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爾乎達的軍隊陣型被突破了。
天使小隊流竄在他們當中,切開整個陣勢,把他們分割成能被個別突破的小團體。本來路加薩帶領的矛陣能夠有效地抵抗天使,但當火元素介入之後戰況就改變了。火元素幾乎能突破任何防禦,也不怕任何兵器,因此陣型一下就瓦解了,讓天使們可以蠶食剩下的部隊。
而就當戰況一面倒,忽爾乎達的軍隊就要被消滅的當下,狀況突然改變了。
天使們沒看到血族有新的援軍。沒有看到新的兵器。也沒有注意到有任何血魔術士施展新的法術。
但是狀況就是變了。
突然,這些血族士兵變得更勇猛,甚至說變得更狂暴了。有許多的士兵發出非人的尖叫,帶著無法理解的速度和技巧,衝進天使當中,直到被天使砍成碎片前都不會停止,而在他停止之時早已不知道殺死多少天使了。
另外,天使們的動作也變得遲緩,他們獨特的魔法『律令』也常有意外。有人眼睛看不清楚,有人身體不聽使喚,而這些狀況在戰場上都是極為致命的。
而其中一個天使打算無視這些問題衝鋒陷陣時,他注意到他半張臉都是濕的。一摸才發現,他的鼻血已經流到了上半身都染滿了鮮血。而這個天使沒多久之後也失血過多死去。
而他並不是唯一一個莫名其妙開始流血的天使。
路加薩看著戰況逆轉,他很清楚原因是什麼。他擊殺了身邊的天使,然後一邊環顧四周。然後就被他看到了。
欽薩。
他站在軍隊的中央,像是某種血魔術的燈塔,照耀出肉眼不可見的魔法的光芒。在他周圍數公里裡面所有血族人的力量都大大增強,而天使卻遇到各樣的阻礙,甚至無故死亡。沒有任何血魔術士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不論是影響範圍或是影響程度都不行。血魔術士裡面的第二交椅連他的一半都做不到。
路加薩裂開他的血盆大口,發出宏亮的笑聲。只要這個乾枯的傢伙在,忽爾乎達就不可能戰敗。他找來號角兵,使之吹號,告訴大家要集結,因為反擊的時刻要到了。
血族大軍再次以路加薩.......或者說以欽薩為中心集結,重新整頓,然後做出猛烈的反擊。在場的血魔法師要不直接站到欽薩身旁,不然就是用血魔法與欽薩連結,從他那裡擷取源源不絕的血魔力,將之轉成魔法來攻擊天使。而欽薩身旁的血魔術士在欽薩的指引之下,各自發揮專長,配合彼此不足,交織成一個巨大且綿密的血魔術之網,將整個戰區都籠罩住了。魔法失效或是攻擊失去準頭已經是常態了,更糟的是有精神崩潰的,有逃跑的,還有精神錯亂而彼此攻擊的。天使沒多久整個陣型就整個潰散掉,在各小隊的指揮者命令之下,天使們全部都退到了火元素陣線之後,想藉著火元素的威嚇做防禦,藉此重新集結。
欽薩看著火元素,心跳的響聲幾乎蓋掉戰爭的噪雜之聲。就是這個時候了。若無法對付元素, 任何會戰的勝利都是毫無意義的。要不是元素在某些程度的限制......例如不是很懂怎麼趕盡殺絕......天使根本不必親自出動。十個元素就可以輕易毀掉忽爾乎達。
不過這是假設,欽薩對此毫無辦法。但欽薩有。或者說,他相信他有。
而現在就是他實踐他心裡所見的時候了。
欽薩兩隻手伸向前,將自己的意識延展到火元素的裡面,聽到了它們的歌。跟他之前想像的差距無幾。
現在就是關鍵了。
欽薩開始唱起歌。雖然他不需要真的唱出聲音,但是為了讓自己注意力集中,他的喉嚨以及嘴巴跟著配合哼出聲音。他唱著歌,唱著。秩序秩序秩序。他唱著秩序的美好。他唱著秩序的協調。他唱著秩序的平靜。他還唱著,元素們因著秩序被打破,因著秩序失衡的騷動,使它們是如此的不平靜,如此的無法安息,他都懂,他都將之給唱了出來。
唱著唱著,元素也跟著呼應這些歌了。它們唱的歌是無聲的,但實力夠的聽血師都聽的到。剛開始元素唱自己的,後來欽薩跟著唱,但欽薩的歌太有磁性了,到後來元素也跟著一起唱。元素把欽薩當作自己的一份子.......不,甚至是高過自己的一種存在,是一種元素可以信任的對象。
然後,欽薩唱著秩序被打破的悲哀,秩序擾動的哀傷,而元素也跟著呼應,說是的是的,這些都是錯,都需要彌補。打破秩序者必須消失。
欽薩唱著,必須消失必須消失,打破秩序者必須消失。
打破秩序者,
就是天使。
火元素們停頓了數秒,接著其中一個火元素轉身,一拳就揮了過去,三個飛在旁邊的天使就成了火球,一邊尖叫一邊墜地。其他的火元素也紛紛轉身,開始攻擊一旁的天使。在場有十幾個火元素,而已經有十個左右已經被欽薩影響,開始攻擊天使。
就在這時,遠方的天使長以瑟拉菲皺起眉頭。他追殺過無數的邪惡法師,也破壞過好幾個血族營地,但是他從沒看過有這樣的魔法。或許有欺哄元素的魔法,或許有阻擋元素的魔法,但他從未看過可以這樣控制......不對,元素是不可被控制的......這樣與元素同化的魔法。就連他自己,都是耗盡心力,才能把元素帶到這裡且為了樂園的目的而作戰,這個人怎麼有辦法突然翻轉整個戰況呢?
