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映照着修端的側臉，他舉起玻璃杯，晃了晃泛着朱紅色的葡萄酒，溫柔地笑着說：「向華，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聖誕節，希望我們每天都快樂。」昏暗的暖黃讓我難以看清他的臉，只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眸。「一定會的，我們會很幸福，很幸福⋯」這句話，不知是說給誰聽，是想讓他安心，還是在自我催眠。我隨着修端的動作，也小心地將易碎的酒杯，拿在手裏，和他的碰了碰。抿了一小口紅酒，向修端揚了個微笑。此時，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或許是氣氛過於曖昧，竟讓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五年前的聖誕節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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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我贏了！」我得意地搖了搖手上的遊戲手柄，高興地對著兩位朋友說道。她們笑瞇瞇地看着我，溫柔地答：「你開心就好啦。」此時，一心的男朋友貼心地遞過零食，語氣寵溺地說：「這個巧克力甜中帶點酒香，你嚐嚐。」一心拿了顆，又熱情地讓我也試一試。看著親密的他們，我不禁心生羨慕。見我愣住了，一心捏了捏我的手臂，問道：「你怎麼了？」我故作輕鬆地問：「思賢呢？他不是也會來嗎？」一心和嘉寶互相看了一眼，臉色尷尬。我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疑惑地說：「怎麼了？我們每年都一起過聖誕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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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都知道我一直暗戀著思賢，以朋友的身分，默默陪伴着他。嘉寶支支吾吾地說：「思賢⋯好像臨時有事，就不來了。」我皺了皺眉，心中很是不解，為甚麼思賢會缺席？為甚麼她們的表情那麼不對勁？為甚麼我的心裏升起了不安？沒等我繼續深思，一心和嘉寶的男朋友，已經把食物準備好，熱情地喊我們過去。走近餐桌，聞到剛出爐的烤雞，還冒著帶有焦香白煙，我不禁吞了吞口水，很是期待地笑道：「開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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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五人共同舉杯，歡呼着聖誕快樂，享受着眼前的美食，沈浸在節日的狂歡。明明一切都如此美好，少了思賢，我還是提不起勁。我忍不住從飯桌起身，拿起電話，去到角落，給他打了電話。其實我也不知道這通電話的目的是甚麼，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想親口和他說聲聖誕快樂。嘟⋯嘟⋯嘟，撲通撲通，等待對方接電話的時間越久，我便越是忐忑，久得像是把我們相處的幾年時光，又過了一遍。電話終於接通，「喂，你找思賢嗎？他剛在開車喔。」一把甜美的女聲，令我驚訝得不知所措。對方見我不講話，又喂了幾聲，我才反應過來，連忙答道：「沒事，我是思賢的朋友，和他說聲聖誕快樂。」說完，我便匆匆地掛斷電話。不敢去想那位女生的身份，不敢想像思賢知道後的反應，更不敢聽到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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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垂頭喪氣地走會餐桌，一心和嘉寶都投來擔心的目光，我勉強勾起笑容：「沒事，思賢他⋯好像談戀愛了。」此時嘉寶的男友心直口快地說了句：「對啊，他早就談了，我們都見過⋯⋯」嘉寶伸手摀住他的嘴，似是他的話會引起一場災難。的確，剛才的委屈遺憾，瞬間變成了怒火，燒毀了我的理智。我對著他們大吼：「所以你們早就知道了是嗎？看著我還像個傻子那樣喜歡他，很好玩嗎？」一心解釋道：「我們就是怕你不開心，所以沒有告訴你。」嘉寶上去拉住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安慰：「向華，你和思賢都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希望你們都開開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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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洩氣地坐在椅子上，無奈地自嘲：「所以⋯全世界都看得出我對他的喜歡，他偏偏感受不到⋯」他們都看着我，眼神裏滿是婉惜。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思賢發來的簡訊，簡單的一句，聖誕快樂，剛才那位是我女朋友。他輕而易舉地戳破了我的少女情懷，也讓我不再抱有幻想。我拿起啤酒，灌進喉嚨裏，苦澀辛辣，掩過了心頭的傷痛。一心和嘉寶坐在我兩旁，安靜溫柔地陪著我，任由我發洩情緒，自我療癒。喝得半醉，我口齒不清地說：「我沒事⋯剛才⋯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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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五年，啤酒的味道、爛醉如泥的感覺，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只是年少的不圓滿，仍然縈繞心頭，不時擾亂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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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聖誕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修賢端著禮盒，滿眼愛意地注視着我。我笑著說聲謝謝，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拆開包裝，竟是早已絕版的唱片。我驚喜又感動地用力地點頭：「喜歡⋯你怎麼找到的？」修賢微笑着答：「之前聽你說過很喜歡這個樂隊，便去找了下。」我知道，他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卻對自己的付出輕描淡寫，不禁主動親吻他的側臉，發自內心地說：「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再次感受到聖誕節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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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的遺憾，終於在這晚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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