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我同拍拖十年嘅佢講分手。》/《初戀3650天》 - 第八章上「我們背對背擁抱濫用沉默在咆哮愛情來不及變老葬送在烽火的玩笑」〈背對背擁抱〉

第八章

「我們背對背擁抱濫用沉默在咆哮

愛情來不及變老葬送在烽火的玩笑」

〈背對背擁抱〉

「唉。」又是一個OT的日子，James看着做不完的工作，不禁揉着自己的眼睛嘆了口氣。

「做咩個樣咁頹？」Candy走到James身後，彎起腰看着他屏幕上大大小小的視窗問道。

James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喚醒，往右看，卻被Candy那距離自己不到3厘米的臉嚇倒，過了幾秒才說：「日日OT點唔頹。」

「辛苦你啦。」Candy同情道，別過頭剛好對上James的雙眼，幾乎連對方的毛孔都能清楚看到。

「你快啲學晒啲野我咪無咁辛苦。」

「係嘅，我會努力架啦師傅！」Candy突然擺出一個敬禮的手勢說。

「你唔洗做野咩，過黎做咩？」James問道。

「有呀，提你食飯囉。外賣到咗啦，快啲過黎食啦。」Candy把James拉往公司中央的大長桌前。

「吓，我都無叫到。」James停了下來說。

「我幫你叫架嘛，行啦。」

「你知我食咩咩？」

「你最鍾意嘅咖喱牛腩飯，我應該無記錯？你平時食親依間好似都係叫依個。」Candy把一個飯盒放在James面前說。

忙碌的工作使James經常忘記了飢餓，可當嗅到咖喱的香氣，James再次飢腸轆轆起來。

「係有啲料到喎，咁都記得。」

這天OT的同事不多，加上同事早已吃過飯，長桌前便只有James、Candy和一位不太相熟的同事。

「因為我啲仔都鍾意食咖喱，哈哈。」Candy甜笑道。

「車，仲以為你咁有我心。」

「有架，我琴晚咪係IG send咗間新開嘅咖喱店比你，你無覆我咋嘛。」

「太忙唔記得咗覆姐。」James心虛道。

「算啦，我都慣咗你成日都唔應機。」Candy打開她的焗豬扒飯說。

我唔係唔想應你機，只係⋯⋯，唉，算啦都係，James心想，開始吃起他咖喱牛腩飯。

「話時話，你今日黑眼圈做咩咁勁？」James問道。

「唉，唔好提啦，我琴晚竟然係間房見到曱甴！」Candy心有餘悸道，眼睛隨之被瞪大。

「吓，咁大鑊。你間房亂葬崗黎架？」James的腦海浮現出蟑螂啡色的軀體，突然嘔心得吃不下眼前的咖喱飯。

「唔係架，我成日都執房，明明好乾淨架，我都唔知點解會咁，嚇死寶寶了。」

「咁你點算？」

「無呀，我大叫。」

「哈，大叫有用咩？」James冷笑道。

「有架，咪呼喚咗我爸出黎，佢竟然徒手就幫我打死咗！」

「咁你老竇都幾勇。」

「洗乜講！」Candy自豪道。過了一會，又說：「你咁鍾意食咖喱，真係好應該去試下我琴晚send比你嗰間咖喱店。」

「你試過啦咩？」

「未呀，聽人講架咋，都無人同我去食。」

「點會呀，你搵你啲兵同你去食囉。」

「咩兵？」

「負責護送娘娘嗰啲兵呀。」

「車，我都唔收兵嘅。」

「收Jimmy入伍囉，雖然個樣係無我咁靚仔，但都應該幾忠心嘅。」

「我有仔啦，先唔要兵！」

「但你啲仔唔會陪你食咖喱喎。」

「我搵朋友食囉。你要唔要去試下呀？」Candy問道。

「咁忙邊得閒呀。飽啦，我返去做野先。」

「咁快食完，洗咪咁趕？」Candy問道，這時候，她才剛吃了三分一碗。

「我唔想今晚又三點先走，你慢慢。」

回到座位後，當James正準備投入工作時，突然手機信息響起，是Jessie，寫着：「吃飯了嗎？」

仆街啦，唔記得打電話添，James心想，連忙拿起手機撥通Jessie的電話。

自從那天起，James連續三個月來，幾乎每天都持續主動打給Jessie。此外，除了每星期一天的例假，有時候下班後，即使是難得僅餘不多不用OT的日子，James也會去Jessie家找她。

