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當天,宮廷內部佈置的冠冕堂皇,宴席上的每張桌邊都有兩個下人伺候,就連綢萸的夫子也受到邀請前來,眾臣皆準備了一些禮物來感謝聖上的恩典,錦希路今天沒有出席,據說是太子妃意外動到胎氣,他在旁邊守著,不過上次錦希路新招的那位東域妃子卻有來,她名叫金澀棘,立為玉井娘娘。
錦緬聽綢萸的話先吃了一點東西墊墊肚子,服侍的一個下人是錦緬熟悉的人,綽號青子,他今天主要的工作是替錦緬記住流程,另一位下人錦緬並沒有看過,他看起來還未成年,是個小男生,反正他平時也不喜歡有人伺候,於是出言阻止「行了,你下去,不用你伺候用膳」。
「二爺,稍等會送上甲殼類的食材,不好玷污您的雙手」男孩解釋道。
錦緬冷冷的拿著刀子敲在木桌上,桌子被錦緬的刀刺出一個小洞「我叫你滾,聽不懂哪個字?」。
綢萸見他要發怒趕緊拉住他的袖子,勸男孩離開「不想被責罰就趕緊下去」。
那個男孩看起來有些無措,猶豫了一下才面露難色的離開。
「二爺,那個男孩是連丞相身邊的小廝」青子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連丞相是太子妃的爸爸,也就是站在太子那邊的人。
「好,你也下去用膳吧,等下個環節再上來」錦緬的語氣又恢復冰冷,示意他退下,青子很懂的分寸,立馬先下去吃飯。
錦緬心中若有所思,熟練的使用蟹八件處理清蒸河蟹,長期在外遠征遇到靠海的城市,總能吃到這些,但對宮廷內的人而言卻是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錦緬比在場任何一位下人處理的速度都快。
他仔細的將殼與肉完整分離,就端到綢萸面前,其實綢萸內心十分欣喜,但看到在坐的賓客個個都是鄙視、驚奇的模樣,瞬間就動不下箸。
綢萸被看到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宴會是小,沒人找碴,這次主宴來的臣子太多,這樣影響不好「那個…二爺,讓夫君伺候女子許是壞了規矩,讓臣妾來吧?」。
錦緬繼續認真但處理著螃蟹,眉開眼笑,眼睛彎作今晚的月亮一樣,閃亮且溫柔,言語間盡是輕快「這是綢萸第二次喚我夫君,獎勵妳一隻螃蟹好了」,說著又把處理好的蟹肉放到她碗裡。
綢萸歪著腦袋,那是重點嗎?重點是她碗裡已經有兩隻大螃蟹肉了!錦緬是在餵小豬嗎?
錦寇看著錦緬那副沒出息的樣子言聲喝唳「緬兒! 自古男兒金貴,何曾有男子伺候女子之事,成何體統!咳咳…」。
錦緬聞言跪坐面對錦寇雙手作揖「回稟父親大人,這世間女兒生可為家族傳宗接代,男兒卻做不到,小兒自是從母后懷中出生,我大鶵的男兒也皆是如此,再勇猛偉大的戰士,亦是如此,小兒不認為男子有何金貴,反倒是女子應以重金相待才是」。
錦寇被說的啞口無言,老實說還有點被說服,皇后更是心中一暖,想不到錦緬內心是個善良孝順的孩子,在場的大臣無人敢出聲,此刻都在檢討自己對家裡妻子的態度。
唐鶴云站著身子端起酒杯高聲喊道「二爺所言甚是,言之有物!微臣等翻然悔悟,受教了!」,接著將酒一飲而盡。
旁邊的臣子也紛紛站起身子向錦緬敬酒「微臣受教!二爺所言甚是」。
錦緬隨即拿著酒杯站起身,對眾臣敬酒「二子錦緬在此敬各位功臣大人官途順遂,身心健康」就當是敬酒環節結束,祝福語也一併結束。
綢萸取笑道「原來二爺方才那些感人肺腑的言論是為了擋酒?」。
「何出此言,那些皆是我的心裡話,綢萸也應銘記在心」錦緬隨意的再喝了一小口清酒。
「是是…二爺的話臣妾哪敢不聽」綢萸高高興興的扒著碗裡鮮甜可口的蟹肉,這是她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
「緬兒長大了,對吧?」皇后在錦寇身邊小聲說道。
「舌燦蓮花的小子」錦寇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似乎也能感受到錦緬的不同。
主宴的表演非常精彩,請來各式各樣的達人,使出渾身解術,博得在場眾臣的歡心,途中有個舞劍的藝者邀請綢萸來協助表演,簡單來說就是將一根羽毛置於綢萸的手掌心,當藝者從旁邊舞劍時,羽毛會一動不動的停留在綢萸的手上,藉此證明藝者控劍的技巧,官員們個個都是滿心期待,心情隨著劍的揮舞,上下跌起,綢萸自己也覺得很驚奇,竟有如此神奇的技藝。
錦緬卻越看越不對,怎麼感覺這劍刀刀離綢萸貼近,眼見刀真的要劃到綢萸,他一個箭步拔刀向前,一記便將藝者的刀擊落差在地上,眼神兇狠能殺人,隨後將刀子舉到藝者的脖子邊「何等畜牲…誰讓你進來的…」,沙啞陰冷的嗓音彷彿來自地獄的魔鬼。
藝者見識到事態不對立刻跪了下來求饒,皇上也急的站起身吼道「咳咳咳…緬兒把刀放下!大宴之日不可殺生!」。
錦緬舉起綢萸左手的衣袖,上面被刀子劃破,罪證確鑿「來人!此人是刺客,給我押下去!明日斬首示眾!」。
綢萸驚恐的睜大眼睛,她剛剛甚至都沒感覺自己的衣服破了,錦緬是如何用這麼快的速度將劍擊落的?那自己豈不是差點命喪於此了嗎?
