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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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Sunny才停止哭泣,她用手拍著我被淚水浸濕的上衣,不好意思的對我笑了一下。
「所以,妳原本所處的世界,跟這個世界是不同的嗎?」
Sunny撥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瀏海,擤著鼻涕說:「對,但是基本上是相似的,比如說像這個縣市,還有海邊這裡,很多地方幾乎是一模一樣。不一樣的地方也是有的,我舉個比方,像是歷史的東西。」
「就像妳說的,曾經發生過第四次世界大戰?」
「嗯,那就是在說我的世界!」我稍微有點眉目,之前Sunny會常常講出一些不存在的事情,肯定是在說另外一個世界。
我用手指在沙子上胡亂畫著,一邊思考一邊說:「一開始,我高一的時候,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去到了妳的世界,然後……可是不對,這樣的話,在那個世界時我的家人是哪裡來的?難不成導演安排給我的?」
Sunny噗哧笑了出來,她手指靠著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樣說:「其實我也不曉得,但我猜想,這跟你消失後的情況一樣,所有一切都是瞬間變化的。像是大水缸裡的水,如果額外再倒一小杯水進去的話,你察覺的到嗎?應該理所當然的認為仍然沒變吧?」
「嗯,只是一點點的話是沒什麼變化。」
「你當初就跟這一杯水一樣,去到了我的世界,宏觀來說一點改變也沒有。這次我來到你的世界,在還沒想起原本的記憶前,很自然地知道自己在這裡是誰,從事什麼工作,並沒有讓我有任何的違和感。想起記憶之後,事實上我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根本就不曉得了。好比說你記不得自己是如何出生的,在你開始有記憶之前都是空白,等到有記憶時,莫名其妙的就在某個幼稚園大班的教室裡,唱著兒歌呢。」
Sunny的解釋,雖還欠缺了些什麼,卻可以說清楚很多事情。
不知不覺在沙子上畫了個漩渦,感覺就像是我的思緒一樣。問:「那我是怎麼知道自己不是妳世界的人?還有妳也是,怎麼知道自己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
「因為我腦中擁有兩種記憶,一個關於我的世界,一個是這個世界的。而你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一樣,觸及到相關的事情才想起。像是我寫的瓶中信,那些都是在你離開之後,我向大海投放的,即便了解那是毫無意義的舉動,但或許當時的我就需要這麼做才能得到依靠吧。那天在你房間看到的瞬間,就覺得似曾相識,有一種好熟悉的感覺,進而喚起了原本被埋藏的記憶,甚至還因此出現記憶混亂的情形。」
這麼一說才驚覺到,原來Sunny寫的瓶中信,也在不可思議的情況下來到這個世界,又恰巧被我撿到,這樣的機率要多低?又或是這根本沒有機率,是注定的事情?
「昨天看到滿天星辰的夜景時,不知道是不是腦中的隔閡崩潰,關於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我在短短幾秒內的時間湧入無數片段;在我的世界裡,也有個一模一樣的地方,而且我們曾經到過那裡,你也是在那裡送我手鍊的。」Sunny舉起了手上的貝殼手鍊,又笑著說:「受不了刺激而昏倒的我,醒來後發現自己擁有兩種記憶,才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Sunny說的這些,都曾在我夢裡發生過。不,如果這不可思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已經不能說是夢了,全都是我真實的記憶,而自己不斷的作夢,就是在重複想起這些回憶。
思考了一會兒,問:「妳怎麼知道我是偉?我是指,怎麼不會覺得我只是剛好跟你認識的偉有同樣的姓名、同樣長相之類的?雖然說這樣的機率很低,但平行世界的理論都有了,這樣的情況也可能會有吧?」
Sunny露著微笑,用手指著自己的手臂,說:「你的胎記,那像翅膀一樣的胎記。」
聽著Sunny的回答,使我不自覺笑了起來。彷彿所有事情都得到解釋,跟以前找尋答案時的縷縷挫敗不同,這次是真填補了很多不能解釋的部分。
「那麼我消失,就是回來我的世界—」我用手指了指下方,問:「這個世界?」
「應該是這樣沒錯。」
「在找不到任何證明的我,把記憶當成夢,然後不知何時,妳來到我的世界,跟我當初一樣,也忘了自己是誰,因為某些事情而想起所有的記憶。這一切真的是……很不可思議!」
解開了所有的結,首先是被開心沖昏頭的我,站起來後對著海不停大叫。不清楚自己為何要這麼做,只是很想把所有的情緒宣洩出來,不論是那些不敢置信的事情,還是因為種種的困惑得到了解答,都讓我好想放聲大叫。
Sunny看到我像個笨蛋一樣鬼吼鬼叫,也開心的笑了起來,接著我將她抱起,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帶著她衝進了海裡,胡亂玩起水來。她的笑聲迴盪在夜裡的海邊,是我再熟悉不過,也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聲音。
