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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佩托顯然沒想到我會忽然攻擊他,左臉頰挨上我一拳後,倒退幾步。
「呸」暗色的血液被吐到地上,傑佩托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你這小子,毛終於長齊了是吧,膽子竟然大到敢打我了。」
我頓時反射性地身體一僵,想往後縮,然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已經不欠傑佩托什麼了,應該是他要為背叛冥神殿付出代價才對。
整理完思緒,我跨出一步對他大聲質問:「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和冥神大人,明明我是、我是那麼的想要相信你!」
「啊,差點忘記你失憶了。」傑佩托直直朝我走來,伸手抓住我的衣領,以居高臨下的角度俯視我。
「好久不見了呢,奧伊特,聽說你在找我是吧?」他柳黃色的眼睛當中除了上位者的高傲以外還帶著我看不明白的複雜情緒。
我忍不住拍開他抓住我衣領的手,倒退幾步:「你早就知道我一定會來找你的不是嗎?」
「是的,因為我讓你必須那麼做,不然你每次看到我不是攻擊就是逃跑,真的讓我很困擾呢。」他注視著我,鳳眼微瞇。
看到他就逃跑?
是因為我害怕面對他嗎?不,才沒有呢,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會拉著他衣角不停哭泣的小孩子了。
「你也不記得霍爾德爾到底對我們隱瞞了什麼吧?既然你選擇遺忘,那麼我就不得不讓你重新記起你該記起的部分。」
他的嘴唇才剛閉合,手指已經點在我的額頭上,一波強烈的來自靈魂的暈眩感朝我洶湧而來。碰觸靈魂的力量將我拖入五彩繽紛的碎塊空間。
該死我根本不知道傑佩托對我用了什麼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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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來了!它們來了!」一隻羽毛黝黑的烏鴉高飛於天際,不停重複敘述這句話。
朝牠飛往的方向看去盡是一片巨大的黑牆,黑牆不時竄出暗紫色的閃電,重重的雷聲轟然乍響,遠方黑牆底下塵埃瀰漫,似乎有著什麼東西正在不斷地朝我們逼近。
就在我看得入迷時,肩膀被撞了一下。
「呦,奧伊特,你怕嗎?」眼前一頭銀紫色短髮、藍色眼眸,語氣清挑的青年是冥神殿的「契魂」騎士―亞斯。
他的騎士手甲搭在我的左肩上。
「舒斯呢?」我很少看到契魂祭司和騎士分開過。
他們倆個的長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曾問過他們是雙胞胎嗎?他們對我笑笑地搖頭說: 「不是喔」,然後又把我拖去賭場賭博。
回程時被堵在門口的生魂騎士抓包,讓我們在冥神殿的懺悔室裡跪三天三夜的冥神法典,懲罰到期站起來的那刻,差點讓我找回自己死前腳麻去,走不動的感覺。
「阿舒去支援傑佩托他們了,要維持十個不死生物軍團裡面數十萬不死生物士兵的運作可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容易啦,至少除了我們家祭司外,普通的死靈法師再怎麼努力都辦不到。」他指著前方黑壓壓的士兵,喪屍、骷髏兵、犬魔、巫妖整齊劃一的排列在一塊聽從冥神祭司的號令。
「昂—」巨大的黑影覆蓋我們所在的位置,龍翼帶起劇烈的狂風。
那是一頭龐大的白骨飛龍,它頭顱中的湛藍色靈魂火焰劇烈燃燒,在我們身後的不死生物軍團們都因為畏懼巨龍的威壓而瑟瑟發抖。
巨龍放低飛行高度讓契魂騎士亞斯的手能抓住牠的腳爪,在亞斯抓住牠的腳後,拍動翅膀高速起飛升空。
