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宮相查理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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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宮相查理在巴黎城內的私人別館內,宴請兩位王子共進晚餐。雖然時間是晚間八點,但巴黎依舊是豔陽高照。他們在花園裡玫瑰白的大理石涼亭下用餐,週圍還圍繞著一大片潔白百合,呼吸著花朵芬芳香氣,清新宜人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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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既然這次你進入潘朵拉公主的夫婿候選人名單,就要更加努力精進武藝,千萬別辜負了陛下的一番苦心。」用完餐後,宮相查理端著白葡萄酒用勉勵眼神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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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跟菲利浦是大王子里昂同父異母的兄弟。一樣遺傳了來自腓力王出色的外貌,但是腓力王最疼愛的,始終是胡安娜王妃生的兒子里昂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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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眾臣都支持里昂王子,國王的叔父宮相查理卻不這麼認為,暗地裡他支持的是相對溫吞的二王子路易。路易的母后為波爾多行省領主之女,老領主在西南部擁有一呼百應的號召力,這份勢力讓路易在繼承權中擁有不容小覷的競爭力,這也是他看好路易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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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對傲慢的里昂王子相當反感,相形之下路易兄弟人前人後都不忘稱呼他一聲,叔公。人到了這個年紀什麼都不缺,要的也不多,就只是一份尊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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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叔公,我一定會力求表現,絕對不會讓父王跟您失望的。」路易王子舉著酒杯用認真坦率眼神說話。他從來沒想過,好運居然也會落在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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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母后在自己年幼時就逝世了,對於登基接班這件事,身為波爾多行省領主的外公比他們都還積極!他老人家甚至派了劍術、馬術都頂尖的騎士入宮擔任教練,也因為一直以來父王最重視跟在乎的,就是王子們的劍術及馬術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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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術、馬術不是一蹴可及,秘訣就是要勤加練習。有別於天生懶散的弟弟,他風雨不歇每天認真練習。但壞就壞在每次到要晉級比賽時,他不是緊張到拉肚子,就是會突然受傷,反正什麼狀況都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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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馬術比賽時,他緊張到在父王面前摔下馬背。至今都還清楚記得,父王當時勃然大怒的模樣,甚至他也沒問自己傷勢如何就直接離開了。他不怪父王無情,父王年輕時就是以頂尖的劍術和馬術聞名,甚至父王幼時,過目不忘的讀書能力至今還是為人稱讚。所以父王應該很難容忍有個如此差勁的兒子。感覺自己很沒用,那之後他並放棄習藝,就這麼自暴自棄渾渾噩噩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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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大哥里昂,丟人現眼的事從來不會發生在他身上,他不管做什麼都感覺輕而易舉。大哥熱愛劍術和馬術,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囊括國內各項馬術比賽的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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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大哥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妻,還沒來法蘭西之前,多少人冷言冷語嘲諷,生長在什麼鬼聖教國度的公主,肯定是個土里土氣的醜八怪。沒想到大哥一將公主接回來大家都閉嘴了,公主宛如仙女般,閉月羞花的美麗容貌讓人驚為天人。從那一天起,他連午夜彌撒都不想做了,因為上帝根本只忙著保護大哥,忘了世上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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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浦,我已經建議陛下讓你跟路易一起進騎士堡學藝。那是你大哥里昂的地盤,我看你們兄弟一起去彼此也好有個照應。」宮相查理插了一塊蛋糕入口,慢條斯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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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浦正在喝酒,聽到叔公的話,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就算被叔父狠狠瞪了一眼,他依舊大聲提出抗議。「為什麼?我又不是候選人?再說去了騎士堡,我們不就得跟大哥一樣天天六點半就得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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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一直有登基野心的路易哥哥,菲利浦這個人生性閒懶散。父王喜不喜歡自己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天能吃喝玩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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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半起床很痛苦?他都不想說自己每天都六點起床,六點半抵達皇宮,因為他們必須在陛下到來之前,先討論好會議方向。這樣的作息他三十年來如一日,現在這臭小子居然敢在他面前說太早起床很痛苦,簡直是找死!宮相查理鐵青著臉直接拍桌怒斥,力道之大,直接讓桌上的的酒杯及蛋糕盤都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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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還不懂這件事的重要性嗎?路易是第一指名人選,其他人都是配合演出,諒潘朵拉公主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得不買腓力王的帳!」宮相查理狠狠瞪了他一眼,繼續長篇大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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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卡頌是南法邊防的重要門戶,只要路易能掌握住卡爾卡頌,在加上你外公在西南的勢力,屆時整個南法就是你們兄弟的天下。就算你大哥日後登基,也不得不看你們兄弟臉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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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這種事叔公都想到了,難道父王沒想到嗎?」菲利浦扁扁嘴一臉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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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陛下當然清楚,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可能一直獨厚里昂王子。現在陛下願意給你們機會,你們就要好好把握懂嗎?」