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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蔡奉吉到底和那個神祕的大人聊了什麼,實在沒有任何人知道,江品碩也只能放棄這條線索,想著還是等風頭過了之後,看看是否能夠找機會出入拉坯的工作坊,看看有沒有什麼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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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他再次將年幼的阿縭送回家,杜如歡看著江品碩對待孩子的表情似乎有些無奈,於是勸道,「反正你本來就幫不了所有人的,幫不了別人,就幫幫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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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想要拯救或幫助任何人過,他沒有這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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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本來就是自私自利,得過且過的性子,他一路都是家境富足,無拘無束,所以對於人生本來就有更多的選擇性,他不愛讀書,喜歡藝術,追求心靈富足,也耽於逸樂,更因為父母的溺愛和這份詛咒,從未擔負過任何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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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這裡才知道,自己已經比起其他人要幸福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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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福是相對的,沒有如今實際面對赤裸裸的生存問題,他又如何知道自己過去曾經是那麼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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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過去的所有享樂,都是為了此時任務的艱難,但他還是很後悔。他早該知道這裡有多可怕,他早該逃掉的,爺爺死了之後,他就帶著這個飛鱗項鍊逃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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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毛行首正在店內整理資料,順便找他過去,把一疊經書裝在盒子裡頭給他。「這些經書是人家從臨安買來的,你把它們供去南峰寺,找住持圓定大師,就說是毛行首贈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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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寺廟不太會收勾欄瓦舍這類妓館的東西,但是這個毛行首卻似乎和南峰寺很要好似的,這也實在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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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峰寺要怎麼走?」江品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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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往村子上頭的大路一直走,過了煙雲橋,大約一個多時辰就會看到了。」毛行首說話不拖泥帶水,甚至眼神也不看他,「不知道就問,路上都會有人會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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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江品碩點點頭,揹著經書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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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瀟湘樓,順著來到大街上,說來他已經待在這裡超過一個月了,雖說還是對於這裡不便利的生活有許多的不習慣,但他的手腳關節起了許多粗皮,皮膚也曬得越來越黑,原本普通的身材漸漸瘦了,還生了點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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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走路做事情不太會覺得疲累了,也漸漸睜開眼睛就直覺著起床工作,開始打水整理瀟湘樓內部的桌椅房間,和沒事就拿起帳本算帳的狀態,這樣也算是一種習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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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了瀟湘樓工作後,街上的人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層鄙夷,中下九流人的生活,確實有所不同,他以為他會習慣,但走在路上的時候,偶爾竟也會被那些眼神給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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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炎熱,街上到處都是工作的人,挑著扁擔賣菜的,推著推車運送貨物的,還有先前他熟悉的那些砍柴的、洗土的、運送土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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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上走,往著雜草叢生的小路去,沒多久便看見了一條橋,那便是煙雲橋了,站在橋上能夠看到村落的北半部的陡峭山區和溪流,這煙雲橋看起來簡易的木橋,底下有個奇怪的造型,不遠的溪水中間還有一間小小的神廟,在蘆葦中間看起來非常特別,看得他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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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怎麼會有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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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看著溪水潺潺,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生活算是什麼,發了一陣子呆的他,不由得想著乾脆跳下去一了百了,好過這段時間迷茫無助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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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沒膽又怕痛,或許這裡的苦楚受得還不夠多,或許他覺得還沒有到絕路的時候,於是只能繼續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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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小路一路上坡,陡峭的坡度讓他氣喘如牛,大約一個多小時,他看到了不遠的地方似乎有座寺廟,那便是南峰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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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往上走,看見了石子砌的樓梯,走上去便是寺宇的小院子,有幾位僧人在外面灑掃,拾花弄草,他站了一會兒便有人過來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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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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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從背上的籮筐拿出了盒子,拿出了經書奉上,「阿彌陀佛……請問住持圓定大師在嗎?我是村中毛行首派來的,有經書想要代為轉交贈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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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施主稍待片刻。」僧人鞠躬後轉身上後院,沒多久來了一個年老佝僂的僧人,大約就是圓定大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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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定大師笑著與他鞠躬後,沒想到竟邀請他到裡面坐一坐,還給了他一條汗巾擦擦臉,「施主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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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使得江品碩拿著手上的經書,畢竟身上髒,尷尬的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看著圓定大師已經入座,只好隨便拍一拍,脫了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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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定大師替他沖了一杯茶,從茶粉開始搗碎研磨,成細碎粉末狀態,再慢慢用篩子篩出細末,然後拿出了茶盞溫熱後倒入了茶粉,加入少量的沸水後開始相互混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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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成糊狀之後,便是像打蛋一樣,用茶筅打出均勻細膩的泡沫,沙沙的聲響聽著十分療癒,這就是宋朝的點茶法,和日式的茶道有點相像,他以往在村中的茶館曾經看過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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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湯表面形成了綿密的泡沫後,圓定大師將茶湯緩緩倒出,「施主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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