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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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距離營區不遠的民宿,Sunny躺在大廳沙發上,老闆正在觀察她的狀況。
「她沒問題,只是有點貧血暈過去而已。」老闆和藹的對我笑著,聽到以前曾是醫生的他這麼說,才讓著急的我鬆了口氣,向他道謝。
想著剛剛Sunny昏倒後,我整個人好慌張,身體下意識的想找人尋求幫助,也不知道怎麼背她走到這間民宿的,總之剛剛那段期間我彷彿腦袋放空一般。老闆幫我倒杯茶後,就回去忙著櫃檯的事情,我又再次向他道謝,才坐回椅子上看著Sunny熟睡般的模樣。
只是稍微閉起眼睛,夢的片段就像投影片不斷播放,每一個畫面都變的好清楚,好像曾發生過一樣。不知是不是被氣場還是什麼給影響,我頭又開始痛了起來,那樣的感覺實在不好受。看著Sunny,滿腦的問號不斷敲打,實在不懂,為什麼她說自己是Joyce?
「嗯……」Sunny似乎醒了,等她睜開眼睛時,我問:「感覺怎麼樣?」
Sunny坐起身子後,好像還沒辦法第一時間清楚自己在哪,眼神失焦的看了看週遭,問:「這是哪裡?」
「民宿,我們在大廳裡。」Sunny還是一臉疑惑,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表情,因為這間民宿的光線昏暗,在意識不清楚的人來看,一定會覺得我在騙人。隨即我把茶遞給她,「先喝口茶吧。」
Sunny接過茶杯後,眉頭皺了一下,痛苦道:「頭好痛……」
「老闆說妳似乎有點貧血而暈倒,回去後要看一下醫生比較好。」聽我這麼一說,Sunny顯是滿臉疑問,我挪開身子向她指了指櫃檯的老先生,說明一切後她才明白,當然我有把她昏倒前的情形省略掉,因為怕她想起後又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我們回去吧,也許院長她們在找我們也說不一定。」跟老闆再三道謝後,我們離開了民宿。
沒有路燈的路段,突顯出黑暗的可怕,我們從民宿後方山坡的小路走上去,經過短短的林中階梯就能到營區下方的柏油路段。這小路是給遊客方便往返營區的,早上走的話應該還好,晚上根本就是不知通往哪裡的恐怖路段。因為Sunny的手電筒掉了,所以我們只能依靠著另一支手電筒微弱的光線,小心翼翼的踩著階梯往上走。我走在前方,注意力卻集中在Sunny身上,雖然她可以自己行走,但我剛剛看到她走出民宿的步伐仍是搖晃不定,很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摔倒。
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去一一解釋Sunny宣稱自己是Joyce這點,但怎麼想都覺得她在拿我開玩笑。不過如果硬要解釋成開玩笑,那麼我的夢與現實符合這點,又要做何解釋?而且她也不像是可以隨時演出昏倒戲碼的演員,這所有一切都來的太巧、太突然,如果要像這樣任何細節都合理發生的情況……這機率簡直是微乎其微。
好不容易走出小路,柏油路上的路燈,那餘光的尾巴像是指引我們,很快地找到回去營區的方向。這時也看見其他遊客的蹤影,不過也才兩個就是了。
我沒有繼續往前走,滿肚子想說的話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掙扎一會兒,還是先問Sunny:「頭還會痛嗎?」
Sunny輕輕點頭,說:「還會痛,但我想是因為記憶全塞進腦袋的關係吧。」
我直覺認為Sunny的情況跟我很像,只是自己的是夢塞進腦袋,但儘管這樣,也讓我很難去理解。我從沒聽Sunny說過自己喪失記憶,那麼她現在說的記憶,又是打哪來的?好奇心讓我脫口而問:「妳曾經喪失過記憶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Sunny將瀏海撥至耳後,兩手摸著臉頰,深吸口氣後說:「應該是說……記憶一直都在,只是我還沒想起而已。」
Sunny的話感覺很好懂又很困難,嘴邊不斷細嚼這些句子,但什麼都無法明白,只是令我眉頭深鎖罷了。見我苦惱,Sunny噗哧笑出聲,問:「你一定很多事情想問我吧?」
「嗯……還是改天再問好了。」我傻笑著說。
「偉,我真的好開心,好像在作夢一樣……」Sunny的話又再一次令我頭昏,自己真的不懂為什麼她要怎麼說。但她像是知道我早會露出疑惑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著,接著她緩緩靠近,輕輕將我抱住。她身上發出的陣陣香味令我迷戀著,體溫清楚的傳達給我,即便隔著衣物,卻絲毫不減其溫暖。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異常鎮定,只是覺得她的擁抱,像是曾經有過一樣,記憶似乎不斷的將所有的感覺找回來,讓我追回那失去的熟悉。
在朦朧的路燈下,光的範圍形成了一顆球狀體,包覆著我們兩個。在淡淡橘光的籠罩下,我看著Sunny的微笑,一時間和夢裡的「她」重疊,使我心裡變的異常激動,那種戀愛般的感覺,正在敲打著心房。我可以感覺到血液正在流動,心跳不停跳動,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全身因愛情而產生的悸動。