不過,既然戰況是因為他一人翻轉,也會因為他一人而消逝。以瑟拉菲集中注意力,感受到那個血魔術士的意志力漫佈整個戰場,控制著全局。他抓到了所有意志力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部分,開始盡他全力攻擊。他伸出手來,朝向欽薩,然後狠狠地用自己的意志『刺』下去。而也在這時候,欽薩的臉開始扭曲,單腳跪地,他的血魔術也跟著放鬆下來。他緩緩地抬頭,茫然地看著以瑟拉菲的方向......
…...然後露出勝利的笑容。
欽薩伸出雙手,朝空中緊抓,好似緊緊抓住這個鎧甲華麗的天使一般;接著,散佈整個戰場的意志都被收了回來,像一根根帶刺的觸手一般,緊緊地綁住以瑟拉菲的意志。
你覺得殺死我就結束了嗎?欽薩透過血魔術這樣宣告著。很好,我也覺得殺死你就結束了。
現在你被我逮到了,而你們裡面除了你之外沒人可以用這樣的技藝;但我們這邊會血魔術的人可是多的是。
這樣我們誰會先死呢?
欽薩發出呼喚,接著他四圍的血魔術士的意志都圍了上來,開始攻擊以瑟拉菲。以瑟拉菲反射性的想退回自己的軀體,好讓意志脆弱的部份不被圍攻;但卻因著欽薩緊緊糾纏,讓他動彈不得。最後,所有欽薩底下的血魔術士把自己的意志透過血魔法,刺進了以瑟拉菲的意志裡面,就如同眾人拿劍刺穿一名圍攻的敵人一般。但令眾人訝異的是,這位天使審判長他沒死,沒發瘋,沒動搖,就只有直挺挺的『立』在那裡,承受所有血魔術士的敵意。
欽薩的笑容消失了。
我不會倒,也不會死。以瑟拉菲用自己的意志宣告著。因為支撐我的,是比我更偉大大的事物。
也就是這世界的律。我是這律的守護者,我也願意為這律而死。
這律是創造世界的造主所立的,而祂偉大的旨意勝過你們的。
只要這旨意還與我在一起,我就不會死。即便我死了,這律也不會被扭曲,直到扭曲者都滅亡。
真正的天使就要守著這樣的律,為這樣的律活,為這樣的律死。
而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是律的敵對者。
這律在你身上的懲罰,已經從你的外表顯露了。
不僅僅是你所使用那褻瀆的法術,更重要的是你就是如此的人。
你一定是活在這樣的扭曲裡。你不尊重人,也不尊重神,你只照自己的意思而行,藐視整個世界。
而這樣的事必會受到報復。
所有攻擊以瑟拉菲的血魔術士感覺到了疲態。他們無法集中注意那麼久,對方沒有因此倒斃,他們的攻擊勢必會頹靡下來;而趁著這勢,以瑟拉菲反而開始緊緊絞住他們的意志,不放他們回去。
你認為殺死你的責任在我身上嗎?不,當你們這個族人與這樣的律抗衡時,你們就已經死了。
不在律裡,你們就是死的。我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
你的外表已經昭告著世人,你是不配存活的人。
而你的行為會一步步的彰顯這件事。
元素,是律之審判最終極的型態。
而你,卻愚昧到連元素都碰。
現在在我的眼裡,你的生命只有一髮之懸。
只要稍有變化......
接著,欽薩表情一變,發出淒厲的嚎叫。他的背部刺出無數根骨角,雙手轉換成觸手,眼神中最後一點人性跟著消逝,剩下的只是嗜血慾望。
欽薩已經不在了。在這裡的,只是一頭罪行獸。
牠第一個攻擊的,是離他最近的路加薩。路加薩雖然穿滿了護甲,但牠的牙齒輕易地就咬穿,直接咬掉他半個脖子。路加薩是個強壯的勇士,所以在死前把他的匕首埋進了牠的脖子裡;但他卻不曉得,這麼做卻只讓牠流了幾滴血而已。
其他人因著路加薩的尖叫轉過頭來。因著他們所看到的,全都露出絕望的表情。
罪行獸試著找第二個犧牲者,但這次大家心存防備,所以牠沒得逞。當眾人一齊抵擋這個罪行獸時,卻絕望的發現,這是一個會用血魔法的罪行獸。
雖然沒有生前的欽薩那麼強大,那麼狡獪;但這該死的畜生就是會用血魔術。
因為血族的勇士從未面對過會用血魔術的罪行獸,因此他們漸露敗象。其他的血魔術士想要來幫忙,但卻被以瑟拉菲給壓制住,動彈不得。
而就在這時候,天使大軍再次突擊。
血族軍隊前有天使,後有罪行獸的夾攻下,還輪不到火元素的攻擊,就很快地就開始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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