宮相查理挑挑眉,犀利視線掃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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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卡爾卡頌的公主等待九個月再完婚,一點都不符合腓力王的風格,要是以前陛下早就出兵了。這件事很清楚,腓力王在做球給里昂,目的就是要讓大家清楚明白,自始至終國王擁護的都是王儲里昂王子。不過這也讓他們抓到機會,如果路易能成為潘朵拉公主的夫婿,對他們在西南的布局肯定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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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生性軟弱,比起強勢且難以掌控的里昂王子,能讓路易登基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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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目前眾臣一面倒的支持里昂王子,有翻盤的可能嗎?答案是有,二十年前他的王兄也是支持相對強勢的長子威廉,對性格溫和的二王子腓力完全看不上眼。而自己就是在眾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支持腓力王子,一路挺他坐上國王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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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也為自己贏得造王者的美名。在他看來世間沒有什麼不可能,只有敢不敢,想不想而已。瞇著碧綠眼睛,宮相盯著路易,一口飲盡杯中殘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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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的意思是,我也有可能坐上王儲的位置?」路易瞪大眼睛看著叔公,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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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但先決條件你要先晉級為騎士,才能讓卡爾卡頌那個高傲的公主,對你刮目相看。」宮相查理拍拍路易的肩膀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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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為了路易哥的未來,我會努力的。」菲利浦意興闌珊的舉起酒杯,朝哥哥的酒杯輕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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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給我振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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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宮相查理來到菲利浦身後,用力的朝他背後拍下去,嚇得他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路易見狀,也迅速從位子上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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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相不理會菲利浦抱怨的表情,兀自舉起酒杯說話。「兩位王子,讓我們先為美好的未來乾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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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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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哥哥的興致勃勃,菲利浦依舊是一臉意興闌珊。不一會遠處傳來音樂聲,規律的鼓聲之中伴隨著輕脆的笛聲,然後蒙著面紗,身著輕薄舞衣的女舞者,在樂曲聲中現身在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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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是現在中東最流行的肚皮舞,讓大家開開眼界吧。」宮相輕咳了幾聲說話。身著暴露中空服飾身材曼妙的女舞者,在面前扭動身體,跳著性感又惹火的舞姿,讓一向嚴肅的宮相,難得流露出興趣盎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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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沒想到叔公比我父王還開放耶!」熱鬧的歌舞表情讓菲利浦眼前一亮,他搭著哥哥肩膀露出興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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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這件事可千萬別讓陛下知道。」宮相擱下酒杯狠狠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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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要讓父王知道,我們就沒有樂子了!」菲利浦眨眨眼意有所指的望著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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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成天就只會耍嘴皮子。宮相盯著他不禁搖頭。腓力王喜歡的動態活動是正規的狩獵、騎馬、劍術,像歌舞表演這些軟式娛樂則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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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說過,與其浪費時間做無聊的事,不如多讀書。所以在腓力王主政下的宮廷,一年只有佳年華才會舉辦一次舞會,甚至國王自己都不參加。中規中矩的宮廷生活,可想而知年輕的孩子們會有多悶。所以他有時會找機會約王子們出來玩樂,免得侄子們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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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只敢在場邊拍手的哥哥,生性活潑的菲利浦不一會便融入舞女的節奏中,一起載歌載舞。王子的加入,讓舞伶們無不卯足全力扭腰擺臀吸引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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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氣氛讓原本在一旁做壁上觀的路易也被感染,很快的他在弟弟的慫恿下加入行列。於是熱鬧的晚宴,在夕陽西下的紫紅光彩中焉然展開。
事實上,那個認為上帝從不曾眷顧自己的路易,在西元1314年腓力王逝世後,短暫接掌了王國兩年時間,而只想閒散度日的菲利浦甚至超越了哥哥,統治了法蘭西整整六年光陰。最後交接給皇宮裡大家最不看好,最不起眼,最沒野心的小王子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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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卡佩王朝在最後一任統治者查理駕崩後,終於翻過了長達三百年榮耀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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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什麼都不做,歷史洪流依舊照著自己的腳步緩緩前進。這條巨流,卻因為一個意外闖入的女人亂了腳步,甚至,開始有減緩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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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