每天除了工作，便是Jessie，這成了James的日常。

不過，偶爾也會有像今天一樣失手，忘了打給Jessie的時候。

「今日咁遲嘅？」Jessie問道。

「今日遲咗食飯姐。」

「你肯定係唔記得咗，係咪？」Jessie憑着女人的第六感猜想道。

「邊係呢，你今晚食咗啲咩呀？」James連忙岔開話題道。

「今日⋯⋯媽媽整咗酸菜魚，好好食呀，你呢？」

「咖喱牛腩飯。」

「又係咖喱牛腩飯，你唔厭架咩？」

「唔厭喎，不知幾好食。最好食就係咖喱牛腩飯。」James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今個星期幾放假？不如去行山囉？」Jessie喜滋滋地問道。

「吓，行山？好攰架喎。」

「但我已經因為個疫情好耐無出過街，去啦，唔係好難行架咋。」

一星期只有一天例假的James並不介意把時間都拿來陪Jessie，可是每天都被工作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他真的不想動，只想過一個懶洋洋的假日。

「唔好啦，我同你去食好野啦好無？」

「但⋯⋯去餐廳食野唔會好危險咩？」

「係囉，咁危險，不如留係屋企囉？」

「但我已經留咗係屋企成兩個月都無點出去，真係就發毛，求下你呀，陪我去行一次咁多呀，最多之後我都留返係屋企過唔出街啦。」Jessie央求道。

自從疫情爆發以來，Jessie公司很快便讓員工開始了在家工作，不知不覺地，這模式竟維持了兩個月，Jessie已由起初的興奮，逐漸變成厭悶。

然而，James卻仍舊每天都必須在公司工作。

他開始後悔當初怎麼不好好讀書，或許他現在就能和Jessie一起在家工作了。

「你真係好想行？」James問道。

「嗯！」

James猶豫了幾秒，說：「好啦咁，你想行邊呀？」

「我想行龍脊，然後去食咸蛋黃雞蛋仔，再去⋯⋯」Jessie興奮地說道，沒有留意到電話的另一端正一邊夾着電話，一邊忙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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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下班，James乘的士回家後，連忙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攤在床上。

「叮！」這時候，手機傳來信息的聲音，拿起來看，是那個本用來組隊打機，卻隨年歲逐漸變成了專門討論投資的WhatsApp群組所發出來。

「有無睇？Bitcoin升到癲撚咗。」Lemon問道。

「早同你地講咗會升，係你地唔信。」向來以投資為正職的Francis回覆道。

「邊諗到咁高仲有得升。」

「做埋槓桿執得仲多。」

看到這些對話，James再次打開手機上的投資Apps，比他洗澡前所見的又高了好一些。

做幾倍槓桿好？James心想。

「叮！」屏幕上方突然彈出信息，是Candy，傳了一個昏昏欲睡的emoji。這時候的James正忙着看準時機入貨，無暇理會Candy，隨便回覆了一行省略號後，再次打開WhatsApp Group，問道：「做幾倍？」

「想執多啲咪做多幾倍，最安全就⋯⋯」Francis用錄音滔滔不絕地說道，James則打着呵欠，努力抵抗睡意想要細聽。說到最後，Francis不忘補充：「拿，依啲我個人推論黎架姐，到時我蝕我事，你地輸咗咪賴我。」

再次打開App，看着不斷上升、屢創新高點的折線圖，James很糾結。

或許，他可以靠這次投資把積蓄翻一翻，那麼就可以和Jessie去吃那些她想吃很久卻不捨得吃的貴價餐廳，帶她去她想去很久的東京，甚至可以兌現當年中學畢業時，向Jessie許下的諾言⋯⋯

「叮！」屏幕再次彈出信息，這次是Jessie，寫着：「睡了嗎？想你了。要是可以一起住就好了。」

看到這句，James搖擺不定的指頭終於按下了交易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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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好似⋯⋯真係有啲陰⋯⋯」看着車窗外的天氣，Jessie終於開始糾結起來。

早上起來，James已和Jessie說過今天天色不太好，要不要改另一天才去。然而，Jessie卻認為難得James答應了，天文台也只是說今天天陰，並沒有說過一定會下雨，便堅持按原定計劃坐地鐵到筲箕灣，再轉巴士往龍脊。

「你做咩唔應我？」Jessie回過頭看着James問道。

自張開眼開始，James的視線便幾乎沒有離開過手機屏幕，即使Jessie再三叫他，他也沒有留意到。

「喂？」Jessie再次問道，忍不住把頭靠近James，偷看他的手機屏幕問道。

「你話天陰呀嘛，我今朝講咗架，你堅持要黎嘅。」James連忙鎖上手機屏幕說道。

「你做咩今朝開始就望實啲圖表，心不在焉咁？買咗好多呀？」Jessie問道。

「少少啦。咦，下個站就到啦喎。」James岔開話題道。

很快，James便拖着Jessie下了車。要是平日，在這個下車的位置已能看到一小片海景，今天站在這裏卻如駕霧騰雲，甚麼都看不到。

「我地上到去會唔會都係咁架？」Jessie擔心地問道。

「會架。」James一邊看着手機屏幕，一邊回應道。

「萬一落雨咁點算？」

「無計架啦，最多好似去日本嗰時咁，我除件衫出黎擋雨啦，行啦。」說罷，James牽着Jessie的手開始踏上不見盡頭的石梯級。

也許是被這片灰濛濛的天氣嚇倒，今天來行山的人少得寥寥可數，而愈往上走，潮濕的感覺便愈重，每走一步都彷彿被雨雲包裹着，即使未發作也能感受到它的濕氣，很快便把Jessie和James的頭髮蒸成了一團團的梅菜。

