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藏紅 - 第一百九十章　成見(新修版)

第一百九十章　成見(新修版)

May 15,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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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秉持著物歸原位的良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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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將人帶出門的，我就怎麼將人送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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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霍子煜那向電梯行去，酒意未消、情緒未退的背影，我想收回先前在心裡讚霍子煜命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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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生於名門的優渥環境，確實讓霍子煜擁有了常人鮮少能享受的一切，養成了尋常人家養不出來的氣質，但這些好處背後……很顯然也有其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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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過去，我能透過霍子煜的敘述，稍稍觸碰到一點所謂名門世家的輪廓，那麼今天的陪同，便徹底的讓我見識到了名門世家的某種真實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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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霍子煜老家的當下，我依稀能感受到一些霍子煜見到他父親時的微妙變化，但我能立刻直接辨別出來的，只有其最表面的僵硬反應，就算隱約感受到了有什麼深埋其後，一時之間也因為弄不清而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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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刻，望見霍子煜這就算離開了老家，也不見輕鬆多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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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終於意識到，霍子煜那隱約轉變了的什麼，是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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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站到他父親和兄長面前，霍子煜周身原本那洋溢著的色彩，便頓時沒來由的滅了大半。那樣的黯淡，就這樣一直到此刻都不見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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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門世家我沒待過，但在霍家的短短幾小時裡，我卻看得明白。霍子煜的變化不是因為誰刻意想壓制誰，而是霍子煜主動，或者說，下意識的放下了本來高舉的雀屏，回到他在那個家的定位……最不成器的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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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認識的霍子煜可不是什麼甘願任命，服從這種規則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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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現在的霍子煜，也和過去那個他人口中「一無所成」的他不同了，他有自己的公司，還在外頭混得風生水起，這些還不夠讓他在家人面挺起胸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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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說，霍子煜就算在外面擁有了自己的公司，在經營著大集團的父兄面前，這樣「微小」的成就根本就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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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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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做不到像他肚子裡的蛔蟲那樣了解他，憑這十幾年對霍子煜的認識。在我所接觸過的人裡，對這個世界約定俗成的既定規則和價值觀，最不屑一顧的，就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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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信他會因為什麼成就的大小、公司的規模，就認為自己比對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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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霍子煜那主動屈服的反應又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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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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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待在那個家的十幾年裡，他從小就習慣了這樣的定位，所以才在時隔多年後，還是不自覺地在相同的情景中落入慣性的框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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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的推敲究竟有幾分準確，但我知道，我早已習慣了那個慵懶自信的霍子煜，這樣光芒黯淡的霍子煜讓我好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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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就這麼與家裡保持著一段距離，對霍子煜來說才是最適切的狀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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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願我這次任性的雞婆，不會對他造成太多的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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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霍子煜踏進電梯，消失在視線裡，我沒有立刻駕車離去，而是獨自靜靜的在車裡坐了會後，掏出手機，撥出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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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電話那頭沙啞的嗓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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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是我。」電話一接通，我便將嗓音壓成了一貫的男聲，「明天開始，我會到工作室跟你們一起查案，麻煩幫我通知一下其他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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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解。」我的線網聯絡人還是那樣的言簡意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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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放下了手機，我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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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就要用真面目坦誠相見了，我方才的偽裝，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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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慣果然是個難以輕易戒掉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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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一路南下，抵達桃園，我將車停在了一處從外觀上便能輕易判斷，其早已廢棄多年的飼料廠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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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眼前通體鏽紅，完全看不出原色，應該早已因為鏽蝕而卡死的電動鐵門，我撥出了線網聯絡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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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當訊號一撥出，神奇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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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電話就如同什麼暗號一般，那本該卡死的電動鐵門居然「叩隆」一聲，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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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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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遠遠的我便看到一個人從鐵皮工廠內走了出來，是我的線網聯絡人。跟隨著他的手勢，我將車輛駛進了廠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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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門下車，當我一抬起眼，便對上了線網聯絡人那停留在我身上，若有所思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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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和自己聯絡的「男老闆」，一夕之間突然變成了女人出現在眼前，應該令他很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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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準備好了接受他所有好奇的追問，可線網聯絡人卻出乎預料的什麼也沒說，轉過身便領著我穿過廢棄的前廠房，前往作為工作室使用的後廠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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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線網聯絡人身後，我就像個初次拜訪的客人，邊走邊四處張望著廠內環境。但明明在當年選址時，我就已經跟著房仲將整個廠房徹徹底底地逛過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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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飼料廠留下的管路和機台依舊留在原處，積上了厚厚的一層灰。若非有人領著，就連身為這個工廠的擁有者的我，都要以為自己誤闖了荒廢多年的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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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走了一段陰暗而寂靜的路後，一道陽光透過前後廠鐵皮屋頂間銜接的間隙灑落，為這陰涼的廠商帶來了一絲溫暖和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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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陽光穿過間隙打進來的光簾作為分水嶺，有別於前廠的冷寂，後廠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熱鬧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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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原飼料廠留下的巨型機台邊，鐵梯轉角處的平台被放上了舒適的辦公桌、電競椅，變成了一個個獨立卻又開放的辦公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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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資料堆滿整個辦公桌，甚至溢出平台，散落到下層地面的；有鍵盤、主機風扇發著充滿科技感的色光，整個座位繞滿紫色螢光燈條的；也有擺著不知從哪個路口撿來，上頭糊著大量殘膠的老氣木桌。五個員工，五種風格，玲瑯滿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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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空廠房就這麼在我不知道的期間，逐漸長成了這副獨具特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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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所有風格當中，最吸引我的，莫過於機台「穿堂」中，那有著髒污復古地毯，和那擺放歪斜，色彩繽紛活潑的撞色沙發，看似客廳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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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風格活潑的家具與機台天然的工業風格，毫無違和的融合在了一起，莫名的讓人迸出了一種既活潑又溫馨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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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子煜一定會喜歡這樣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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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心底默默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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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不小心便賞起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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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並沒有沉溺在賞屋的思緒中太久，因為沙發上、地毯上，四雙不容忽視的目光正直盯著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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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傻愣愣的看著我的，有眉頭緊皺的，有似笑非笑的，也有臭著一張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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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咧？」臭著臉的男人邊說著，視線便越過我，向後頭張望，然後在一陣張望無果後，將視線投向了一旁的線網聯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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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我似乎一直以來都藏的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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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畢竟未來彼此有好一段時間需要協力合作，揚起笑容，我試圖表現的活潑親切些，好融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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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面對我的示出的善意，眼前那一個個依舊愣愣的愣愣、皺眉的眉更皺、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扯了扯，而臭著臉的男人則絲毫不買帳的嘖了聲：「老闆是為了塞這個女的過來，才故意說要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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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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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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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個人肯接話，抑或是說個兩句緩和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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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設立地點是我找的，人是我聘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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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怎麼當我以真面目示人，我就成了冒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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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性別之間的變換對他們來說太過衝擊，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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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怎麼覺得他們如此反應的原因，好像不單只因為這麼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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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覺得，他們似乎對我……很有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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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剛到，我的情報團隊就這麼迎接我，這將來是要如何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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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未對上葉氏，我的頭就開始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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