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結果論來說，那群黑衣人是在害妳。」一雙長腿高高的架在沙發椅背上，某個倚在我身上，姿勢歪七扭八的男人在沉吟了半晌後緩緩的吐出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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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霍子煜這獨到的見解，我質疑道：「但是如果他們打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陷害我，不怕這樣的做法真的嚇怕了家屬，反而幫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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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還有個律師嗎？」伸出食指，某人百無聊賴的開始玩起了我的髮，「不管家屬是嚇到想撤告，還是氣到更想提告，最後消息都要傳到律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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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能言善辯的安全閥在最後為事情的發展做把關，管他家屬怎麼想，最後還不是都可以把事情導回他們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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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著霍子煜的話。我想按葉氏這個連煽動家屬提告，都能拿拯救其他人家孩子免於受害來包裝的律師其能言善辯的程度，就算要說服嚇得想撤告的家屬繼續訴訟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最後的結果我們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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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霍子煜生生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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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印證到這裡就夠了吧？」霍子煜那拉的老長的語調和望著我的眼神全是哀怨，「我想的跟妳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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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拿酒——我要渴死了——」說著，他那本玩著我的髮的指一翻，衝著我的臉就是一通亂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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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拍掉那惱人的爪子，我有些訝異：「這樣你也能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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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這瞬間霍子煜的眼神已經從哀怨變成了埋怨，那不爽的神情活像個討不到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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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來說，這傢伙想喝酒，自己去取便是了，我又不是不讓他喝，他根本不需要在這裡跟我囉唆鬧彆扭，可偏偏就是有人懶到連走幾步路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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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我無奈地站起身。這包廂多的是酒和連我都不知道的暗格，我怎麼知道我們霍大少爺今天想寵幸哪支酒，又將它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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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畫，按一下畫框左邊。」當我一站起身，先前那哀怨的氣息便神奇的在一瞬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撐起半個身子，霍子煜扭著奇怪的姿勢指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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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著霍子煜的指示按下畫框，那幅畫還真在我眼前彈開了一個小縫，露出裏頭至少躺了十支威士忌的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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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第三排第二…嗯不要，第二排第一支好了。」某人還真給我選起了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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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濃烈的金黃色酒液入腹，霍子煜隨即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喟嘆，接著一句突兀的話語就這麼迸了出來：「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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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透露任何一點妳的想法，只告訴我情況、問我看法，不就是想在沒有任何先入為主的想法影響下，讓我印證妳心中的猜測嗎？」聽到這我才終於明白他這是在接續先前的話題，回答我他是如何發現我的意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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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煜說得不錯，我確實刻意保留了自己的猜測，想試探他對這件事的看法是否與我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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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艾姊懷疑黑衣人的出現是有人在幫我出頭時，我確實曾因為其彷若站在我這邊的行為而一度降低了不少對葉氏的猜疑，但儘管如此我還是沒忘葉氏那曾經與黑幫勾連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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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煜是我身邊除了我這個當事人外，唯一不管是對葉氏的作為，還是對所有局勢、狀況都有著通盤了解的人，如果連他都這麼想，那麼黑衣人是葉氏派來的打手這個猜測八成就不會錯了，畢竟霍子煜的觀點還比我多了一項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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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蛔蟲就是蛔蟲。」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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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蛔蟲這樣的評語，霍子煜就像默認了般絲毫反應也無，繼續悠閒的飲著他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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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去賣臉救火，還有心情在這邊跟我喝酒，」霍子煜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腳底板，看上去好不愜意，「想好對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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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策沒有。」仰首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我一點都形象也無的呵了長長一口氣，「是被強制不能下去賣臉。」一與我對質完艾姊就帶著助理語芯殺下去高雄慰問家屬了，而我則被以太常出現會顯得廉價為由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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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發生了這種「誤會」後，親自到家屬面前當面解釋算得上是種必要行為，但坦白講，我也清楚這樣的做法很難對已經造成的信任毀損帶來太大的實質改變，就是一種心意、一種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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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恐嚇完，今天家屬打來警告，那明天……嘶……」修長的食指刮弄著自己下唇，霍子煜饒富興致的瞇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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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的表情裡，我讀到與自己一致的推測，「你也覺得姓葉的會拿這個炒新聞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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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也不能怎麼樣。」