「啊,我的車來了,作戰加油吧,奧伊特小弟弟。」
「不用你說我也會努力。」我暗自嘀咕,握著惜音的手也更緊了。
隨時間推移,數以萬計燃燒著蒼藍色火焰的獸型不死生物從黑霧中竄出,黑色的巨犬、獵豹、獅子、犀牛,朝著由冥神祭司主陣黑暗祭司輔陣、共同控制的不死生物軍團直撲而來。
眼看敵人即將來到面前,迅火從高空飛下來向我們和其他冥神殿的騎士祭司精神喊話:「我們是霍爾德爾大人意志的執行者,受命消滅侵襲大陸的不死生物。」
「讓我們告訴讓那些整天對赫卡爾打歪主意的領主級不死生物:你永遠無法逃避冥神殿的制裁!無法染指這片美麗的土地…現在,獻出你們的靈魂之火!給我殺―!」
劇烈燃燒的火殞石跟隨迅火的話語落下,毫不留情地砸在敵方前鋒,敵方前鋒受到這樣大規模的魔法攻擊毫無招架之力,很快它們的前鋒就已經死傷大半。
「喔―!!」所有人受到迅火的激勵氣勢高漲,高舉武器,朝著敵人衝殺。
畫面定格在我與一隻狼型不死生物交鋒的那刻。
我想起來了,這一個場景是森魔納大墓地天災區域內有隻狡猾的不死生物,實力在高階臨近領主級時趁機跑出去,在八十八御壁外進階成高階不死生物,他在進階後立刻逃掉並且暗中招集規模龐大的不死生物軍團,在內圍區自立為王。
像這類不死生物每年都會出現幾個,大部分都能被冥神殿的監控系統察覺,少數這種落網之魚,忽略久了就會對大墓地外圍的生物們造成極大的威脅。
場景快速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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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畫面改變眼前突然出現巨大的獅子頭顱,眼眶中冒出幽藍色的火焰,朝我張開血盆大口咆嘯。他的身體彷彿是種動物拼圖,有著猩猩和鳥爪般的手臂,如同穿山甲被結實鱗甲覆蓋的腹部,腹部底下長著山羊與斑馬的四腿,六只手臂上頭各拿著一種武器。
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不死生物領主甩動大刀朝我劈砍,右手被刀鋒硬生生的被削飛,我的身體被強烈的風壓擊飛出去。
「奧伊特!」傑佩托瞪大眼睛,轉頭抬手對著我飛出的方向放出新的惡靈,趕在我重摔在地上前墊在我的後背當作緩衝。
「啊哈哈哈,再來!你們這群軟綿綿的蛆蟲,攻擊一點都不會痛。」獅頭領主舞動著六手的武器,張狂大笑。
「你真的很吵耶。」
迅火振翅突進,迅捷如閃電,眨眼間就從百米外的距離來到獅頭領主面前,火焰構築成的長劍直直捅向獅頭領主的胸口,連擋在前方的武器也被高熱瞬間融化。獅頭領主高舉的上臂朝迅火揮下大鐵斧。
迅火側身翅膀一彎閃開大斧斬擊,迴旋一劍,獅頭領主的胸上就多了一道深度可見肋骨的月牙型傷口,傷口上帶著火焰持續燃燒,火焰彷彿能灼燒靈魂,令對方大叫怒吼著加大攻擊力度。
迅火右肩膀挨了一錘,他非但沒有後撤,反而壓低身體,朝牠的四隻手臂間的縫隙刺去,火焰長劍驟然延伸直達位在它腹部的靈魂之火,靈魂之火受到迅火的攻擊破裂開來。
直到獅頭領主倒下,他身上的火焰仍未熄滅 。
天上下起了紅色花瓣的雨。
「奧伊特…奧伊特」
出現在我眼前的傑佩托看起來緊張萬分,將手按在我的額頭,將冥力注入我的體內。
我抬起右手想告訴他沒事,才想起自己的右手臂早就飛出去了。
「咳咳咳」
黑色液體灌滿喉腔,令我不得不關閉呼吸的機能。早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接了獅頭領主的一槌,胸骨碎裂,關閉痛覺才能勉強繼續作戰。
「奧伊特沒事的,你會沒事的。」眼看我越發虛弱,傑佩托把我抱起加大持續輸入我身體的冥力。
「咖—擦」
感受到體內靈魂之火的破碎,我倒映在傑佩托瞳孔裡頭的眼睛猛然放大。
然後…
