，讓她跟她的心上人見上一面，他就要功成身退，高唱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去了，在這時候心軟，是對自己殘酷，何必讓自己的良心永遠背負著這個傷痕，內疚一輩子？
人呢，還是自私點好。
端木翼微微一笑，壓下想問清楚的衝動。「既然時間很多，我們先來喝個茶，好不好？」
「好呀！」依湄點頭。
將梅花上收集來的雪水裝入壺裡煮開，倒進白釉茶壺裡，水氣氤氳，茶的香氣，散了滿屋。
端木翼微笑著將品香杯遞給依湄。
濃馥的香氣自鼻尖傳入，暖洋洋的感覺讓心好溫暖，依湄抬起頭望著『靈羽』，她好喜歡好喜歡靈羽姊姊啊，即使她是情敵，是自己應該討厭的人呀！但……
她沒有辦法討厭「她」。
「依湄，品茶是一種藝術，身為花魁，品味絕對不能跟那些一般人一樣，懂嗎？來，喝一口，仔細品嚐它的香。」端木翼倒了杯茶，遞給依湄。
依湄接過茶，輕啜一口，香氣飄上身，氤上心。
「就像這茶……」正講解茶經的當兒，傳來一聲咕嚕的聲音，端木翼對依湄微笑。「看來妳餓了！也罷，我叫丫嬛拿點點心來，今天廚房做了桂花烏梅糕跟糖蜜韻果呢，妳不是最愛吃的嗎？」
「哇！好棒喲！」依湄的眼睛閃閃發亮著。
「哎呀……糟了，我忘了今天我休息，叫誰去拿呢？」為了避免麻煩，不接客的時候，行雲閣所有的丫嬛奴僕一向不在他的房間裡。
「我去拿！」依湄說著，往廚房衝去。
端木翼看著依湄離去，心，隱隱抽痛。
水靈芽已經長到拳頭大小，再不久，就是將水靈芽從她身上取下的日子，她也將消失在這世上……
今晚問問她的心上人是誰吧，用懾心也好、用綁架讓那人就範也罷，至少在消逝之前，讓她擁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正當端木翼感傷的時候，門砰一聲地打開，端木羽衝到他面前。
「我說……端木公子啊，您別這麼激動嘛。」端木翼優雅地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迎向一身男裝的端木羽。
「哼。」端木羽怒火衝天地瞪著他。「死傢伙！臭阿……」
趕在她把那個『翼』字吐出來之前，端木翼掩住她的嘴。「親愛的，」他一臉甜笑，雙臂環上端木羽的頸子。「叫、我、靈、羽。」雖然這裡是自己的地盤，隔著牆還是不保險，萬一被別人聽見起疑就完了。
「靈？靈你的大頭！這次你叫天也不靈了啦！死阿……唔……」她的嘴又被他掩住。
「討厭，妳老是忘記人家叫做『靈羽』，」他含瞋帶怨地輕捶端木羽的肩，
嘴湊到她耳邊。「親愛的幻羽，妳不想被爹娘知道妳很健康活潑吧？還是妳想進宮去當皇子妃呀？不想的話，在爹娘回來前，讓我再多玩一會兒。」他放開她的頸子，微笑地瞅著她。
可惡！算她認栽！端木羽壓下想掐死他的衝動，陰惻惻地望著端木翼，「好，那親愛的靈羽，你給我解釋清楚，什麼時候我成了你的嫖客啦？」
「唉呀，親愛的，」端木翼楚楚可憐地望著端木羽，「妳這麼常來行雲閣，難道不是來嫖妓的嗎？」
別把她跟那堆沒品的色鬼相提並論！「真難聽！誰是來嫖妓的啊！」端木羽咬緊牙齦地瞪著端木翼。
「要來當我的恩客也可以啊。」端木翼輕笑著。
「誰是你的恩客啊！我才不是！」端木羽握緊手恨恨地吼著。
一定是這變態傢伙造的謠，說什麼端木家的長子被行雲閣的花魁迷昏了頭，凡是人者，沒有不愛聽小道消息，最近焰都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端木家長子端木翼，終究難逃美人手掌，成了靈羽的入幕之賓的消息。
當今焰都最紅的花魁靈羽與左賢王家世子端木翼的淒美愛情，誰不愛聽、誰不愛傳啊！
想當然，聽到自己無辜成為嫖客的傳聞，端木羽心裡有多不爽了！
「親愛的，全焰都都知道咱倆的事情了啦！妳否認也沒用，」端木翼朝她拋了個深情款款的媚眼。「而且這消息還會一傳十、十傳百、百而千，千而萬……」
「夠了夠了，閉嘴！」端木羽氣得臉色發白，一股怒氣衝上腦，身軀搖晃了晃，險些栽下。
「怎麼啦？端木公子，不舒服嗎？」端木翼一臉擔心地問著，其實心裡覺得很好笑。
「噢！被你氣得頭暈！」端木羽無力地扶著額頭，總有一天，她會被氣死！
這個混蛋，現在到別人家裡去，只要稍微打個哈欠，就有人叫她不要玩得太晚太勞累，還用曖昧莫名的眼神望著她，哼，她『端木翼』的清純名聲全被這個正牌端木翼給毀了！可惡！
「別氣、別氣！」端木翼扶著端木羽坐下。「喝口茶喔！乖。」他倒了杯茶遞給 端木羽，
「哼。」端木羽瞪了他一眼，接過茶杯。「算了，今天饒了你！以後不准再造謠說我是你的恩客！聽到沒？」
「好啦，親愛的，我不說就是了。」端木翼一臉無所謂地回答，反正那是舞火到處造的謠，他可不保證舞火不說。
「最近都沒人注意我有多能幹，碰到別人，話題都繞著你，說你多迷人多怎樣，哼，活像我被你迷昏頭似的，氣死人了！」端木羽怒瞪了端木翼一眼。
「世家公子與青樓花魁的淒美戀情，多感人肺腑、扣人心弦啊！如果妳真是為了我的美色而來，我會更高興些呢！」端木翼取出帕子拭去端木羽暴怒的汗水。
「誰會對跟自己差不多的臉產生興趣啊！」端木羽小小聲嘀咕。
「是差不多，可是妳不覺得『靈羽』我比較嬌媚啊！」端木翼故意放柔了聲音朝端木羽拋了個媚眼。「親、愛、的，對不對啊？」
倘若不知道面前的佳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那低低軟軟的聲音真會讓人聽起來全身骨頭酥了一半，即使明知道是男的，那聲音依然讓人無招架之力。
「算了，今天饒了你，哼！我是你的恩客是吧？很好，喂，相好的，彈首曲子來聽聽！」端木羽粗魯地說著，雖然這傢伙是個大變態，但不可否認的，他的琴聲的確很好聽。
「是，遵命，親愛的。」端木翼故意向端木羽鞠了個躬，正想起身取琴，鏘啷一聲，托盤掉在地上的聲音傳來，他倆同時回頭，瞧見依湄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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