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落地窗灑落在柔軟的大床上,將我從深層的睡眠中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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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起身,我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我難得的沒有賴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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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方奕汎從屏東回來的日子,我答應過要去高鐵站接他,簡單的收拾了下隨身物品我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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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沒有開那張揚的豔紅跑車,而是選擇駕駛我那台最大眾最不起眼的鐵灰色備用車,今天我不打算招搖,只想安安靜靜地把方奕汎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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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坐上駕駛座我心情就沒來由的好,隨口跟著車內廣播所放的音樂哼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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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我不只接回了方奕汎,亦接回了方奕汎的好手藝——三大瓶「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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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車方奕汎便立刻掏出一瓶無名,滿懷期待地望著我:「舒穎我先帶這些回來,妳試試看味道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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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滿懷熱情的方奕汎扶著方向盤的我有些好笑,「先生,我在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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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會被我作為基酒使用,除了因為其擁有豐厚的底蘊外,也因為它是酒精濃度高達四十三度的烈酒,光沾一口都夠我被測出酒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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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喔!」某人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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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將方奕汎送達我住所準備離開時,便對上了一雙彷若被遺棄的無辜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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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有些無奈,最近是怎麼了?方奕汎和霍子煜一個個的輪流跟我裝委屈擺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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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我才剛和方奕汎說好讓他待在住所休息等我回來,這回又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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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沒試。」他以眼神示意著擺放在小吧檯上的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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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到了門口的我又折返了回去,隨著我走近的腳步,我看到方奕汎眼底一點一點燃起的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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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方奕汎,我沒有拿起酒,而是捏上他那軟嫩的臉頰,「親愛的方先生,我還要開車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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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他的聲音裡有著難掩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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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理解他的急切,那種急於和他人分享自己新作品的心情,我也很想試試新一批誕生的無名是否會帶給我更不一樣的感受,但我已經在王旻他們極度不滿的凝視下強行請了半天假,下午我再不去練團,事情就絕對不是引起公憤那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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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練團期間我不知神遊了多少次,不是我不把練團放心上,實在是方奕汎那「依依不捨」的目光頻頻浮現在我眼前,奪走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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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收到二十餘次王旻他們不滿地瞪眼後,熬到了下班時間,練團一結束我便飛也似的趕回我的住所。以往我總是最後幾個離開團練室的人,然後慢悠悠的晃去藏紅或別的地方轉個幾圈再回我的住所,即使不回去也無所謂,反正宿在哪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別,這麼急著回住所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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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不論是行車還是徒步我都以極快的速度移動著,可當真正出了電梯,住所大門近在咫尺,只要一推開門就能看見那個人的時候我的腳步卻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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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有個人在家裡等我的感覺其實很好,但像這樣不該屬於我的感覺我又能占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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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將方奕汎留在身邊,那該有多好……曾經這個念頭無數次閃入我腦海中,可每次都停留不超過兩秒便被我掐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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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無謂的雜念,推開門,我還來不及傷感,頭就開始痛了起來,我想過各種開門望見方奕汎的情境,卻萬萬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會是一隻悠閒愜意還翹著二郎腿窩在沙發上的花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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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來了。」某人明顯是在等我,卻也不是在等我,因為下一刻他站起身走向的不是我而是小吧檯,「開喝了奕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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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穎快點過來!」