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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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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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我面前的Sunny，臉上洋溢著對我而有的特別微笑，那是專屬於我的笑容，不可意義地感覺的到這是不同的，和平常所見的她差異甚多。就因為這樣忽然的轉變，才會讓我感覺到Sunny像是變個人似的。
側耳聽見的是海浪翻騰的聲音，打破了黑夜帶給人的孤寂，增添少許待在黑暗裡的勇氣。海風一陣一陣吹起，使得凝重的氣氛，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調和。面對將要揭曉的真實，真正需要的是平常就能感受到的自在，比如光是一點點的微風，就能讓我激動的心好好冷靜下來，思考Sunny說的話……
那些真的只是我的夢而已？
原以為一切都是虛幻的我，在找不到任何證明的方式後，更讓我確信腦海中的那些記憶，只是一個又一個無法解釋的夢。但Sunny的一句話，卻讓我再度懷疑其中的真實性，她清楚知道我的夢，就好像……她是夢裡的那個女生一樣。作夢時會夢到Sunny，這應該只是大腦記憶被代入的結果而已，就跟一般人一樣，會夢到與現實交錯的情形。但此刻這些認知，卻被Sunny給推翻掉，即便只是短短的一句話而已，就能動搖我失去已久的心。
思考的同時，有很多夢的片段在我腦海一閃即逝，它們像是要侵蝕記憶一樣，不斷湧進。我的頭開始痛了起來，腦中的影像一點一滴的重現，Sunny和夢裡的女子……像是重疊影像在我面前。陣痛的頻率越來越密集，痛的我蹲了下去，闔上眼睛才得到些好過。
見我整個人不舒服，Sunny來到我身邊，她跪坐在沙子上，一雙柔弱的手輕撫著我的臉頰，說：「你跟我一樣對吧？會感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畫面出現，我也是，一直都是如此……請你相信，不管如何，這些都是真的。我是Sunny，也是Joyce。」
我……不知怎麼了，想試著去相信Sunny的話，或許她那堅定的眼神，清澈地透露出真實，讓我打從心底對她的話存有一點點的信任。天底下真的有這麼萬中選一的巧合發生－撿到了Sunny寄出的瓶中信，但是事情似乎不單單只是這麼簡單而已，她彷彿跟我失去的那些記憶有所關聯，不然的話……為何知道我的夢？如果只是單純的身分問題，那將會是非常容易了解的事情，但是Sunny卻知道很多隱藏在真實背後的事情，這就是我一直想不透的……
輕觸著Sunny纖細的手，我感受的到她所帶來的慌張及害怕，傳遞給我的冰冷溫度，並不如笑容般平靜，難道她感到很不安嗎？
「妳在發抖嗎？」
「嗯……雖然接受了所有事情，但仍然對突如其來的轉變感到驚恐，還有腦海裡的那些記憶，始終感到很不可思議……」她擠出生硬的笑容，攤開雙手，看著自己的掌心，眼神透露出的是訝異，輕聲說：「我真的來到有你的世界了……」
偶爾遠方的道路會有呼嘯而過的汽車，在我們身旁有著從不間斷的潮水聲，以及細微到很難去注意的風聲，諸如此類再平常不過的東西，構成了這個世界。我從來都沒有去意識到，這樣的平凡世界會有多少個類似的世界存在，相對地卻能了解到，能夠活著的世界只存在一個，也是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
Sunny的一番話，以科學來說簡直跳脫了人類的基本常識，已經是十分抽象的意味了。也許只是有所感觸的抒發情緒，但Sunny的表情卻讓我不這麼認為，一心想要了解事情真相的我，調整自己的的呼吸後，冷靜且緩慢的問：「如果妳真的是Joyce，那麼那些瓶中信是寫給我的？這樣說來的話……我們很早就認識了？」
突然，我感到有些細節不對，疑點像是伴隨著問題出現，在斷話幾秒後又問：「但是妳怎麼會不認識我呢？而且看到信的時候，那反應像是妳完全都不知道一樣，難道妳有失憶症嗎？」
Sunny只是輕輕搖著頭，沒有多說什麼。我則是急著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接著問：「這根本說不過去對吧？如果妳早就認識我的話，那麼一開始為何裝作完全不知道我似的，之後幹又要告訴我，妳是Joyce？這……真的很矛盾！難道妳真的只是跟我開玩笑？還有……妳說的紙條，在我夢裡也有出現過，幾乎是一模一樣，為何妳知道我的夢？」
Sunny低下頭，表情有些落寞，她問：「你都忘了嗎？」
