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獸（北極星之三） - 4-1

開店時間即將到來，後台舞孃們忙碌地化妝、更衣，只有一個人坐在梳妝鏡前，用顫抖的手打開眼線筆，原本應該跟反射動作一樣的迅速完成的黑線，她卻失控差點拿筆戳進自己的眼球。

抽出衛生紙擦掉，她不死心的再畫、再畫，越畫越糟，她也越焦躁，汗水從鼻尖滑落，喉間發出粗重喘息⋯⋯

「夢娜？」終於有人發現不對，出聲叫喚她。

夢娜如大夢初醒重重放下眼線筆，焦躁地不斷收放拳頭，抓扯自己的頭髮，嘴上喃喃唸著什麼，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狀態。

幾個比較靠近的舞孃發現不對，默默後退拉開距離，一邊驚懼地問：「妳在做什麼？」

「我的包包⋯⋯包包⋯⋯我的包包呢！」夢娜突然從喃喃自語變成尖叫，後台所有女孩都被嚇住停下動作。夢娜的神情已近癲狂，她回頭搜索，正巧看到另一名女郎安妮拿起她放在椅子上的包包要準備坐下⋯⋯

「那是我的！呀——」她狂吼衝向安妮，安妮被她失控的反應嚇到，反射性拿著包包就跑，沒想到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夢娜，她居然一個跨步爬上桌子，飛身撲向安妮，狂吼著抓扯她的頭髮，用力之猛直接扯下她一片頭皮！

「呀——」安妮的慘叫、其他女孩的尖叫讓場面立刻陷入混亂。

「快放手！妳在做什麼？」花郎達第一個衝上前要拉開夢娜，卻完全沒用！夢娜的力氣大得不可思議，她甚至被拖倒在地，也阻止不了她繼續攻擊安妮。

「呀——」安妮抱頭倒在地上，包包被壓在身下，夢娜因此雙眼赤紅，瘋狂攻擊安妮，抓扯她的手臂、頭髮！

「怎麼回事！妳瘋了嗎！」聽到騷動，爪王跟另一位保全保羅趕來，保羅第一反應也是要拉開夢娜，結果居然一樣拉不住她？

不對，這不對！

這畫面有一股詭異的熟悉感，爪王照著直覺行動，上前不顧夢娜的掙扎和攻擊，直接卸掉她兩隻手臂的肩關節。

「叫救護車！」他在夢娜的痛嚎、安妮的哭泣、其他人的尖叫聲中對花郎達大叫，接著轉頭對保羅吼道：「繩子！」

兩人合力綁縛住夢娜時，她不斷翻白眼、抽搐、嘔吐，場面宛如大法師的驅魔場景，爪王怒聲喝問：「這是怎麼回事？這傢伙吸毒嗎？」

女孩們都愣住，花郎達拿毛巾按住安妮頭上的傷口，聞言也是一呆。她閉眼再睜眼，看見夢娜的生命能量上出現前所未見的深刻傷痕，忍不住也驚呼質問其他女孩：「她到底嗑了什麼？」

「不⋯⋯不知道呀？」

「她是偶爾會玩玩，但又不是毒蟲。」

女孩們帶著哭腔回答。

「而且她剛剛進來好好的呀，吸毒也不會這樣吧？」有人提出這樣的質疑。是呀，就算是戒斷症狀也不會這麼快這麼猛，花郎達也沒見過任何毒品可以在生命能量上留下這麼可怕的傷。

救護車沒多久就到了，花郎達指派性格最沈穩的女郎陪夢娜和安妮上車，聞訊而來的老費在一片混亂的後台開口提醒：「要開店了。」

花郎達深吸口氣，「妳們兩個先上場。」她對著僅剩的三個女孩說。

「我等等看醫院有沒有消息，今天就一人多跳一場，我也會下去。」她抽張衛生紙上前拭去女孩臉上的眼淚，「打起精神來。」

眾人點點頭各自散去，準備迎接今天第一批客人。

花郎達低頭看向夢娜被遺留在地上的包包，蹲下身子打開它。

落在最後的爪王注意到她的動作停下腳步。

錢包、手機、香菸、口紅、雜亂亂塞的票卡、一小瓶水，在這些看似普通的東西最後，掉出一小包用夾鏈袋裝著的粉末和注射器。

花郎達心中一沉，但同時也心生疑竇。

海洛因的症狀不是這樣呀？

她拎起那一小包粉末端詳，立刻發現不對。

在白色粉末中參雜著黑色寶石般的結晶，閃耀著不詳的光芒 ⋯⋯

爪王倒抽一口氣，飛快上前對她伸出手，「讓我看看！」

他的表情過於嚴肅認真，花郎達不由自主地將夾鏈袋交到他手上。

「該死。」仔細端詳後他咬牙喃喃低咒。

「這是什麼？」沒想到他居然認得那奇怪的結晶，花郎達急急追問。

「死神之吻。」他口中冒出一個從沒聽過的新名詞。

「我沒看過這種毒品⋯⋯」雙手緊壓在胸口，不詳的預感讓她起了一身戰慄。

最近有怪東西在流通。

警告言猶在耳，爪王拎著小袋子繼續說道：「沒見過是正常的，它的藥效太強、成本太高，沒辦法當娛樂性用藥。我上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只是沒辦法量產的試作品，被拿來⋯⋯」他恨恨咬牙，沒有把話說完，「沒想到居然出現在這裡，如果夢娜吸食了這個⋯⋯」

「她會怎麼樣？」

仔細衡量白粉和黑石的比例，爪王擰起眉心，這是她前所未見的凌厲表情。

「我見過吸食這東西的人已經死了。」

「但夢娜的攝取量應該不高⋯⋯妳可以祈禱看看。」他對她攤開掌心，將那包奪命的粉末穩穩遞回去。

「這不是能商品化的東西，她從哪裡弄來的？」

伸出手接過那包粉末時，花郎達也在想同一個問題。

年輕又傻氣的夢娜，是從哪裡弄來這種致命藥物？

之前夢娜在後台閒聊抱怨的內容突然浮上心頭。

「她釣到的凱子到底是誰？」花郎達疑惑的自言自語，就在爪王以為她會開口跟他商量對策，她眼神卻籠罩上一層剛毅，握緊手上的小袋子，對爪王說了他完全沒料到的話：「你先去工作吧，我來處理？」

什麼？

爪王錯愕地看著她。

「妳來處理？」

「嗯。」她決絕地點點頭，踏著出征般的步伐走出後台，徒留爪王傻眼目送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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