奕汎單手扣著兩隻杯身圓弧的威士忌杯,興奮的向我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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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剛坐上高腳椅,一杯淺淺的透明酒水立刻送了上來,在方奕汎滿懷期待的目光下我將酒杯湊上鼻端,清香依舊,淡薄的甜味猶在,氣味上兩批「無名」的差別並不大,當酒水入口,除了既有的熱辣之外,我感受到了和上一批「無名」的明顯不同,它依然順口如一條滑溜的水蛇,但這條水蛇似乎變得不那麼怕生了,那原本躲藏在甘甜之後讓人不易察覺的鹹味突出了許多,好似那水蛇展示式的在身邊繞了一圈後才遊走,不特別搶戲,就像序曲一般迎接著最後出場的木質香氣到來,這是上一批「無名」沒有的尾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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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有方奕汎能夠超越方奕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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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方奕汎急切的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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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真地將其細微的差別之處一一點出,最後語氣卻拉長長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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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麼?」他滿臉緊張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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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麼好的酒只有三瓶,不夠用啊……」我哭喪著一張臉,要多誇張有多誇張,「我想把它寫上藏紅酒單啊!」語畢我看到方奕汎偷偷的鬆了口氣,成功的逗到他讓我有些惡作劇後的小小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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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的味道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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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只好?簡直好的不能再好!」我用手肘撞了一下與我並肩而坐的霍子煜,「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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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煜沒有多餘的表示,只鄭重地望著方奕汎,「奕汎我們談價格吧!這批我要全部包下,最快什麼時候能去載貨?」不用什麼讚美的話,霍子煜的行為已是對方奕汎的最高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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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把酒寄出來了,應該過幾天就會到藏紅的總店了。」方奕汎燦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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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寄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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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霍子煜對視一眼,我們還沒付錢啊!這傢伙就這麼把貨給寄出來了?隨後我們一至的將目光轉向方奕汎,在瞬間內我們便達成了要好好教育他一番的共識,他也太不懂得保護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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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夜晚,方奕汎早已睡下,充滿凌亂筆跡的筆記本攤在小吧檯上,我高舉手中的玻璃杯讓頂上的燈光穿過杯中酒水,沒有一點雜質,純淨而清透,心頭沒來由地湧現一股幸福感,我本來還想著要修改原先寫好的酒譜,但當我實驗性的將其套用在新一批的「無名」上之後,我就知道什麼都不用改了,這一刻我才赫然發現原來我當初的酒譜根本就是為新一批的「無名」量身打造,不論是風味還是口感都搭配的那麼的完美,這誤打誤撞的契合讓我驚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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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些事就是需要那麼一些看似失誤的過程,才能在某個瞬間成就出乎預料的完美結果,就像是方奕汎那不小心發酵過頭,卻意外產生豐富韻味的無名新釀,還有我的酒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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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遇見方奕汎又碰上「無名」是我這輩子前幾大的幸運,老天也算帶我不薄吧!即便我的人生充滿了疲倦,還是給了我些值得慶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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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杯中純透的酒水,我笑了,最終她葉清婉奪走的酒還是回到了我手中,甚至有了更精良的版本,或許我該感謝她當初的爭奪給了我一個認識方奕汎的契機,得此好酒如何能讓好酒之人不欣喜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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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發誓定會將「無名」的價值最大化,不負方奕汎釀造的辛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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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奕汎才回來休息沒幾天便馬不停蹄地跟著我一起跑行程,我是格蘭利威威士忌的亞洲區代言人,自然被邀約出席格蘭利威的品牌餐會並在餐會上獻唱,這場官方餐會來了許多台灣的知名酒吧、酒專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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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精心打扮的妝容,在我成名曲的前奏間優雅地踏上舞台,放眼台下有許多生面孔,也有許多的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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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爭議纏身的非常時期,我有許多通告都被廠商退掉了,這種時刻還能有演出通告讓我能擋住一些來自執行長的疲勞轟炸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了,或許是因為這個餐會並沒有開放記者採訪算是半非公開的緣故才得以不被取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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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首歌很快便結束了,當尾奏的最後一個音落下我在掌聲中下了台隱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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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方奕汎身邊,我張望了一下卻不見艾姊蹤影,「艾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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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姊好像不太舒服剛才去廁所了。」才說完方奕汎便指著不遠處擺放精美的自助餐,「舒穎妳要吃蛋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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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可以幫我夾一些嗎?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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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陪妳去。」方奕汎放下了高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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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先去吃東西,我自己去就好了。」我輕輕地推了推他的手臂後轉身就走,今天只有方奕汎和艾姊陪同我出席,畢竟今天的餐會辦在封閉的室內,這種場合也不太會有什麼瘋狂粉絲撲上來的危安問題,並不需要像商演一樣出動一眾工作人員將我圍得密不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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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手間逗留了一陣,沒有遇到艾姊的我便直接出了裝潢典雅的洗手間舉步往會場方向行去,就在這時我身後響起了一道男人的聲音:「小姐妳的手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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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身,我先是看到遞到眼前的手機,然後是青筋明顯的一小截手臂、昂貴的真皮錶帶、充滿紳士感的深灰色雙排釦條紋西裝,抬首我看見那讓人眼熟的粉橘髮色梳著高高的油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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