「忘了？我不曉得妳指的是什麼，但我的確曾經失去兩年的記憶，在高一和高二這兩年的時間。而之後在我記憶裡多了好多的夢，很多夢仍然記憶猶新，雖然懷疑過那些夢是否就是失去的記憶，但查證後卻得不到任何相符合的結果，只能當作純粹的夢而已。而妳卻知道我的夢，紙條……不，甚至是上面寫了什麼，妳十分清楚。這讓我不禁懷疑，我的夢跟妳的記憶是否有關聯。還是說……那些夢的確存在著？」
「原來你忘了，甚至以為那些全都是夢……」
我的心感到急速跳動，Sunny的話讓我對曾經放棄過的「真實」，又燃起了期待。
「你曾經對我說過－」伴隨著耳邊海浪反反覆覆的聲音，Sunny緩緩說：「這個世界運行就像是一條蔓延下去的線，而編織出這條線的，是所有的萬物。但是，這個世界的主軸真的只有一條線嗎？或許真的只有一條線，但是……卻可能有好幾個不同的世界同時運作著。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還在運行時，可能有極為相似但卻是不同的世界跟著我們一起編織這條線，那是從沒被證實的……平行世界。」
Sunny轉身看著遼闊漆黑的海水，撥弄著被風吹亂的頭髮，接著說：「第一次從你口中聽到時，只覺得你是不是太瘋狂了些？雖然關於平行世界這個詞並不陌生，但是要把它套入到我的思緒裡，那真的很難令人去理解。」
「的確……要把這樣的東西灌輸在常識裡，真的不是一件輕易就能說服的事情……」
「但你卻說，那是唯一能證明你在我身邊的解釋。」
「等等，我搞不懂―」頭痛讓我皺起了眉頭，撇開Sunny說的這些，不解問：「這跟妳說自己是Joyce這點有什麼關係呢？先不管撿到瓶中信的機率問題，如果妳真的是Joyce，那麼頂多只是妳寫的瓶中信剛好被我撿到，然後我們再一次相遇這麼簡單而已，正常來說不是只要這麼思考就行了嗎？說到平行世界什麼的……根本沒有必要講到這麼浮誇不是？」
Sunny低下了頭，摸著她手上的貝殼手鍊，用著細微的聲音，語氣柔弱的說：「偉，我知道自己……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另一個世界？
Sunny的回答……我越來越不懂這說出來有什麼意義，甚至認為，她是不是有點神智不清了？
「很難相信對吧？」面對Sunny的詢問，我只是一臉驚訝的點著頭，她淺淺一笑，故作振作地說：「沒關係，誰聽到這種事情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就連我第一次聽到你表明自己是另外一個世界來的時候一樣，當初真的很難相信你說的，但是儘管如此，我仍相信你不會騙我，這樣的衝突讓我苦惱很久。」
「當初……Sunny，告訴我，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我們真正說到話，是在高二的時候。」
「高二……」我心裡除了驚訝還是驚訝，我高二的時候……認識Sunny？
「嗯，我們從高一的時候就同班了，當時你坐在我後面的位子，想起來了嗎？」
「我坐在妳後面……那麼之後，妳換到我旁邊？」
「嗯！你想起來了？」
我傻笑著，回答：「不是我想起來，因為這些都是我作過的夢。」
「你說的那些夢，都是你真正的記憶才對，是你喪失的那兩年記憶。」
不管是如何天馬行空的解釋，真相有些明朗的當下，使我感到心情異常興奮，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方法能夠合理解釋那些夢，但這次不同，Sunny能夠證明所有一切。站在能夠觸及到適時的那道門前，內心的期待與不安，同時並存著。期待著什麼，又為何感到不安，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此刻的感覺就是如此。
可理性，又再一次的讓我懷疑。
「等等，如果是這樣解釋呢？我們在這裡、這個世界的某處認識彼此，才會有那些記憶，而另外一個世界什麼的，聽起來像是個三流笑話！」我玩笑般的說著，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而Sunny一開始不認識我這部分，大概是她忘了吧。
但是……從信裡透露出的那些愛情訊息，這真的忘的了嗎？
「我們認識的時候……就讀的學校，並不是現在這個地方對吧？因為我知道自己就讀的高中是在別的地方。」我自顧自地說著，像極了準備拆穿兇手詭計的偵探，不假思索地說：「因為某些事情分開了，而喪失記憶的我，忘了曾經認識過妳。一直到現在，我們又碰巧在這裡相遇，這樣的話……」
不對，儘管有些明目，但解釋出來就是沒有頭緒，總會卡在眾多的疑點上。像是在夢裡我有個父親，這要怎麼解釋？老媽也說過我高中從來都沒有轉學，如果夢就是真實的記憶，那麼我應該是在同一所高中認識Sunny，可是夢裡的學校跟印象中的學校又有點不同的感覺……而且高三時，再怎麼樣應該還會留有一點點Sunny存在過的跡象才對，但不管是誰，都沒有人提到過她。難道只有我知道Sunny？只有我看過她？還是說她離開了呢？