「哇，舊雲愈黎愈大舊，會唔會真係落雨架？」Jessie看着頭頂的烏雲問道。

「屌。」James小聲地對着手機說道。

「喔，你講粗口！」Jessie作狀地說，續問道：「做咩對住手機咁嬲？」

「無野。我地快啲行啦，一陣真係落雨就弊。」James懶得再看，便把手機放進褲袋，繼續牽着Jessie的手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後，天空下起毛毛細雨。終於，二人幾經艱辛，差點在石梯間滑倒後，來到標示柱前。

本來這位置可以飽覽整個龍脊的藍天碧海，可是今天的天氣實在太差，除了灰雲，甚麼也看不到。若人走遠點，彷彿也會被雲霧呑噬。

「唉，行得咁辛苦，咩都睇唔到。」Jessie灰心地說道。

看到Jessie失望的模樣，James連忙說道：「唔係呀，幾特別呀，唔係個個好似我地咁有勇氣，咁嘅天氣都行上黎，見到咁特別嘅景色架。你睇下，簡直好似入咗雲霧裏面咁，幾特別！」

「吓，但我想睇海多啲。」

「咇！」James的手機響起，James連忙從褲袋掏出手機，情不自禁說了句：「仆街啦咁今鋪。」

「咩事？」Jessie問道。

「無，⋯⋯老細話個客有啲野急住我處理，你等我陣。」James低着頭，指尖不斷在屏幕揮舞。

Jessie感受到James的焦急，只好無聊地對着一片灰濛自拍起來。

「唉。」James用手按着額頭，煩惱得閉起了雙眼。

「做咩咁苦惱，個客好難搞？遲啲先搞囉，你放緊假架嘛。」Jessie走到James身旁說道。

「唉，唔係⋯⋯係⋯⋯」James欲言又止，「總之就好煩啦。」

「咁你真係放緊假架嘛，放低部手機放鬆下啦。再唔係買多部返工手機，放假就熄咗部返工手機佢唔洗煩。」

「算啦，行啦行啦。」James搖搖頭說，拉着Jessie的手準備繼續往前走。

「唔係呀，我地都未影相。」Jessie站在原地說。

「你啱啱唔係自拍咗好多張咩？」

「都唔同，我地都未合照，紀念下我地又一次冒住風雨前行呀嘛。」Jessie拍手機遞給James，續說：「你揸機。」

看着相機鏡頭，想起剛才屏幕所見，James實在笑不出來。

「笑下啦。」Jessie說。

James隨之咧起笑容。然而，遲鈍的Jessie沒有留意到，James不過是在強顏歡笑，眼神裏的不安、空洞早已把他整個人都掏空，空餘一副再輕輕一敲便會碎裂的軀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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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咩唔食個咸蛋雞蛋仔？」Jessie咀嚼着口中的雞蛋仔說道。

「啱啱試咗一舊啦，你食啦。」James說道，視線依舊緊盯着手機屏幕不放。

「咁好味，食多舊啦。」說罷，Jessie把一塊雞蛋仔放了進James口中。

「你食啦，我唔想食。」James皺了皺眉頭說。

「你唔食咸蛋黃架咩？我覺得OK呀。」Jessie問道，想起James誇過咸蛋黃炸魚片好吃，不解何以對咸蛋黃雞蛋仔卻毫無興趣。

「唔係，我只係今日唔係好想食。」

「吓，咁我咪要一個人食晒？肥死我都似。唔好啦，幫我食啲分擔下啦，呀。」Jessie再次把一塊雞蛋仔放到James口邊。

「都話唔食囉。」James專注在手機的畫面，卻再三被Jessie打擾，不自覺地煩躁起來，生氣地說道。

唔食咪唔食囉，洗咪咁惡，Jessie心想，默默地吃起雞蛋仔，以為不作聲James便會發現自己在生氣。然而，James並沒有。

儘管那時候的James的反常表現已很明顯，可笨拙的Jessie卻沒有深究，而是賭氣的繼續沉默，和James一起皺起了眉。

然而，卻彼此都沒有發現對方的愁眉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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