還是後面幾個表演將緊張的局面稍微緩和了下來,但錦緬興致缺缺,綢萸看出他心神不寧,回到齊安殿便詢問原因。
「綢萸,其實衣服是我劃破的,妳不要擔心,但那個傢伙是真的想刺妳,雖然不是瞄準五臟六腑,不過他確實是瞄準妳,我必須在他傷害妳前做出行動,只有這樣的辦法了,我已經讓人去問這個藝者從哪來的」錦緬心疼的摸著綢萸的手心,今天差點讓她受傷了。
綢萸反而鬆了口氣,爽朗的笑起來,手捏了捏錦緬的臉頰「無事,我們托托這麼厲害,我怎麼可能害怕,有你在呢~」。
不知是捏出來的,還是羞的,錦緬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謝謝妳…相信我」。
「好了,今天晚上吃太飽,想消消食,陪我走一會兒吧」綢萸拉著錦緬在池子邊散步,看看今晚的月色,如同成婚那天一樣的明亮、皎潔。
太子妃的寢殿裡錦希路正摔一個杯子,火冒三丈的大吼「一群垃圾!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全部砍頭!砍頭!」。
一群人忙著跪在地上求饒,錦希路讓人直接帶走全數斬殺,最近交代的事情沒一件事順利,冷血的表情尚未緩和,他看向太子妃時突然笑了「對了…還有妳…」。
太子妃雖然看過很多次錦希路發瘋發狂的模樣,但現在看他這樣病嬌的樣子還是會些許害怕「太子殿下,臣妾保證萬無一失」。
「最好是,否則我會考慮讓人頂替太子妃的地位」錦希路轉身就走,他跟太子妃確實從未有過感情,一切皆是水到渠成,兩人育有一兒一女,但資質太過平庸,一直讓錦希路很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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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太子妃聽聞綢萸的老家是開藥舖,本身也懂得一些醫術,便趁著錦緬上朝時,來找綢萸請教一些安胎的事宜,綢萸雖然知道太子妃有身孕是裝出來的,但也是很認真的回應,適當的帶著她做些運動,甚至是讓廚房做一些有幫助的吃食。
「近日多虧霧妃娘娘,本宮的身子好了許多」剛做完安胎的運動,太子妃端著茶水假裝緩了幾下。
「這是應該的,聽聞近日娘娘要了不少喫己市進貢的一些水果與堅果子,娘娘似乎很是喜歡」綢萸也不急不慢的喝著茶水。
說到這個太子妃覺得奇怪,難道是綢萸也想吃嗎?「霧妃若是喜歡,本宮便命人贈與妳」。
「多謝娘娘,是二爺喜歡喜歡那些堅果類的食物」綢萸說話間還帶著一絲靦腆的笑意,似乎真的過得很幸福。
「二爺與霧妃感情甚好,令人羨慕」太子妃是真的嫉妒,當初來到宮裡就發現二爺性情暴虐成性,下意識認為他應該會家暴,於是主動貼近太子錦希路,順理成章成為太子妃,沒想到婚後錦希路的本性暴露,而錦緬卻能如此寵溺妻子。
「太子殿下是個溫柔的君子,臣妾好生羨慕娘娘」綢萸恭維的說著,心裡真替太子妃感到可憐。
錦緬剛好提早下朝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太子妃跟綢萸在聊天,還聽到綢萸稱讚錦希路,心生醋意,但笑容依舊掛在臉上「見過太子妃」。
「二爺回來啦?近日有什麼煩心事嗎?」太子妃這一句關心聽起來別有用心。
「怎會有令我煩心之事呢?倒是煩了大哥,每日有這麼多公文需要處理」錦緬隨意的說著,一屁股坐在茶几前喝了一盞茶潤潤喉,他上朝確實只是露個臉而已,他也很少能提出意見,大部分的決定權都落在錦希路手裡。
「是嗎…那本宮就先回去,二爺好生休息」太子妃一直以來都有些怕這個錦緬,對她來說,錦緬就是個沒什麼頭腦只會打架的土匪。
「不送了,娘娘慢走」錦緬手一揮青子便開門送客,隨後識趣的退到外邊。
「近日太子妃都來找妳吧?」錦緬聽說已經接連一個多禮拜了。
綢萸一副看透透的模樣,她甚至還覺得這樣諜對諜的戰術滿有趣的,可比在山上採藥刺激多了「是,我倒想知道她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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