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長好，這是您點的愛情！》 - 027-苦惱之夜

　　葉冠凜沉著一張臉，坐在家裡的晚餐桌前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冠凜，難得儀潔來我們家吃飯，你扳著一張臉做什麼呢？」

　　聽見父親的提問，他只是眼神空洞地看了看表情嚴肅但語調平和的父親。

　　他的心中毫無波瀾，相比之下，母親緊張兮兮的樣子，反而讓人有點浮躁。

　　「我只是沒有食慾而已。」

　　望著這樣的葉冠凜，劉儀潔微笑著。

　　「伯父伯母，謝謝妳們的款待。從國中的時候開始，妳們家的晚餐就是我最棒的回憶，伯母的手藝也是我最難忘的美味。」

　　「哎呀……真會說話。儀潔妳現在是刑警隊的分隊長了吧？真的是不簡單啊，我們也覺得與有榮焉喔。」葉冠凜的母親聽見她的稱讚，表情立刻緩和了不少，「妳已經出落成一個獨立自主的好女孩了，哪像我們家冠凜，到現在還要我們擔心。」

　　「是是，老爸老媽妳們啊……就知道給自己兒子漏氣，難怪我每次都在儀潔面前抬不起頭。」

　　「不是這樣的，兒子。」葉冠凜的父親正色說道：「要不是因為你想貫徹的所謂『老二主義』，不爭頭不坐大的這種作風，你早就能成為一個更優秀的人了。當時你順利進入『雷走』的時候，我們兩老也是真心為你開心的，誰知道你……」

　　「嗯，對，讓你們大家都失望了，我是個很糟糕的兒子，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葉冠凜默默地站起身，轉身就往樓梯走去。

　　「冠凜，爸爸的話還沒說完。」

　　也不動怒，也不大聲，父親只是口氣更為嚴厲了一些，劉儀潔旋即對兩位長輩使了使眼神，對她們露出自信的笑容。

　　「伯父伯母，不要緊的，讓我去吧。」

　　輕手輕腳地跟著走上階梯，在葉冠凜的房門口，劉儀潔深深地吸了口氣，敲響了門。

　　沒有任何回應。

　　「我就當你同意了喔。」

　　轉動門把，是上鎖的，但沒有問題。劉儀潔從腰間掏出一支鐵絲，俐落地擣鼓幾秒，門鎖「喀答」一聲開了。推開房門，暗幽的房裡沒有開燈，葉冠凜的氣息切切實實地從床上傳了過來。

　　「真是不管過多久，你的房間味道都沒怎麼變呢。」

　　「不喜歡的話就滾出去，話說回來，我沒有一次同意妳進來的吧。」

　　葉冠凜沒好氣地說著，但劉儀潔也不理他，隨手點開了燈，那本來應該憂鬱又黑暗的房間，剎時變得通亮。

　　「妳幹嘛啦……」葉冠凜縮在床上一角，彷彿過冬的兔子一般，整個人在棉被裡捲得圓乎乎的。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不太適合耍陰暗而已。」劉儀潔一面微笑著說，一面趴上床，把他的棉被「唰」地一聲抽走。

　　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的葉冠凜，也只能嘆著氣坐回床沿。

　　「也是，從妳走進我的房間開始，縱使我心情再怎樣不好也由不得我自閉。因為妳多管閒事的功夫，恐怕可比神明，就算是傳說中創世的祖神和真神，大概也拿妳的個性沒有辦法。」

　　「不錯喔，你很懂嘛。」

　　劉儀潔笑著從腰包裡拿出了兩瓶啤酒，還貼心地幫葉冠凜拉開了拉環才推到他的面前。

　　「所以啊，你放棄掙扎吧。你說，我聽，就像從前一樣。」

　　「妳唷……在妳面前，我就是沒有時間可以獨自一個人消沉呢。老爸老媽她們也太會了吧，怎麼就知道把妳找來家裡吃晚飯……」

　　緊接著葉冠凜望向閃耀著黠獪眼神的劉儀潔，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喔好吧，想也知道，一定是妳的主意。」

　　「廢話少說。」劉儀潔笑嘻嘻地啜了一口啤酒，「對一個腰包裡面會放著冰涼啤酒的美女，你還想要有什麼常識性的相處模式嗎？醒醒，你只剩下『對我這個大美女和盤托出』這一個選項了，快講。」

　　「是是……大美女。」葉冠凜又是嘆了口氣，接著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啤酒，「怎麼說呢？就是覺得有點後悔吧。」

　　「又一次，沒能保護葭吟嗎？」

　　「嗯。」葉冠凜面容苦澀地點了點頭，「感覺上，離上次的事件才過沒多久的時間而已。那時我也是覺得很後悔沒能把她保護好，沒想到過不了多久以後，又再度發生同樣的事。明明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不要再讓她老是因為加班挨罵，也不要再有那麼糟糕的遭遇。」

　　「你覺得自己有責任？」劉儀潔又啜了一口，面色微紅地併起了雙腿，將她的下巴擱在膝蓋之間，微笑著斜睨葉冠凜的側臉。

　　「其實，要不是搞出了『姆姆洛燒』那麼大的事，我也不會覺得這麼有罪惡感吧。」

　　「也對，畢竟你是下了決心想要不出風頭的類型。」

　　葉冠凜轉頭望著劉儀潔，她的雙峰渾圓飽滿，用那張過於精緻的小臉是遮也遮不住。潔白的雙腿在短褲的襯托之下更顯修長，經過鍛鍊的身體散發著濃濃的女人味，就算不是趁著酒意，她也十足嬌豔。