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所遇到的愛情能有多麼浪漫,即使分隔兩個世界,兩顆心依然牽連著。
不管是在哪一個世界裡,我仍會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動心,不管是在哪一個世界裡,我仍會再一次喜歡上她。
不管是在哪一個世界裡……這樣的句子頓時變得好哀傷
突然,Sunny抱住我,將頭埋入我懷裡,緊緊地擁抱。
「在你身邊的感覺真好……」
我輕輕抱住Sunny,我們聽著相同的海水聲,感受相同的海風,拋棄一切,此時此刻我們真實地身處同一個世界裡。
我也是,能夠在妳身邊……真好。
雖然說Sunny告訴我的「真實」,是件非常離奇的事情,但是最終自己仍選擇相信,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我那些似真似假的記憶,曾經以為地的夢。
再一次重新看每一封的瓶中信,那感受變的大大不同,與之前相比,更有了深刻的情意;對於瓶中信,原本我只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而現在卻能夠真真切切感受信裡的字句,多麼為之動容。
Sunny寫的任何一封信,都是在我離開之後發生的生活瑣事,現在的我想要再一次細細體會,在她世界裡的所有一切。雖然自己只依稀記得一些那個世界的點滴,唯一不便且清楚的是,在那裡,我對Sunny始終如一,即便跨越了時間、空間,也依然不變。
這樣的自信,我不曾懷疑過。
從那天談話之後,似乎又回到了曾經斷掉過的軌道上,我們就像接續著上輩子未完的愛情,一瞬間變成了戀人,這樣突發性的轉變仍令我有點不習慣就是了。可能是自己不像Sunny那樣,想起的記憶是完整的,所以對我的態度可以表現得很自然。相反地我只有記憶的一部分而已,像一般戀人那樣的互動,還是會感到些許害羞,有時突然被Sunny牽起手,總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
Sunny說過:「可以不必這麼在乎我們是什麼關係,就像平常那樣就行了。」Sunny說的很容易,但想想平常的關係,似乎也跟戀人差異不遠。只要為我們的關係正式掛上「戀人」兩字後,即便是以前做過的事情,也會感到心跳加快、特別新鮮。
現在傍晚到海邊的約會,已經不是各自過去了。下班後,我會去Sunny的住處接她,然後一起漫步走到海邊。之前她總趕不上夕陽的尾巴,是因為有時候會留在幼稚園幫忙些雜事而耽誤。但現在開始的每一個傍晚,只要彼此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們都能一起看到夕陽墜落的美景。
我們牽著手,赤腳走在浪潮浸濕的岸邊,海浪聲頓時成了製造氣氛的背景音樂。聊著以前的回憶、我離開後的事情,還澄清了對秋菊的感覺,好多好多說不完的事,一天天在腦海裡補完。
就算不在彼此身邊,我們兩個仍然會用手機和簡訊聯繫每一刻;中午會抽空打給Sunny,問她吃飽了沒;上班時會偷偷傳簡訊給她加油打氣;晚上睡覺前也要聽到她一聲晚安才能入睡。我們像極了第一次嚐到愛情滋味的青少年,講再久的電話都不膩,傳再多的簡訊都不厭煩。
我的心裡不再單單只有Sunny的容貌而已,她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融入,真真實實活在心裡空著的寂寞地帶。隨時隨地都想見到Sunny的笑容,任何時刻都想聽到她的聲音,所有她的一舉一動,哪怕是隨風飄揚的髮絲,我都想要將這些深深記在心裡。或許這已經跳脫單純的喜歡,到了所謂的愛這種地步,從牽手感受手心的溫度,從擁抱感受愛情的心跳,都在說明著愛上一個人是多麼的無法自拔。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月,這些日子有Sunny在身邊,每天都像活在幻想似的開心。
我們常常跟秋菊和阿哲,一起坐在茶店聊一個晚上,Sunny也漸漸融入我們的小團體,阿哲很快就默認了我跟她的關係,而秋菊……一開始她可能不是很適應吧,但Sunny天真的感染力,沒多久的相處就變得像姊妹般。或許秋菊也已經釋懷,我和她真的只有友情,在Sunny融入我們之後而慢慢接受了。
有很多時間,我和Sunny時常待在她住處的頂樓陽台,數著夜空裡的星星,談天說地。一有值得開心的事情,我們就會買小蛋糕和仙女棒,開起小型慶祝會,甚至玩瘋了,蛋糕變成現成的顏料,我們像極了頑皮的小孩,玩起互相塗抹鮮奶油在臉上的蠢遊戲。
這些時間,一點一滴的累積,都是我最珍惜的。擁有與Sunny之間的歡笑時刻,彷彿很多事情都變的有趣,這些只屬於我倆的時光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取代。
就在感到幸福之際,我開始感受到要離開Sunny世界時,那份萬分不捨與無力感,如同傷痕般隱隱作痛。
越痛苦……就代表我愛妳越深……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ODI3ryCq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