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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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經傍晚了,車停好在家的前院,咨諭對著小狗微笑道:「我們到家了,下車吧。」
小狗縮在副駕駛座,他感覺到車子不再移動後,便很快地抬起頭,隔著車窗望著與遊樂園截然不同的景色。
咨諭他們家位在半山腰,先是經過近二十分鐘的山路,到達某個小學後,從對面的小道轉進,行駛一座石橋便會進入兩側為人工養殖水域的小道,再往上一段蜿蜒的斜坡,就會到達了。咨諭她們家地形有些複雜,以前常常都會有陌生人不小心走錯路,促使父親還在上坡處立一塊寫著「內為私人土地」的告示牌,提醒走錯路的人。
從前院看下去,直至山道處的景色一覽無遺;兩側的人工養殖水域,延伸至山道的小路佈滿綠葉植物,還有一段約五十公尺長的石橋,頗有種隱居的神祕感。
打開副駕的門,小狗有些受驚頻頻退後,咨諭微微半蹲著,伸手叫著牠:「不要怕,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下來吧。還是說地上的雨水讓你不敢下來?你很龜毛喔。」
看到咨諭溫柔的哄著,小狗的眼神雖有些不安,但還是搖著尾巴慢慢靠近,隨即咨諭起身,笑著說:「來,自己跳下來。」
小狗先是在門的邊邊往下窺視,不敢輕舉妄動,同時咨諭很有耐心的引導牠,用手輕拍側邊腳踏的地方,再指著地上,說:「你先踏這個,再跳下去,懂嗎?」
動物當然不是一教就會,小狗依然焦慮的徘徊在座位上,尾巴都停止擺動了。接著咨諭又教了一次,並且招手說:「來,你可以的。」
小狗的表情有點疑惑,甚至發出聲音表示狐疑,不過可能是想跟上咨諭吧,牠勇敢地將前腳放在踏板上,接著順勢一躍,輕盈下車。見小狗這麼聰明,咨諭立即摸摸牠的頭,發出喜悅的稱讚,讓牠開心地猛搖尾巴。
「好,我們走!回家囉!」小狗慢慢跟在咨諭旁邊,看得出牠緩慢的步伐還存在些許害怕,緊緊跟隨著。小狗唯一感到安心的是在咨諭身邊,雖無法用言語表達,但牠的行為模式已表露出對她的信任。
到了門口前面的空地,先是把包包放在門前的小階梯上,咨諭很快地將空地上堆滿的雜物及盆栽清理了一下,緊接著在牆邊的鞋櫃翻找,找到一條淡藍色的綁帶,那是很早以前使用的,剛好派得上用場。小心翼翼地將綁帶套在小狗的身上,接著拿了條一頭有扣環的牽繩,將扣環繫在綁帶的環結,最後再將繩子的另一頭綁在柱子上,讓小狗暫時待在原地。
「好了,你在這邊等我一下,我先進去告訴爸爸,把你帶回來這件事。」咨諭忽地眉頭深鎖,低聲說:「不知道會溝通多久……」
「妳……在幹嘛?」在門後透過玻璃小窗看著外面的父親,如同背後靈般發出疑問,讓完全沒注意到的咨諭著時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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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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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土狗,在台灣稱呼為米克斯,雖然已有正名叫做台灣犬,但普遍還是被大眾叫做土狗。小狗有著一雙大大的耳朵,時常垂著,不只如此,腳掌也很大,可以預見成長後的體型會很壯碩。
在台灣,這種狗隨處可見,舉凡流浪狗,或是工廠、住宅的看家犬,很常看見這種品種的蹤影。土狗的長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更別說黑色這種普遍的顏色了。土狗的智商其實並不低,卻因平凡的外表常被人忽略其可愛、聰明的一面。
