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多陳腐守舊才會堅持這個百年一聚的傳統?既沒必要,亦無意義的傳統,不過就是惡習、陋習而已。
儘管在那個已經被人遺忘的年代可能有其必要性,但如今肯定連丁點必要都沒有剩下來。
只要放眼看這延開百席但混亂不堪的宴會場就知道了,到底要如何才能在這樣的狀況下找得到意義?
即使豬人本來身體健碩,可是眼前那一群已經到了腦滿腸肥,豬油都要漏出來的程度,牠們完全漠視菜式,不,應該說根本沒有品嘗味道,就是走到哪裡看到肉就塞進嘴裡,連狼吞虎嚥都不足以形容,只是令食物經過食道進入胃袋罷了。
另一邊的蛇人則是從別的意義上惹人討厭,在場不好熟食的種族確是不少,但會像牠們那樣大吵大鬧,又或者恐嚇侍應的就只有牠們了,畢竟餐桌上並非沒有顧及牠們,早有準備好適合的菜式,可是牠們偏好親自絞殺折磨食物,該說是要享受那一份恐懼,品嚐對方的求饒,最終才會滿足地享用。
說到褻瀆生命這一點,待在角落裡自成一圈的骨人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需要進食的牠們,卻偶爾會把食物放入只剩森白牙齒的口腔裡,接著食物就直接掉到地面上,簡直是把浪費發揮到極致,毫不尊重被製作成食物的生命。
四散在各處的黏液人則是骨人的相反,牠們甚至不會維持本來的形狀,選擇分裂成細小的個體遍佈整個宴會場,把地上那些食物殘渣紛紛溶解吸收掉,就不浪費而言這一點算是值得稱讚吧,可是要視之為進食實在叫人難以恭維。
當然場內也是有沒那麼不堪的人,像是豺狼人就相當在乎自己的形象,儘管稱不上優雅亦沒什麼禮儀,但至少牠們有在使用餐具,適量地進食,偶爾緩下來喝一杯與同族聊天。
要說值得讚許的話,以血為食的鬼人或許可以拿來說,牠們既享受物質,亦重視精神,活躍於席間,會主動與一些牠們看得起的族群交流,哪怕其有不太純粹的動機,卻仍是有幾分這宴會的本意,光就這點就值得珍視。
其他還有林林總總的族群,可能沒有那麼極端,但也有極端到叫人連多看半眼都不想,就在這個數以百計種族齊聚的宴會場裡,除了觀看牠們的吃相外還能有什麼意義?這正是最大的問題。
本來不該是這樣的,時隔百年大費周章如此相聚,為的想當然是共商大事,如今卻變成百副食相,各自間也沒交流,僅是形式上聚一聚,又是何必?
只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百年時光仿如眨眼,卻是對某些種族來說已經更換了幾個世代,當然也有如我那般已經來過這地方好幾次的存在,在這樣的背景底下,又要怎樣維持交流。
那個建立了這個聚會傳統的偉人,或許是想著就算失去共通的文化與語言,一切都漸行漸遠,唯有對進食、美味的追求會成為一種連繫。
可是事實又是怎樣?最終不過是徒具形式罷了,誓約把百族的肉體束縛在這裡,靈魂卻早已不存在。
而我又怎樣?坐在主席上俯視,即使知道問題在哪也做不到什麼改變,哪怕粉碎了傳統,卻沒有新的東西能夠替代,只能任其腐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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