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寂寞,貝崇志無心再戲弄打鼾的保安,上班下班無趣的日常把他的鬚根拔出來,一臉消頹。他想過挨家挨戶打聽小柔的消息,去過啟德海岸線徘徊整個下午,到花園餐廳點了份常餐。
小柔的影子從未離開過,但身體離開了。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jbCvhpMx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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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看你這陣子很憔悴。」小東遞了杯咖啡,輕放在紙張亂疊的小空地,貝崇志喝了口,嗯了聲,「還好。」小東見他雙目無神,提起聲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啊!聽説你還有半個月就去日本當主管了,升官發財,不要愁眉苦臉啊!」
貝崇志道:「啊,大家都知了。」小東道:「小小辦公室,流言閒話飛得快過火箭。」貝崇志道:「也是⋯⋯差不多要走了,我會想大家的。」小東問:「你是自己一個人去嗎?」問到核子了,貝崇志早預此着,聳肩裝疑惑地説,「可能吧。」他裝作輕鬆,心裏卻酸得緊。
小東見愁眉不展,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兩人靜默數秒,小東又問:「今天老闆説要接大老闆機,待會一起吃飯,吃個痛快,慶祝你升官,好不?」貝崇志勉強地擠出笑容,點頭説好。
茶飯時分,三男五女到了附近的中餐館「雙慶軒」,叫了一整枱肉菜,眾人焦點放在晉升的貝崇志,彷彿餸菜只是配料。「你有沒有甚麼秘訣晉升啊?過一兩招來啊!」「何時出發啊?」「你會回來吧?」「有沒有打聽日本的環境?」「真是羨慕死人,你會想我們吧?」「記住寫信回來!」貝崇志頂着疲憊的笑臉表現出快悦,説到最後,某人問:「你跟小柔還一起吧?怎麼不聽你提起她呢?」
「我⋯⋯我們還好,有心。」貝崇志心中一沉。
小東見他臉有難色,能猜個大概,趕緊打個完場:「欸,差不多時間了,結帳吧!」八人齊步至公司大樓,中環人潮如鯽,在人群穿插的貝崇志仰望大廈,停了步,道:「對不起大家,我醒起有事辦,我待會回來。」
七餘人看着他身子愈走愈遠。
原來貝崇志抬頭時見到東方遠處有黃間黑間之光盤旋,正對小柔失蹤當天所見,方位更是啟德機場,命運巧合,他立刻拔腿就跑。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vUP9rpBqh
「你也見到吧?」
「當然,牠的靈氣盛得嚇醒我。」鄧財源慵懶地説。
「會不會⋯⋯正好⋯⋯」
「希望吧,世界太多巧合了。」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SzWH0NJGK
貝崇志摸過啟德機場每一根柵欄,走過每一塊階磚,他對這悲傷的機場瞭如指掌,如若直視自己心縫,走着走着,眼又紅了。
機場內熙來攘往,貝崇志更顯孤單落寞,越走深入,一陣熟悉的壓迫感從暗角竄起。突然,人群中有人跳出來擋住貝崇志的去路,在他的耳邊噴氣:「你遲了。」
貝崇志嚇窒退後,眼晴瞪大。
半月不見,她本來白滑的臉孔變得嶙峋,雪亮的雙目混上一層灰濛,昔日的甜美如寒霜風暴刮得蕩然無遺。
「我遲了?你還好吧?」貝崇志抓住小柔薄薄的肩膀,小柔散渙地東張西望,道:「快帶我回家,他到了,他到了。不能讓他見到我們。」
「他是誰?」
「嚴⋯⋯咳咳咳⋯⋯」小柔越咳越厲害,貝崇志聽不到她的説話,但嚇得緊,急急攙扶着她召了輛的士,回油麻地去。
的士上,小柔挨住貝崇志熟睡,如往日一樣,她不時會發出囃囃怪聲,不知道這段日子她究竟經歷了甚麼——貝崇想到此處眼淚不由得溢出眼眶。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他在小柔的耳邊低嗚,淚珠沾了在她的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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