彷彿餓壞似的,小狗不斷埋頭吃著鐵碗裡的飼料,吃飽後又接著喝一旁的水,顯是放鬆過後的暴飲暴食。一聽到屋裡傳來的聲音便立即停止動作,迅速回過頭,發出疑惑的低吟聲,直盯著門瞧。
「不行,看有沒有人要認養牠。」聽到父親這麼說,咨諭有些生氣,她急忙說:「我說了我會顧好牠,讓牠留下來好嗎?」
「妳忘記之前養過不少隻狗,跑到後山就不回來的嗎?害我花了不少錢!」
「那是因為你沒有用心照顧牠們,你只是想要有隻狗看家而已,好像牠們只是你請的員工一樣。狗是有靈性的,你沒有用心對待牠們,有機會當然就跑啊。」
父親立即反駁:「不然要怎樣養?給牠們吃給牠們住,幫忙看家合情合理吧!」
「狗不是工具好嗎,有時候放牠們去上廁所回來晚了,你還會打牠們,這樣不會想跑才怪。」
爸爸正想要說些什麼時,赫然聽到外面的驚呼聲,是妹妹婉玉下班回來了。推開門後,婉玉開心地問:「我們家又要養狗啦?」
「對啊,牠叫-」咨諭頓時沉默,因為還沒幫小狗取名。
「對妳的頭!我哪裡有說可以養!」
「養嘛!我們家好久沒有狗了!」婉玉在一旁附和,讓爸爸態度變軟許多,他思考了一下,說:「等等養大了又跑掉,那不是又浪費錢嗎?不行!不要亂養!」
「我就說……算了!跟你溝通簡直要我的命!反正我要養牠就對了!」咨諭氣的不想多說,她起身走到外面,見到小小的黑影不斷向她搖尾巴,頓時怒氣全消了。
咨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鐵碗,問:「還會不會餓?姊姊再倒一些給你?」
小狗見到咨諭,簡直開心極了,直接撲向她,用後腳站立、前腳攀著她的腿的方式,熱情撒嬌著。隨即咨諭坐在門前的小階梯上,伸直雙腿後,小狗便立刻跳上她的大腿,好像那裡是牠的窩一樣。
坐在小階梯上,向前望去可以看到星空,雨後的夜晚顯得特別明亮。窩在咨諭大腿上的小狗很乖巧,沒有亂動,不停盯著周遭的陌生環境。
夜裡的山林裡總是可以聽到許多不同的聲音,微涼的氣溫讓人不至於那麼悶熱。咨諭偶爾會坐在階梯上放空,平常獨自一人慣了,如今多了個小屁孩,讓她的心境有別以往的不同。
咨諭輕輕握著小狗的手,笑著說:「這是你的家,以後你就不用到處流浪了。」
小狗沒有將手縮回,只是用舌頭舔了舔咨諭的手,隨後靠著她,安心地趴著。看著平穩呼吸著的小狗,咨諭的心頓時有著滿滿充實感,雖然以前跟狗玩的時候也是開心的,但很明顯與這次不同,這隻黑色的土狗,是真真實實的踏入她的生活裡。
很多時候,明明初次見面,卻好像早就認識很久似的,任何舉動都覺得是理所當然且熟悉。現在咨諭也有這樣的感受,也許當緣分成形時,這樣的意識便會特別強烈。
忽然想起還不知道要給小狗取什麼名字,咨諭說:「我想想看要幫你取什麼名字……」
小狗抬起頭看著咨諭,隨後又趴了下去,看著牠的背影,忽地覺得像什麼似的,咨諭說:「不然叫你壽司好了,感覺你就是會叫這種名字。」
看著趴著的壽司沒有反應,咨諭苦笑道:「姐姐我最不會想名字了,反正你就叫壽司吧。」
此時,靠著背的門被打開,咨諭和壽司回頭一看,是有些拉不下臉的父親。父親看見露出委屈表情的壽司,問:「牠看起來……好像很聰明也很乖,是公的還母的?」
咨諭只淡淡回了句「公的」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麼,應該說她根本不太想理父親,沒多久婉玉便湊過去,跟壽司玩了起來。婉玉說:「牠可以留下囉!」
聽到婉玉這麼說,咨諭有些驚訝,她回頭看著父親,只見他蹲下後,摸著壽司的頭,嚴肅的表情逐漸轉為笑臉。
「我剛剛求他留下小狗,本來一樣不答應,但最後還是不敵我撒嬌的功力而屈服!」
父親立即感到有些羞愧,急忙道:「我是想說家裡也很久沒有養狗了!而且妳剛剛講的要做到喔!飼料還是看醫生什麼的,自行負責!」
「好啦!我最親愛的爸爸!」婉玉刻意輕抱一下父親,咨諭這才開心的笑了。隨即舉起壽司,喜悅湧上心頭說:「多多指教囉,壽司。」
壽司也許搞不懂其意思,但張開嘴吐著舌頭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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