這樣的感覺不像離開，好像Sunny從來都不存在一樣，好像……
好像消失了一樣。
停止自以為是的猜測，打結的思緒讓我無所是從，正在思考這複雜的難題時，Sunny忽地開口：「在我的世界裡，也就是你一直以為的那些夢，我們一直都住在靠海的城市，就像現在我們站著的這裡。」
「不對……我知道自己不是住在靠海的城市，前幾年是因為醫生的建議我才搬來這裡，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我不可能連這些都忘了！只有曾經在夢裡到過這裡！」
想起夢裡的場景，很多畫面都在海邊，看著海灘四周的景色，雖然某些細節不一樣，但跟夢裡的景象相比非常相似。
我已經……快搞不清楚夢和現實的區別了，到底該相信什麼？連自己踩在什麼空間，都分不清了……
覺得自己渾身無力，不停動腦思考著難解的問題讓我耗盡了心力，一屁股坐下後，問：「我到底是誰……」
Sunny卻感到非常鎮靜，像是早就知道我會有這樣的反應，她也坐在我身旁，一貫的伸直了腿，放鬆後說：「你是偉，不管你在哪個世界，你都是我認識的偉。」
「Sunny，平行世界的理論……妳真的相信嗎？」
「我當然相信，因為—」Sunny給了我一個微笑，「我又見到你了。」
我與Sunny對望著，那是個令人放心的微笑，不管聽到的是多麼荒誕離奇的事情，亦或是精神壓抑出現的幻想故事，看到她帶著自信且安穩人心的笑容，很容易就會被這瞬間給說服。
正當想說些話時，Sunny又接著說：「當初我跟現在的你一樣，覺得平行世界這種東西根本是無稽之談，但是最後我發現自己錯了，因為……」
Sunny欲言又止，撇過頭神情難過地看著前方，海浪洶湧的嚇人，在一次快打上她雙腳趾間的同時，她面露無神地說：「因為，我親眼見到你消失了。」
短時間裡，我像是陷入「無」的境界；聽不到周圍的聲音、看不到眼前的事物，甚至連自己也感覺不到身處的空間。
我消失了？自己不就在這裡嗎？身處在海灘上，稍熱且柔軟的細沙、從大海帶來的強風打著臉、風流 動的方向劃過皮膚……這再真實不過的種種一切，不敢置信自己曾經「解體過」。
見我不發一語，Sunny接著說：「我指的消失並不是死了，跟死去不同，你消失的那一天，若沒有親眼見到的話根本無法相信，現在你一定覺得我是不是有幻想症吧？」
Sunny眼神透露出些許難過，「你在消失之前不斷告訴我，你快要離開我了，雖然不知道為何你會這麼說，也試著想當作玩笑來看待，但最後就如你說的一樣……你真的在我面前消失，我想抓住你的手都沒辦法……」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很難想像它曾消失過。Sunny屈起了雙腿，將下巴靠在膝蓋上，語氣消沉地說：「那一刻，我簡直快崩潰了，不敢相信自己肉眼所見，只覺得或許精神出現異常也說不一定。而奇妙的是，不只你人消失，就連週遭的人都像從來不認識你一樣。在學校，我旁邊的位子變成空位，老師和同學都不知道你，就連你家人給我的回答也是否定的。大家的反應讓我覺得自己像神經病一樣，一開始無法接受，但時間久了就開始在想，你是不是我幻想出來的，也許這樣的想法可以讓我好過一些，但……」
Sunny的手環抱著雙腿，語帶哽咽：「但我做不到啊……和你在一起的快樂……暗戀你的心情……還有我們的初吻……這些要我怎麼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呢？」
沒多久，Sunny落淚了，她的哭聲彷彿蓋過接連不停的浪潮聲，清清楚楚地傳遞到我的心裡，這種最直接的語言，我聽的很清楚。
「就跟我說的，我沒有忘記過，只是一直都沒有想起……你離開以後，雖然留下了你的記憶，但卻只是種痛苦而已。因為我知道或許再也見不到你了……」Sunny咬著下唇，話中有著濃濃的鼻音，她難過但試著一字一句說下去：「沒有人能夠解釋你存在過，唯一能夠證明的只剩下我的記憶而已……」
Sunny情緒轉而崩潰，痛哭失聲，那種千萬悲情的聲音，像是累積許久，且在我心裡留下好幾道看不見的傷痕，痛的難以呼吸。無法忍受這樣悲鳴的我，輕輕抱住了Sunny，只想給她些安慰，替她分擔很多很多的難過……
我還說的出，什麼是現實，但是現實存在著很多，我們無法說出的事情。我想去相信，Sunny說的一切，因為我知道，那些因傷痛而流的淚水，絕對不是虛幻的。雖然心中對這樣的事情還是保持著疑惑，但就跟Sunny說的一樣，還是會保留一點點對它的信任。
最終，我選擇相信Sunny，那些夢也真實存在著才對。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r9WrAdi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