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守護天使好像不會照顧自己 - 03 季節限定的哭哭飯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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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也就是畢業旅行的第二天早上——由於渡假村的表演從傍晚開始，因此一行人決定在上午來到森林遊樂區，打算邊逛邊規劃。

　　我們看著導覽地圖，選擇了半日遊的路線。路線總長大概是五公里，以早餐過後的飯後運動來說，雖然不是那麼輕鬆，可是旅行本來就不是輕鬆的事情，所以才有從事的必要性。

　　雖說季節是夏末，但清晨的霧氣仍沒有消散，再加上海拔來到了一千五百公尺左右，因此能明顯感覺到涼意。

　　森林遊樂區的觀賞用木本植物以杉木、銀杏、紅檜為主，高低起伏的彎曲步道讓我拿起手機，卻又放下手機。我發現無論怎麼拍，即使恰巧捕捉到一瞬間透過霧氣的林間微光，精美畫面的代價反而是當下盯著手機的我。我錯過了用肉眼享受第一線景色的機會。

　　「我看看……這裡是1.009。」

　　每走過一個景點，懷瑾就會舉起手裡的裝置，測量該地區的魔力濃度。

　　那個裝置，名為魔力比重計。

　　裝置的主體是兩片平行擺放的玻璃片，玻璃中央的縫隙有一根被固定的金屬指針，而指針外側被某種能夠反光的物質所包覆。懷瑾說那個是飛龍的腹甲，會根據魔力的濃度產生浮力，所以能用來製作魔力比重計。

　　她說，光是那個比重計就花光她去年的年終獎金。畢竟這世界沒有龍。

　　杉木區的魔力濃度是1.009。

　　杏林區則是1.010。

　　只看數字可能會缺乏實感，若要拿區域來進行比較，聽說在另一個世界裡，一個沒辦法使用魔法、因此被稱為「荒原」的地方都起碼擁有1.013的濃度。也就是說，魔力比重低於1.013的環境對於這些來自異世界的居民來說是種天然的牢房。

　　說是流放應該更加貼切。

　　但我們無論怎麼找，甚至是爬上野餐區的涼亭屋頂，到最後也頂多找到1.011的區域。已經盡力了。

　　那甚至不是區域，只是一顆被樹根抓住的巨大岩石，連名字也沒有。

　　「莎夏小姐——」

　　懷瑾發現那顆岩石後，朝莎夏小姐揮揮手，請她來測試看看身體是否有所改善。

　　雖然沒有任何理論根據，也沒有醫學上的背書，但懷瑾認為高濃度的魔力環境可以改善異世界居民的體質。

　　莎夏小姐目前仍沒辦法隨心所欲地說出想說的話，因此大多時候都是運用手機跟我們溝通。

　　「星期三……猴子去爬山……」莎夏小姐邊說邊晃動自己的手機。

　　我跟懷瑾於是低頭看往自己的手機。

　　針對這次的畢業旅行，我們創了一個對話群組，裡面有我、懷瑾、莎夏小姐、莉莉安。平時如果莎夏小姐想要跟我們溝通，就會在上面打字。

　　但就在剛才，我又收到另外一個對話群組的邀請。

　　群組裡只有我、懷瑾、莎夏小姐。

　　也就是說——

　　某些話不能讓莉莉安看見。

　　『莉莉安怪怪的。』

　　莎夏小姐坐在岩石前方，在聊天群組裡打出這段話。

　　我們於是看往脫隊的莉莉安，她此時仍在後方慢慢走著，五官則是皺巴巴的，一副想要哭的模樣。

　　『我其實也想問這個，薩米你有欺負她嗎？』懷瑾看向我。

　　『沒有啦。』

　　從昨晚回去後，莉莉安就一直是那個樣子。

　　她以那個表情洗澡、上床、睡覺、做惡夢，然後醒來，並參加早晨健行。

　　連我都有點佩服她那身為漫畫家而鍛鍊出來的毅力。

　　因為實在瞞不住了，我只好簡短在群組裡說出昨晚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發現黛安下班、跟蹤黛安，最後發現她把莉莉安畫的漫畫丟進垃圾桶——

　　於是現在我們得到一顆哭哭飯糰。

　　『為什麼不直接問黛安丟掉漫畫的理由？』懷瑾又問。

　　『如果單獨跟黛安見面，感覺莉莉安會發飆，可是如果兩個人一起去，莉莉安好像還是會發飆，所以昨天我們就直接回來了。』

　　『噗。』莎夏小姐如是說。

　　『笑屁喔，閉嘴啦。』

　　就在這時，我嚇了一跳。

　　「——你們在幹嘛？」

　　是莉莉安的聲音。

　　因為我們聊得太久，所以莉莉安已經跟上隊伍了。

　　她此時不但頭髮亂糟糟的，就連翅膀的狀態也不好，只剩下一邊在抖動，像是馬達故障似的。

　　表情就更不用說了，依然是皺巴巴的哭哭飯糰。

　　「沒事啦，我們在休息。」

　　懷瑾若無其事地說著謊，然後拿起魔力比重計，讓莉莉安確認數值，接著繼續說謊：「我覺得這個遊樂區的魔力濃度在1.011應該就是極限了，所以想說讓莎夏小姐在這裡待一下，看身體的狀況會不會改善。」

