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相思 - 第一章所謂依人，在水一方

晚夏。

陽光灑落，清風吹拂，白色的蘆葦花在風中畫出柔美的弧度，小船划破了微微蕩漾的水面。

年莫十四五歲的少年執起槳向河中央划去，陽光溫柔地散著，傷風才剛好的他感覺身子有些疲累，便放下槳，任由小船順流飄著。

陽光太暖，風太溫柔，潺潺的水聲在耳邊輕響，少年不知不覺睡著了。

待醒來，已不知過了多久，望著四周，天色漸晚，他正想靠岸回去，忽然，聽到一陣歌聲傳入耳，他疑惑地聽著歌聲從河中央的小沙洲後傳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依人，在水一方……」

唱歌的人應當是個少女，那聲音婉轉清脆，讓人全身說不出的舒暢，少年想瞧瞧唱歌之人，但沙洲上的蘆葦遮住了少年的視線，隱約只瞧見一個白色影子，在蘆葦之間穿梭，不知不覺過了小沙洲，一個白衣小少女坐著採蓮用的小船，划著槳出現在少年面前。

那白衣少女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眼眸大而純真，清秀的面容猶帶著幾許稚氣，乍見陌生人，少女停止唱歌，低呼一聲，手上的槳沒拿穩，小船浮浮沈沈，險些翻倒。

「小心！」少年拿起槳朝少女划去，到了小船邊，剛想扶住少女，沒想到此時水流遽急，兩艘船撞在一起，兩個人同時掉落河中。

翻了船，也打翻了相思。

相思愁，相思愁，幾番心事欲語羞啊。

☆ ☆ ☆ ☆ ☆ ☆

數年後，東焰王朝，左賢王府，月光明媚，夜深沈，一陣笛聲傳到花園內。

聽到笛聲，一個白色人影從房門走出，輕盈優雅的步履踏在花園裡竟聽不出腳步聲。

人影來到了圍牆邊，忽然間，白衣人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他抬起頭望著圍牆上的黑影。「誰在那裡？」

一隻腳正跨在牆上的黑衣人轉過頭，恰恰對上了白色身影的面容。

月光明晃晃地，映在那柳眉彎彎，雙瞳盈水，鼻膩鵝脂，唇似櫻桃的雪白容顏。

「哇呀！女鬼呀！」黑衣人對著在月光下顯得沒血色的面容慘叫，身子跟著倒栽蔥地摔下。

「啊，振作一點。」白衣人搖著黑衣人的肩膀呼喚著。

「鬼……別靠近我啊！我端木羽跟妳可是無冤無仇……」端木羽驚恐地喊著。

「唉呀，人家才不是鬼呢，親愛的姊姊。」

叫她姊姊？她只有一個弟弟，端木家也只有這麼兩個小孩啊，莫非……

「你、你是阿翼？」端木羽瞪大了眼睛。

「是呀！」端木翼含笑點頭。「姐姐，妳怎麼可以對著跟妳一模一樣的臉喊女鬼嘛。」他邊說，如水秋瞳朝著端木羽輕輕眨了眨下，那嬌媚的模樣比青樓的花魁更奪人心魂。

天啊……晴天霹靂，她的雙生弟弟居然是人妖！端木羽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翻了翻白眼，就此昏死。

「真沒用，這樣就不行啦？」端木翼搖著端木羽，可是他怎麼也搖不醒飽受打擊的姊姊。

「喂喂，妳別光昏啊，至少也要自己走回去嘛。」端木翼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說靈羽啊，你這是嚇昏第幾個啦？」

若銀鈴般的淺笑聲響起，火紅身影坐在圍牆上，身影的主人臉上浮著一絲捉狹的笑意。

「彼此彼此，被妳忽然冒出來而嚇到心臟病發的人好像更多吧？舞火小姐。」

「討厭，你還在記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情嗎？」舞火跳下牆。「唉，我想起來了，那時也是這樣的月色，那樣的情景，怪不得你會想起來哪，看來你現在也很習慣我這樣神出鬼沒，有進步喔，不愧是我的同類啊。」

「誰跟妳這怪傢伙同類啊。」端木翼斜睥了她一眼。

「可是當初我會找到你，就是因為你身上有同伴的味道，人家才不遠千里前來找你呢！剛看到你時人家好高興，還以為終於找到一個同伴了呢，哪知你是男的，天女轉世，性別是不會變的…...」舞火跳到端木翼面前端詳著他。「唉，你真的不是女的啊？」

「我也希望我是女的，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多好。」端木翼嗔她一眼。「都脫給妳看過了，妳還不相信？要不要再脫一次？」

「唉呀，不用勞駕了！」舞火摀住臉後退，差點被躺在地上的端木羽絆倒。「啊，光顧著閒話，忘了問你，這又是哪個倒楣鬼啊？」她指著端木羽，

「我姊姊，端木羽。」端木翼指著端木羽，無辜地聳聳肩膀。

「啊，是幻羽！」舞火訝異地望著端木羽。

「咦，妳怎麼知道她在西寧的封號是幻羽郡主？我沒告訴過妳啊！」端木翼奇怪地望著舞火。

「當然知道，別忘了我是個天女呀！」

「是是，我知道妳想找同伴想瘋了，妳別又說我姊姊是妳的同伴就行。」端木翼嘲笑她。

舞火假裝沒聽到端木翼的嘲笑，她望著躺在地上呻吟的端木羽，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唉呀，她一直囈語著呢！真可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她搖頭嘆氣。

「誰知道她會忽然出現呀！這種神出鬼沒的癖好跟妳還真像呢。」端木翼蹙著眉。

「少來，她是被你嚇昏的，又不是我，我早就叫你改掉穿女裝的習性，你怎麼就是不聽呀！」

「唉呀，妳不覺得這種打扮跟我的美很相稱嗎？」端木翼楚楚可憐地望著舞火。

「你的自戀一點也沒變哪！」舞火翻翻白眼，嘆了口氣，瞄瞄昏在地上的端木羽。「咦，不是聽說你那嬌貴的雙生姊姊從小體弱多病到西寧療養，最近才回來嗎？怎麼她穿著一身勁裝，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體弱多病的大小姐啊？」

「我怎麼知道，要問她啊！」端木翼無奈地抱起端木羽。「穿得像夜盜也就算了，還沒事昏在這裡，不帶她回去又不行，存心想累死我。」他喃喃抱怨。

「別囉唆啦，快帶人家回去吧，萬一著涼就不好了，那麼，那件事下次再商量好了。對了，我覺得你姊姊扮起男裝，倒比你像男人哪。」

舞火說完飛身上牆，人影倏忽不見。

「是嗎？」端木翼嘴角浮起了一抹詭異的淺笑。「感謝妳提醒我，這麼一來那可就更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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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所謂依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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