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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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漸漸明亮,閉眼再睜開眼睛,碧藍色的廣闊天空在眼前展開,我的左手正撐在冥神殿二樓陽台的石製欄杆上,傑佩托在我身旁倚靠欄杆的柱子。
「奧伊特,你好一點了嗎?」
我轉身看向傑佩托:「嗯,只是偶爾還有點暈,應該是靈魂還沒有調適回來。」
在我的靈魂之火碎裂後,霍爾德爾大人從祂冥界的宮殿內拿出我與祂簽訂騎士契約時留在裏頭的靈魂之火拿出來,以此為核心,召回我離散的靈魂。
他拉起我的右手,小拇指還有半截是黑色的切面狀態:「你還跟我說你好點了,連身體的恢復速度都那麼慢。」
「我真的好點了。」
「拜託,你連被打掉的牙齒都沒長回來,還敢跟我說沒事,你是想跟珂牙一樣當個缺牙騎士被大家笑嗎?」
「…」
「珂牙是誰啊?」
他緩緩轉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兩手緊抓我的肩膀。
「奧伊特你還記得胖熊、曬衣竿、歪鼻子、布里克是誰嗎?」
「誰?」聽他的話,我的腦袋有些迷糊。
傑佩托的震驚神情慢慢轉變為咬牙切齒。他立刻拉著我往圖書館走去,走到圖書館門口。
「碰!」
他踹開圖書館的大門,對坐在窗邊看書的霍爾德爾質問。
「奧伊特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記不得以前的事情?」
「傑佩托,你不能這樣跟冥神大人講話。」我出聲提醒。
他立刻轉身喝斥我:「你閉嘴!」
霍爾德爾慢條斯理的放下書本,轉頭「看」向我們。
「他失憶了!你就這麼無動於衷?」
霍爾德爾以照本宣科般的語氣說:「他傷及靈魂之火,靈魂之火是不死生物的核心同時也是儲存記憶與人格的地方,這次奧伊特的靈魂之火碎裂,雖然雷伊斯已經幫他召回所有破碎的靈魂,但他的靈魂之火傷勢過重,可能是損害了他本身的記憶。」
「那你應該能治好他啊!」
「不行。」
「你是冥神!怎麼連這種事情都辦不到,你當初與我們簽訂靈魂契約,復活我們時不是曾經承諾過不論受到什麼樣的損傷你都能修復嗎?」
霍爾德爾將書本闔上:「肉體和靈魂外殼上的損傷我能夠修復,但是靈魂裡面的記憶失去了就是失去,很抱歉,我無法幫上忙。」
「你是不想幫,還是你不願意?而且你既然知道靈魂之火受到重創會讓我們丟失記憶,你居然沒有告訴我們,還讓我們去跟那些強大的不死生物作戰?」傑佩托的情緒越發激動。
「其實你復活我們是為了把我們當成對付那些不死生物的棋子是吧?連這麼嚴重的事都不跟我們說,是認為我們壞掉了就能隨意丟棄吧,呵。」
「並不是那樣。」
霍爾德爾眉頭深鎖,雖然霍爾德爾臉部表情很少,以至於神殿裡能看到祂的人都說很難看出祂的心情,可是與之相處至少百年的我,還是能看出祂現在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迅火從我們後方趕來,在空中拉住想往前理論的傑佩托衣領,將領子往上帶:「臭小子,你有種再給我那樣說話看看,我會把你種在土裡當花肥!在你面前的可是霍爾德爾大人,別以為祂對人寬容你就能這樣放肆!」
圖書館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只差一點引子,恐怕迅火就要跟傑佩托打起來了,我走上前勸架,設法勸阻兩邊不要再繼續對抗下去。
「我想霍爾德爾大人一定有難言之隱,所以才沒有在最開始時跟我們說,火哥,你也先把傑佩托給放下來。」
「你就那麼信任祂?」傑佩托將迅火甩開:「想想你自己在與不死生物的作戰中死了幾次?要是每一次死亡都有記憶消失的話,我們總有一天會變得不是自己!」
「你懂什麼。」迅火的表情逐漸陰沉,他鮮紅色的眸子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
「你又懂什麼,難道祂當初有跟你說會有失憶的狀況嗎?」