　　「1.011的濃度有可能放出魔法嗎？」我跟著加入謊言，試著閒話家常。

　　「那也要先有辦法詠唱吧？她現在連話都說不好啊。」懷瑾說。

　　「月球的背面……有美軍基地……」

　　「好，我們謝謝莎夏小姐的努力。」我嘆氣。

　　「莉莉安要試試看嗎？隨便放個魔法看看。」懷瑾提議。

　　莉莉安沒有回答。

　　她維持瞇著眼睛的表情，打了一下噴嚏，接著坐在莎夏小姐的身旁，抱著膝蓋唸唸有詞。

　　我聽不懂她說些什麼，可能是在詠唱魔法吧。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看了一眼剛才的聊天群組，發現莎夏小姐留了一段話。

　　『那是「陽炎海」的詠唱詞。』

　　『聽起來不像是會帶來幸福的魔法啊。』我感到無奈。

　　『幸福的人是不會鑽研魔法的。』莎夏小姐的手機有防偷窺的保護貼，所以接著打字，『「陽炎海」這種範圍魔法會瞬間讓半徑一百公尺內的區域出現強光，而且陷入無聲的燃燒，詠唱是為了增加火焰附著的表面積。因為在戰場上太過強勢，所以被各大陸的公約禁止使用。』

　　『因為很安靜，所以這魔法可以在圖書館用吧？』

　　『社長。』

　　『我開個玩笑嘛。』

　　『……』我皺起眉頭，『那現在要怎麼辦？』

　　『直接繼續我們的行程吧，正常的畢業旅行是不會因為有天使在旁邊放高階魔法而停下來的。』懷瑾說得挺輕鬆的。

　　『正常的畢業旅行不會有天使參加吧？』

　　『受傷，想哭，需要一點點精神賠償。請給我錢。』

　　『閉嘴啦，莎夏小姐。』我收起手機。

　　莉莉安跟莎夏小姐此時仍蹲坐在岩石前方，所以我先伸手把莉莉安拉起來。

　　「喔喔！」

　　懷瑾突然叫了一聲。

　　我看向她，但她只是睜大眼睛，什麼話都沒說。

　　大家是不是都怪怪的啊？

　　我一邊心想，一邊拉起說著「外星人蓋了金字塔」的莎夏小姐。

　　「——喔！」

　　懷瑾又大叫了一聲。

　　我再度看向她。

　　「剛才——」懷瑾舉起手中的魔力比重計，「你們有看到嗎？剛才魔力的濃度突然飆到1.216耶！」

　　「真的假的？」

　　「你們看。」

　　一行人於是看向懷瑾手中的魔力比重計。

　　可是按照龍鱗指針標示的數值，目前依然是1.011左右。跟一開始相同。

　　「咦……」

　　「妳應該是看錯了吧？」

　　「什麼看錯，我跟這個東西都不能出錯，這個鬼東西花了我十幾萬耶。」懷瑾搖晃著魔力比重計，讓我聯想到拍打老舊電視的老人家，「還是……好吧，還是1.011耶。」

　　我們因此原地研究了好一陣子。

　　但無論怎麼實驗，都沒有得到好的解答。

　　「打火機……比火柴還早被發明出來……」莎夏小姐朝我搖晃著手機，示意我查看聊天的群組。

　　關於魔力比重計，莎夏小姐似乎想到了什麼。

　　然而當我拿出手機時，莉莉安卻冷冷地說：「你們就繼續看手機啊。」

　　「……」

　　「難得出來玩……」哭哭飯糰的語氣冷冰冰的，「你們可以繼續看手機啊。」

　　「莎夏小姐可能想說點什麼。」我說。

　　「喔。」

　　莉莉安於是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然後說：「沒有啊，莎夏小姐沒有在群組說話啊。」

　　「……」

　　糟糕。

　　看來莎夏小姐把訊息發在另一個群組。

　　我看了一眼莎夏小姐，然後又看了一眼懷瑾，最後默默收起手機。

　　還是不要讓莉莉安知道我們另外創了一個聊天群組會比較好。

　　否則感覺莉莉安會超級抓狂。

　　起碼我的直覺是這麼說的。

　　「好，哭哭飯糰，我們走吧。前面好像有一條很漂亮的步道。」我說。

　　「我不是哭哭飯糰！嗚啊啊……」

　　莉莉安哭著哭著，往前方跑了起來，我們只好繼續跟在她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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