忽地從歪七扭八的姿勢坐了起來，霍子煜替我和自己的空杯都斟上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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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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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我早知道葉氏這刻意幫倒忙的做法就是要混淆家屬和大眾視聽，新聞這塊我仍舊如同霍子煜所說的，不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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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氏於新聞上出招前，我根本不可能先發澄清新聞稿，那是擺明了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可我也沒本事一口氣封住所有媒體的嘴，再者，葉氏有他們自己熟識的媒體管道，如果他們要出招我是擋都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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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清新聞稿也只能先備著，到時候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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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於我而言葉氏要怎麼操作媒體事小，如何解開和家屬的誤會才真的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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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著腿，撐著頭，霍子煜慵懶地望著我：「看這位小姐眉頭皺成這樣，紳士我就好心提供個錦囊妙計給妳救救急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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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關鍵字，我瞬間刷的抬起臉，無暇理會他的怪腔怪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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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見我如此，那美如妖孽的臉龐隨即勾起了得意的唇，顯然對於我的反應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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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那群黑衣人沒報來頭，一進門就威脅人和解嗎？」聽著霍子煜的話我不由自主地跟著點點頭，「那就再找一群黑衣人去別間病房恐嚇啊，反正又沒說和解什麼，車禍和解也是和解、過失傷害和解也是和解，演成恐嚇錯人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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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至於連買通一間病房陪妳演戲都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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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這什麼爛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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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了，『救急』。」那隻沒骨頭的八爪章魚又再度游回了我身上，一隻觸手勾上我下巴，「不然妳有更好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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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更好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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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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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辦法我怎麼想都不成，「我不是說過我經紀人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如果葉氏的人之後又再去恐嚇一次家屬，我找人假扮黑衣人試圖掩蓋葉氏作為的事情敗露，我就真的要圓不了謊了……」雖然現在艾姊對我的懷疑還停留在跟黑道有掛勾的階段，但我沒法保證她就一定不會往別的地方想，一旦被她發現我上次對她說謊，方奕汎還幫我圓謊，這件事恐怕很難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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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被識破不就沒圓不圓謊的問題了。」某人說的理所當然，「別小看妳自己，妳應付男人隨機應變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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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煜！」狠狠的射去一個瞪眼，下一秒我直接將那賴在自己身上的八爪章魚撲倒在沙發上，搔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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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老友加上好搭檔的身分讓我沒法對他拳腳相向，但這種軟性裁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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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什麼什麼時候了，還跟我講這些屁話，不是討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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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等一噗哈哈哈……杯子、杯子…哈哈哈哈哈……」某人左閃右躲的蜷曲著身體，卻不忘高舉酒杯，不讓它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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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一秒放。」手上不停，我下達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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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一停手，那眼角掛著淚的人立刻掙扎著起身，將他的寶貝酒杯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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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杯子一離手，霍子煜沒有趁機逃跑，而是乖巧的縮回沙發接受我的制裁，「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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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霍子煜這人其實並不是太怕養，但幾年相處下來我多少也摸出了他幾個特別脆弱的點，而我就專攻那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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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沙發上的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頻頻求饒我才終於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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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笑意和呼吸平復的差不多了，霍子煜似乎也懶得起來了，就這麼維持著我停手時那蜷曲的動作，「絨，我是認真的，那個方辦法雖然爛了點，但也不失是個方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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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我只有一個受不了他的回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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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靜靜的一起喝了一小段時間後，我自顧自地開了口：「線網那邊前陣子來一條追到葉氏食品工廠問題的消息了，我要拿食安當作擊破點破壞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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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應該算得上是重量級消息的消息，霍子煜意外的沒有馬上做出表示，反而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品他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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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開口，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妳知不知道妳差點就要失去一個風流倜儻的搭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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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是再晚一點決定，我真的會考慮跟妳絕交。」說完這句，霍子煜隨即露出一個「討喜」到讓人拳頭不禁都硬起來的完美笑容，「我不和笨蛋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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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說些什麼，一個酒杯便朝我伸了過來，清脆的一聲「叮」，我們不約而同地將杯中的所有酒水一乾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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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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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麼些年過去，再看霍子煜，我突然忍不住有些自慚形穢。對比最初我們相互拉拔搭檔的過去，現在的霍子煜早已步伐穩健，就是沒有我這個搭檔都不會怎麼樣，反倒是我，至今事業還是起伏不定，沒幾個足以能讓霍子煜依靠的優勢，相形之下我更像是個被霍子煜攙扶著向前的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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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樣的比較毫無意義，可我還是很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能夠讓霍子煜可以依靠、放心依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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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沉溺於自己思緒時，霍子煜突然嚴肅的喚了我一聲，將手機轉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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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我忍不住的低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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