此時,一把傘面收起的黃色的洋傘擋在迅火與傑佩托面前。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別那麼激動啦,害得人家都緊張起來了」一名年幼少女手持著傘柄,不耐煩地對兩人說教。
她有著一頭金黃色的雙馬尾和金色眼睛,穿著黃色的澎澎裙,明明應該是很可愛的形象,腳卻大剌剌地站成三七步,另一隻手插著腰,嘟起嘴唇。
她是天魂祭司―芒果。
「芒果你別阻止我教育那小子,我要讓他明白什麼叫做對神明該有的尊重」迅火才剛講完話,白色的腦門上就挨了芒果一拳。
「厚~我才不管你們在吵什麼,這裡是圖書館,給我保持安靜啦,我美妝雜誌剛看到一半,你們就在這裡吵吵吵,這本雜誌是最新的不能外借耶,要是害我沒看完,我下午要怎麼去做美甲!」
迅火、奧伊特:「…」
「我受夠了,跟你們理論根本毫無作用」傑佩托走到大門前,手扶門框:「奧伊特,我們走!」
看著他往圖書館的大門走去,我依舊站在原地,朝傑佩托輕輕搖頭。
「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我覺得現在必須勸他理性一點,或許失去記憶的情況發生機率真的很小:「傑佩托,你不要這樣,我們大家坐下來好好討論的話一定可以…」
「好、那我就自己想辦法!」他憤怒地走出圖書館。
「傑佩托!」我剛要上前攔住他,另一隻手就被迅火給拉住:「沒用的,現在你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
傑佩托…。
★
當我重新睜開眼睛時,已經回到森魔納大墓地,傑佩托就站在我跟前雙手插在著口袋看向我。
他舉起手,手中有著一片看似綠寶石的漂亮碎塊:「這些是你分出去的靈魂記憶,但還有其他缺失的部分已經找不回來了,奧伊特」
「在這之後你也死了幾次,遺失了不少記憶」
「你覺得現在的你還會是原本的你嗎?在你失去大多數記憶前你的人格根本不完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整天渾渾噩噩,你自己應該也發現了吧?冥神祂隱瞞了我們,才會導致你變成這樣」
「我…」我瞪著自己攤開的雙掌,想反駁他的控訴,但是卻一句辯駁話都說不出來。或許我真的失憶到連自己都認不清自己了。
「來吧,奧伊特跟我走,儘管我現在還找不到方法治療你,但是你已經不需要在履行冥神騎士的義務了,你已經不是天魂騎士了,你是自由的」
我是自由的?我嗎?
傑佩托對我伸出攤開的左手。
現在我只要握住他的手就能夠脫離那些戰爭,不用再看到認識的人在我的眼前死去,不用幫助那些討厭我們的人,不用被人們憎恨。
不用思考。
打住!怎麼可以不思考,我是來阻止傑佩托的,其他人還在等我跟他們匯合。
我退開幾步,用警戒的目光盯著傑佩托。我差點中了他的靈魂法術。
「唉」傑佩托放下手,嘆了口氣。
「看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固執的相信冥神殿呢」接著他話鋒一轉:「我也只好繼續堅持把你帶走了」
手指輕彈,墓地周圍浮現出許許多多的暗色影子,除了骷髏、腐爛女妖、食屍鬼外,還有數隻高階惡靈,骨架內部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白骨蜥蜴攀附在傑佩托的身後。
他是認真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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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我可能會停更兩星期 順便休養腿跟腰不舒服的地方 (´◓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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