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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回想小時候因手腳不協調，上體育課往往無法做到指定的動作要求，即使勉強完成也笨手笨腳得惹人發笑。儘管千秋不擅長解讀表情語氣，卻很清楚那些是無情的、充滿惡意的恥笑。
小朋友天真無邪也許純屬幻象，現實是他們比成年人排擠得更直接、欺凌得更肆無忌憚，因為他們沒有包袱、不知後果。
嚴直樹是否也有一個不堪回首的童年？
「甚麼事讓你淌淚到天明？」千秋抬頭問。
嚴直樹凝視她哭得通紅的眼眸，若是千秋的話，大抵能理解他吧？也許，也許不。他沒把握。
「忘了。」嚴直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小時候一輛模型車、一張遊戲卡也可以哭鬧一番。」
明顯這並非實話。千秋雖不擅長社交，但她也不笨。過去通話時，無論她多無理取鬧、行事多荒謬怪誕，嚴直樹也一直耐心應對，不曾惡言相向。千秋可以斷言他不是那種有事沒事情緒勒索家長的小屁孩。
「先點菜吧。」嚴直樹遞上餐牌，順勢岔開話題：「選擇乏善可陳。看圖片，大概只有 pizza 比較可取。」
千秋接過餐牌，一張臉刷地亮了起來。
「企鵝甜甜圈！」千秋低呼。
嚴直樹不由得會心微笑。千秋喜怒形於色，壓根兒不懂掩飾內心感受，很難想像她當上女巫跟吸血鬼廝殺的模樣。
像她這種，能保住小命已不容易。
「又薄餅又甜甜圈，你不怕太高澱粉質的話我倒是沒意見。」嚴直樹攤攤手。
「我要甜甜圈就好。」千秋瞄瞄餐牌上的價錢，「這兒的餐價貴得不合理，我的兼職待遇可沒有好到能拿來這樣揮霍。」
千秋對企鵝甜甜圈的執著讓嚴直樹忍俊不禁，「我請客，你隨便點吧。」
「說得那樣豪氣，你不也是學生？」千秋噘噘嘴，老實不客氣地教訓起來：「管你是不是富家子弟，我可不要你拿父母的零用來請客！」
屈指一算，嚴直樹已為她購入主題公園的入場門票和手上的企鵝眼罩，千秋實在不想他再為自己破費。
「那打工賺回來的錢我愛怎麼花都可以吧？」嚴直樹沒有動氣，反以逗千秋為樂。
「打工？」千秋意外地抬眉。
「兼職薪金有限，但請你吃這一頓尚算足夠有餘。」
「我們各付各的！我可 ──」話還沒說完，千秋的視線已被池中呼嘯而過的企鵝群吸引了過去。
「這餐價還是值得的吧。」嚴直樹莞爾，「全館只有這家餐廳提供 180 度無障礙景觀水池，能讓你坐下來細心欣賞企鵝在水底暢泳的英姿。」
千秋興奮得手舞足蹈，「你不覺得很神奇嗎？在陸上行動如此笨拙的企鵝，躍入水中卻迅疾如風。為了快速脫離水面以避開埋伏在海冰邊緣的豹斑海豹，企鵝更鑽研出以氣泡包覆身體和出水的獨門秘技，你不覺得很奇妙嗎？牠們出水時彷彿身上裝置了噴射引擎，瞬間有大量氣泡自牠們身上釋出。我是指無論頭上、肚子、背上也有氣泡冒出來那種！恰似在身體周圍築起一條氣泡隧道，讓牠們出水時的速度得以提升整整三倍！還有還有，即使體重達 80 磅的國王企鵝，也可以猶如炮彈般躍上近 2 公尺高的冰層……我又講得樂極忘形了，是不是？不好意思……」
嚴直樹並不討厭千秋樂得像個孩子那模樣。
某程度上，他理解為何千秋會對企鵝情有獨鍾。對手腳不協調的她而言，行動笨拙的企鵝恍若她的投射。也許潛意識裡，千秋一直冀盼自己可以恰如企鵝一樣，能擺脫陸地的束縛，入水後無論在速度、姿態和力量上均脫胎換骨。
「企鵝在水中的靈敏優雅確叫人心醉神迷。」嚴直樹附和。
「你也這麼覺得？我……」千秋猛然想起導師曾指對方即使表示話題有趣，也可能是基於禮貌的表現，並非當真對話題感興趣，只好直接問：「我整天企鵝前企鵝後的，會不會很煩？」
嚴直樹搖頭，「聽你講解後，我發現企鵝的某種特質跟女巫十分相似。」
「某種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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