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鱗 - 3-4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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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雪裂的湯碗之外，他的背包，衣服，登山器具甚至睡袋，都被散落在村長大廳中間，旁人看著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大嘆，「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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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雪裂的湯碗是在你的細軟裡面找到的，你從何解釋？」林村長臉色鐵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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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碰過那個東西。」江品碩尷尬的不知如何解釋。「我根本還沒有回到家中，那個碗又怎麼會出現在家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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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證明？誰能證明你沒有回家過？」村長身邊的那個高個子的小廝叫做王四的，似乎咄咄逼人，語氣不善。「要不是你本人，誰又會把湯碗放進你的細軟裡頭？一定是你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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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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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漳州人嗎？這些東西是什麼？我們從未見過，搞不好也是到處偷來的？」王四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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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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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外地人，隨意接近工作坊，到底所謂何事？你是不是想要偷取這些高價的茶盞賣錢？」王四看著林喜，似乎暗示村長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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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江品碩想要解釋，卻解釋得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從何說起，「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的……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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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挨幾個板子，你是不會說實話了？」林喜搖搖頭，站起身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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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上前，把他押在T型的木椅板上，一人抓著一長型刑杖，準備行刑。江品碩趕緊喊道，「我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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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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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杖下來，力道比想像得要重得多，才打了幾下，江品碩感覺下半身幾乎要失去知覺，痛得他全身冷汗，忍不住悶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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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穿越果然不是夢，打在身上這麼痛，卻還沒有清醒過來。但或許死了，他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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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個清亮尖銳的女聲傳進殿中，「林村長！我能證明江品碩不是偷東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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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村長抬頭，竟是洪二郎的女兒洪阿絮和洪阿縭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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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林喜只好讓杖刑停住，「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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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回到家過！阿縭整天在家中可以作證！」阿絮說，「而且阿縭看到可疑的人出現在我們家中，把那個茶碗塞進我們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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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村長看著年幼的阿縭，苦惱了一會兒，不知道這個小女孩說的話能不能當作證詞。「阿縭……妳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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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有個人鬼鬼祟祟的潛進我們家中，不知道放下了什麼東西後就走人，那人穿著藍色布衣，身上帶著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沒想到年紀小小的阿縭，在大人面前沒有半點怯色，說起話來清清楚楚，甚至邏輯規整，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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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特殊的味道？」林喜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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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是石灰的味道吧。」阿絮接著說，「我後來回到家中也聞著了，大人可以檢視那個茶碗，是否有也類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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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村長執起了那個底部微微有個缺口的茶碗，的確聞到了些許石灰帶些礦物質的些許刺鼻的味道，稍稍擦拭，甚至碗口還染上了些許藍藍的顏色，「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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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夾纈！」杜如歡恍然大悟說，「村中的陳記染布莊都是使用夾纈技術，用豆漿和石灰混合物塗上後再晾乾，隨後刮去漿粉，因為整天都在染布莊中工作，才會全身都是這個味道，手指上也才會帶有這種藍色，所以偷東西的人，定是陳記染布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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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竊竊私語，討論紛紛，林村長的小廝這才喊了聲，「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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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檢查他的手！」林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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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抓住了江品碩，打開了他的雙手，果然沒有任何顏色，證明了他的清白。「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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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勉強爬起，挨了幾板子的他身上還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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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這些奇怪的東西又是打哪來的？」林喜身旁那個高個子的小廝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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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站起身來回答，「江品碩去過刺桐，那裡有很多蕃人，他是跟那些人購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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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那小廝似乎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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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江品碩只能自己回答，「……『蒼官影裡三洲路，漲海聲中萬國商』，刺桐泉州本是華蕃雜居，要得到這些珍品也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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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他是從昨天教導阿縭的書本中學得的，那書還是從瀟湘樓的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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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唸到這一段的時候，阿縭還說，「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去刺桐，見見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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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卻不知道，這句話卻能夠在這個時候，救自己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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