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與她撿到的孩子 - 魔女與他撿到的孩子

魔女撿到了一個孩子。

孩子大概十一、二歲，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剛見到魔女時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魔女倒也看慣了這樣的場合，普通人看到他時總會有這般反應。於是他一句話也沒說，正打算撇頭就走，孩子卻開口了：我——

魔女疑惑。

孩子戰戰兢兢：我想說遺言。

魔女：啥？

致我最愛的家人，媽媽和弟弟……對不起，我來不及長大去好好照顧你們……請你們不要為我難過，我會在天上繼續守護你們的……孩子自顧自地抽抽噎噎說起來。

魔女滿臉黑線：你有病啊？

孩子愣了一下：你不是要吃我嗎？

魔女：誰要吃你，我又不是食人族。

孩子：村裡的人都說，森林裡有個魔女，他會吃人。

魔女：森林裡的魔女那麼多個，又不是只剩我。

所以你是不吃人的魔女？孩子突然語調高昂。

魔女懶得與他繼續耗下去，翻完白眼後又打算直接走人，不料對方卻抓住自己黑袍的衣角，魔女轉過頭，對上了孩子眨巴著那雙冒星星的大眼睛。

魔女嘴角抽蓄：幹嘛？

孩子：你撿我回家吧！

魔女：你自己不是有家嗎？

孩子道：沒有。

魔女嘴角再次抽蓄：那剛剛遺言中的媽媽和弟弟哪來的？

孩子義正辭嚴：我編的。

魔女一陣沉默。

孩子：我剛剛真的以為我會被吃掉，所以打算用裝可憐來博取你的同情心，希望你會看在我如此孝順的份上，放過我。

魔女繼續沉默。

孩子：我其實無家可歸，很可憐的，你就把我撿回家吧！

眼看魔女又要直接離開，小小的身子突然猛地從地上狠狠跳進魔女懷裡，魔女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使得他重心不穩，身子往後倒在地，頭上的圓頂寬邊帽落下，烏黑的長髮飄逸，露出了魔女原本被遮蓋得嚴實的臉，孩子小小的爪子按在魔女的胸上。

孩子杏目圓瞪，盯著魔女的臉，魔女姊姊，你長得真好看！說罷又低頭看向對方的胸部，可是……你的胸——

魔女黑著臉：我是男的。

孩子大驚失色，緩了好一陣子後，握住魔女的手，才面目正色地說：沒事，我不嫌棄你的。

……神經病啊，魔女道。

之後不管魔女怎麼推開孩子，對方就像個剛出生的小鴨認定了身邊的母鴨一樣，死活跟著，賴也賴不走。於是，魔女撿到了一個孩子，雖然切確地說，是硬被要求塞進手裡的。

魔女出生在魔女世家，整個家族都是魔女，魔女的法力是遺傳下來的，只有女性之間的傳承才能延續魔力的強大，族裡的人為了確保之後出生的魔女每個都是女孩子，便會經過一定的程序去挑選配偶，唯有符合一些特徵的男性人類，才方可與之相戀並且傳宗接代。而魔女的母親卻不願遵從這項規矩，她與自己心愛的男人相愛了，並且偷偷地懷了魔女。為了不被發現魔女是個男孩子，魔女從小就被當成女孩子養，留長髮，穿長裙。但是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拆穿，十四歲那年，魔女的性別被發現了，於是魔女的母親被處以判決，家族中的規定是沒收對方的魔力並且洗去對方的記憶，徹底當個失意的普通人，而魔女則是被整個家族流放到某個荒郊野外的森林裡，被家族永遠排拒在外。十四歲的魔女開始自給自足，起初非常不適應，但日子久了，他漸漸地也就習慣自己一個人了。

直到十年後，魔女在森林裡撿到了一個孩子。

跟著魔女回家一段日子後，孩子特別伶俐乖巧，會幫魔女做家務，偶爾做飯給魔女吃，還會幫魔女整理蒐集到的材料，也意外地會打獵。孩子曾經問過魔女有魔力的話為何還要處處都自己打理，使用魔法的話豈不更方便快速。魔女回答說因為他是個半吊子魔女，性別是男的，因此魔力只能繼承自己母親的四分之一，使用魔力又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所以小事情幾乎都手把手自己來，孩子聽了若有所思，也不繼續問下去，點到為止。魔女發現孩子相比同齡人，其實格外成熟，這讓魔女開始對孩子產生一點興趣。

你原本是哪家的孩子？魔女問。

我沒看過自己的家人，孩子說，有意識以來，自己便是到處去給人家裡做打雜的。

魔女靜靜看著他。

所以，我無家可歸很可憐的，你就把我留下吧，孩子笑著道。

魔女始終無話。

幾年後，孩子漸漸成長，五官隨著時間舒開，愈發深邃立體，個子也比魔女高出一顆頭，看著英俊挺拔。長時間的相處下，魔女對孩子有著高度的信任。

孩子問魔女是不是可以不老不死。

魔女回答：只有長期吃人肉的魔女才可以不老不死。

孩子又問：那是不是吃了魔女的肉也可以不老不死？

魔女說：是，只要吃了任何一個魔女的肉，誰都可以不老不死。

孩子：那魔女怎麼不直接吃了其他魔女的肉就好了？

魔女沉痛道：同類相殘，會滅絕的。

孩子恍然大悟後，說：所以你是會死的？

魔女說：我會。

有一天，孩子不見了，魔女的情緒沒有多大起伏，他覺得不過是又回到了獨自一人生活的日子裡，孩子也已經長大成人，和自己一樣在森林裡待著對孩子來說的確是比較吃虧。只是有時候，魔女會不小心在桌上多擺一副碗筷，睡覺時也習慣空出一邊的位置。

兩個星期後，孩子回來了。

魔女面無表情：怎麼又回來了？

孩子說：回來永遠陪你。

魔女蹙眉。

孩子理所當然：我離開是去處理一些事，事情處理完了，也就回來了。

魔女沉默，他不是沒看到孩子身上的一些深淺傷口，但他沒有繼續問下去，如同當年的孩子一般，若有所思，點到為止。

孩子從小就是孤兒，為了求生，他幹過無數事情，天資異稟如他，孩子有殺人的天賦。某天被一個城主買下，他便為城主做事，城主性格貪婪又自私，聞言吃了魔女的肉便可以長生不死，而某個荒郊野外的森林裡又住著許多魔女，但是聽說魔女不好惹，於是吩咐孩子去森林中隨便捉一個魔女回來，即便孩子死了，自己也無關痛癢。孩子之後如願地遇到了魔女，也順利地接近了魔女，但是在長時間的相處後，他發現魔女做事不僅認真，性格也極其可愛，尤其是平常一臉無所謂但實際上心裡卻很在意的時候，還有就是魔女其實很害怕寂寞的時候——因為害怕孤獨一人，魔女不渴望永生。久而久之，孩子漸漸喜歡上魔女，他無視了城主的命令，直到兩個星期前，在森林中打獵時被城主的手下發現——

孩子拾起魔女的一縷黑絲，說：我想一直和你生活到老，我想永遠陪你。

魔女有點鼻酸，又不好意思看他，只說了聲吃飯了，便轉身走去廚房。

孩子看著魔女的背影還有那透紅的耳根，笑著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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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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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與他撿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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