只是一抹淺淺的微笑,卻告訴我所有的愛情訊息,這世界上最難懂的密碼,此刻卻能夠輕易解讀開來。這是不用任何言語的傾訴,也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我再一次清楚知道,自己好喜歡Su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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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棚裡,黑漆漆的感覺令我越想越多,距離剛剛發生的事情才過了不到一小時左右吧?我沒有刻意去看時間,只知道現在一定是人類最熟睡的時刻,聽著身旁小朋友打呼的聲音就能略知一二。
躺在靠近帳棚入口的位置,即使小朋友的打呼聲好似身處在戰場般,我卻依然能夠靜下心來胡思亂想,這樣說很矛盾,但震耳欲聾的聲音的確無法干擾我腦中的諸多假設與想像。帳棚上出入口的拉鍊沒有完全到底,露出小小的孔,阻止不了外面的螢光燈,透進些許的橘紅色光芒,映射在我的側臉上,這樣的光並不刺眼,色調和雜亂的心情相呼應著。左翻右翻幾十回,我根本沒辦法入睡。
不到一天的時間,有可能讓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嗎?當然並不是說完全變了個人,Sunny給我的感覺仍然還在,但卻又有些不同,我不太會形容是什麼感覺,硬是要解釋的話,好像她身體裡同時存在著兩種人格似的。而這兩種人格巧妙的融合在一起,雖嗅的出原本熟悉的味道,但卻又那麼的陌生。不斷思考著Sunny說的話,和我們之間轉變的微妙關係,我實在不懂,不懂為何會變的這麼複雜……
閉上眼睛後,好多夢的殘影不斷快轉著,擾亂了我的思緒,它們很巧妙的配合夜裡寂靜的聲音與小朋友的打呼聲,使我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思考。而且現在開始出現的畫面,會讓我的頭感到輕微的痛楚,是刺激到哪條神經之類的根本無從得知,只知道越費神去思考就越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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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異常的痛,睜開眼睛後,見到眼前的一切都呈現著朦朧味道,立刻就曉得自己身處在夢裡。
突然畫面一轉,整個場景都變了,在一片天色昏暗的夜裡,我搖搖晃晃的走在海岸邊的堤防上,突然世界都天旋地轉,一時間還分不清楚上下左右是何物。聽的見有人在我後頭的笑聲,但身體卻沒辦法循著聲音找到笑臉。終於,在整個視線逆轉了好幾十圈後,我不支倒地,躺在地上認輸了。
「哈哈!你的樣子好像喝醉似的,如果你這樣去騎車的話,警察一定攔你下來酒測!」在我身後的女生笑開了,聲音格外上揚,等到視線的影像全恢復正常後,才知道我們在玩「低頭轉圈後走路」的遊戲。
坐起來後,回頭看著站在身後的那個女生,我能夠看的很清楚,是Sunny。這不意外,因為自己一直希望是她。
Sunny伸出了手,不掩笑容的問:「站的起來嗎?」
「好很多了,換妳轉轉看,我會在旁邊扶妳。」Sunny將我拉起來,苦笑道:「好像很可怕的感覺!會很暈吧?」
「不會,妳轉轉看就知道了,來吧。」雖然Sunny很不願意,但在我半強迫的催促下,她還是勉為其難的玩起來。等到轉了差不多五圈左右時,她開始狂叫暈頭轉向,轉完十圈後,連走都沒走就倒在我懷裡,像漫畫裡被敲暈似的,笨拙的模樣逗的我發笑。
「你也太厲害了吧!怎麼那麼快就好了?我連蹲都有困難耶……」Sunny直呼我異於長人,恢復力比一般人來的快。我扶著Sunny坐好,接著說:「這次我轉二十圈好了!」
Sunny還來不及阻止,我就開始轉了起來,雖然自己不是很想去轉圈圈,但只能無奈的跟著夢裡的我去做。差不多轉了十六圈左右,我整個倒地,這次更誇張,我已經分不清楚是地球在轉還是我在轉了。
「有沒有怎樣?」我聽見Sunny帶著笑意詢問狀況,而自己像是瘋了一樣,感覺才剛恢復點正常後,又接著開始起來轉圈圈。
我們的歡笑聲,蔓延著長長的海岸堤防,沒有其他人打擾,沒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煩惱,只屬於彼此的獨處時間。
記得我們躺在海邊時,妳問我幹嘛要一直玩著轉圈圈的遊戲,我不清楚夢裡的回答了什麼,總之很含糊就對了。
但是,我聽的見心裡的另一個聲音,說:「因為……我怕眼前的世界一陣天旋地轉後,妳就不見了。所以我要嘗試……試著讓世界不再是熟悉的世界,等到所有一切都恢復正常後,我還能夠聽的見妳的笑聲嗎?還看的見妳的笑容嗎……」
「我只想……活在有妳的世界……只是這麼想著而已……」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好難過。
這樣的夢以前不曾作過,雖然只是夢而已,但我卻有極深的感觸。那種不想離開的心情……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心情……都讓我的心感到好疲倦。遺憾在心中狠狠劃了道傷痕,就連呼吸也會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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