　　「妳……有點自覺好不好，不要在我的房間裡一直放射賀爾蒙好嗎？我很困擾。」

　　「你管我。」劉儀潔笑著戳了戳葉冠凜的臉頰，「你的青梅竹馬和你談心，兼福利放送，你有什麼好抱怨的？繼續講。」

　　「是是……」葉冠凜苦笑著，回頭又啜了一口酒，「總之啊，這次事件之後，又讓她受苦了。已經三天了，我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

　　「你無能為力。」劉儀潔摸了摸葉冠凜的頭，撓得他本就蓬亂的頭髮變得更加毫無秩序，「留職停薪，那是管理階層做的處分，沒能將功折罪，就是這個結果，你原本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是這樣沒有錯啊……唉。」葉冠凜呢喃著，接著昂首把易開罐裝的啤酒一飲而盡。

　　要是自己再強一點就好了。

　　如果自己再更強一點，再更加幹練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呢？

　　李葭吟無疑是雷走有史以來最年輕有為、最令同事覺得幸福的業務科長了。她專心致志、年輕幹練，有目標、有骨氣，能夠帶動業務科全體上下往目標前進。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領導風格，乃至於領袖魅力，她都是最好的，她努力的身影究竟打動了多少人呢？

　　原本都是些意興闌珊的忙碌上班族，彷彿是李葭吟的出現，才讓大家覺得這個菁英卻無聊的職場令人眼睛一亮。這留職停薪的處分，無疑是給所有人的心頭上敲了一記又狠又急的悶棍。

　　「不應該是這樣的，如果我更強的話……」

　　「嗯，那樣就對了。」

　　葉冠凜轉頭望著劉儀潔，只見她又老練地開了一罐啤酒，笑吟吟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妳知道我酒量不好的。」

　　「嗯，我知道。」劉儀潔眼中的星光彷彿變得更為閃耀，「關於你的事情，難道會有我不知道的嗎？」

　　聽見青梅竹馬的自信發言，葉冠凜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接過她手中遞來的啤酒又是半罐下肚。

　　「我還知道，無論什麼事，你只要想做，就一定做得到，所以我不擔心你，僅僅只是聽你說。」

　　劉儀潔斜眼望著葉冠凜的神情，那眼神當中正微弱地迸發著寥寥星火，她知道有了這張表情，事情一定會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身為孤兒的她，由於男孩子氣的個性，打從上國中以後就常被男生們欺負。不服輸的個性使得她樹敵無數，下課時間被按在教室的一角早已是常態。

　　那時，多數的同學為了怕被捲入紛爭，通常視而不見。只有小學時也曾經同班過，但沒說過話的葉冠凜，帶著和現在相同的表情，擋在了她和其他男同學的面前。那是有些苦惱，但下定決心的神情，不管那些同學怎樣對他拳腳相向，他只是沉默著阻擋在身前。

　　「明明你這麼弱，但我總是相信你，我對你永遠有信心。」劉儀潔又喝了一口啤酒，帶著若有所思的眼神，望著葉冠凜，「我不擔心你，因為我知道，只要讓你把煩惱都說完以後，就能夠變成不一樣的葉冠凜。」

　　葉冠凜回望她笑得彎彎的雙眼，良久之後，跟著噗喫一聲笑了出聲。

　　「有時我真搞不太懂妳對我的信心是哪來的。也許我就只是缺少一點勇氣而已吧，關於出人頭地這件事。」

　　「不要著急，葭吟是留職停薪，不是被迫離職。你要做的，就是把業務科整頓好，然後等她回來，接管一個一如往常的業務科。」劉儀潔笑著說：「我有個魔法可以讓你更勇敢一點，但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妳說。」

　　「葭吟對你而言是怎樣的存在，要讓你這麼拼命？」

　　「作兄長的保護妹妹，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葉冠凜望著劉儀潔，想也不想地說。

　　劉儀潔瞪大了眼睛。

　　「當真？」

　　「是啊，她這樣一個過份努力、像個太陽一樣明亮溫暖，如此惹人喜歡的後輩，不就像個妹妹一樣嗎？妳知道我是獨生子吧，也許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把她當成妹妹般看待了。」

　　「就這樣？」

　　「就這樣。」葉冠凜點了點頭，「好了，問題我回答完了，牢騷我也講完了，妳說的魔法是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劉儀潔歪過身子，將葉冠凜按在床上，一雙柔潤的嘴唇，已然深深印在他的雙唇上。

　　一秒……五秒……十秒……二十秒，葉冠凜變得像雕像般僵硬，感受著豐實的雙峰沉甸甸按壓在自己胸膛，以及絲滑的大腿傳來溫暖的觸感，腦袋裡累積的酒精彷彿一瞬間煙消雲散。

　　不知過了多久，劉儀潔緩緩地起身，漾著誘人的迷離神態，靜靜望著葉冠凜的臉龐。她眼底的星空比房間裡的燈光都明亮，把葉冠凜心中的黑暗驅得無影無蹤。

　　「這就是魔法。」劉儀潔微笑著說：「那我……先回去了，你加油。」

　　「啊……喔，好、好喔，妳回去的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

　　從床上坐起身來，望著劉儀潔離開自己的房間，葉冠凜抄起剩下的半罐啤酒灌進自己的喉嚨。

　　微苦啤酒的味道，此刻竟變得比從前任何時候都來得甘甜香醇。

　　「嗯……」止不住喉頭的乾澀，葉冠凜喃喃自語著。

　　「還是，再去冰箱拿一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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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苦惱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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