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深夜，是最容易讓人陶醉的時段，有別於白天的明亮氛圍，黑暗籠罩世界，光像被霸凌般無處躲藏。夜裡的寧靜對還醒著的人們來說，彷彿整個世界都屬於自己，沒有人打擾，能夠盡情沉浸其中。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VsrnLCIM
咨諭坐在門前的小階梯上，吹著涼爽的晚風，有意無意地看著遠方的夜空，獨自一人面對著赤裸裸的孤獨時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4RdyFTsL
午夜十二點半，咨諭先是去倉庫看看熟睡的壽司，雖然牠聽到一些動靜便會爬起來，但咨諭沒有讓牠跟著，只是陪著牠再度入睡後便離去。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4ZnfDUvr
背靠著門，頭頂上只有一盞微弱的燈光，這樣的場景出現在記憶裡好幾次，其中為壽司快要離開時的畫面最為深刻。不知不覺間，咨諭變得堅強許多，或許是因為現在這如夢似幻的經歷，讓她了解到死亡並非真正的目的地，只是形同休息站而已。當在悲痛之時，在好幾個數不清的其它世界裡，依舊存在著喜悅，正與反活在我們的生命裡，兩者都必須接受。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qaS4yol0
突然，門後傳來一號的聲音，問：「睡不著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HQ1sA5FU
咨諭有些驚訝，待一號坐在身旁後，咨諭便回答：「睡不著，想說下來吹吹風。」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fGiMWIcD
「我也睡不著，等妳一會兒想說怎麼還沒回房間，就下來找妳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4w4zHrIj
「應該是找自己，對吧？」咨諭打趣的說著，讓兩人會心一笑。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gHppoFZh
接著兩個咨諭沒有再說話，倒也不是無話可說，只是有著同樣想法的兩人，此時不過就是想要待在同一個空間，感受對方的存在罷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PUl0ra9D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咨諭用手指著前方的空地，說：「那個時候暫時放在箱子裡的壽司，就在那裡躺著。」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VTlSjjH7
一號知道是在說另一個世界的壽司，回：「那是壽司每天待著的地方，好難想像那個令人心碎的畫面……」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YQvIWkOS
「對啊，一直以來都習慣牠窩在空地，對牠的印象，總是有活蹦亂跳的模樣，而那一晚卻是最安靜的時候。」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kAAPmOXT
「雖然知道寵物的生命很短暫，但怎麼樣都無法接受這麼快就離開的事實，當時妳一定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號說著說著便握著咨諭的手，溫熱的手心讓她倍感溫暖。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0LEvIPBT
咨諭再次凝視著空地，記憶中壽司搖著尾巴等她的身影突然浮現，她欣慰的笑著，半開玩笑地說：「也許壽司也不想看到我這麼可憐，所以安排了這一次的『出包』體驗吧。我很開心能夠和妳們相遇，不管是個性不同的家人、阿怪、BK，還有妳和壽司，我真的……真的很高興能夠和妳們相遇。」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YQUuFgbL
一號的眼眶泛淚，因為咨諭的話而由衷感動，她接著說：「我也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情，我也很高興能夠有這麼棒的回憶，謝謝妳……能夠成為我們的家人。」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mYUp1Fop
那個瞬間，咨諭想起了最後和壽司道別的話，忽然一陣揪心，眼淚黯然落下。咨諭抱著一號，在她的懷裡痛哭著，宛如不捨壽司離開的那一晚，這次……也是一樣吧。
《回憶的月下》
「任何與壽司的回憶都行，每一個都可能讓妳暫時通過那個－」在秘密基地中，阿怪正在說話的同時，咨諭忽地感到右手很痛，拿掉手套後一看，右手變的比先前更加透明。阿怪驚覺不妙，慌張道：「不行不行不行！妳現在的情況再不處理的話會越來越嚴重！我們先去橋上等一號吧！不知道她好了沒！」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aSjEluR4
早上，趁著壽司放風時間，咨諭趁機躲在秘密基地，等待放風時間結束後，她們準備先騎機車去兜風，這是在另一個世界裡，後期常做的事情。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4XAryw5E
咨諭想了許多與壽司的回憶，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牠發病後的那段時間，但阿怪說過需盡可能重現記憶中的畫面，總不可能叫壽司病懨懨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睡在咨諭的房間、去找陳醫生開刀吧？只要能融入一些記憶在這個世界的磁場就行了，咨諭打算朝容易重現的方向去實行。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kzGU4Wmy
躲在花圃旁的咨諭和阿怪，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後立即衝下斜坡，往橋的方向前去。在等了差不多五分鐘後，機車引擎聲從前院傳來，接著衝下坡的是騎著機車的一號，前面踏墊則是吐著舌頭看似開心的壽司。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Lk13Qar1
來到橋上與咨諭會和，一號和壽司同時下車，先是從車廂拿出另一頂安全帽，遞給咨諭後，問：「我們要往哪裡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epMGgY1o
戴好安全帽的咨諭，跨上前坐，叫喚壽司上車，隨後說：「我有載過另一個壽司到很遠的地方兜風過，今天我們就騎遠一點吧。」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xPLGuZ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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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該是沉悶的回憶之旅，沿路上兩個咨諭依舊保持著歡笑聲，絡繹不絕。除了經過記憶裡的路線之外，還去到許多不曾到過的地方，一但覺得可以休息的場所，她們便會停下逛逛順便拍照，頓時成了騎機車兜風之旅。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jryAWj0J
不過一些記憶中的地方，咨諭她們仍會待上許久；風光明媚的湖邊、具有歷史及文物古蹟的觀光地、環繞於山腰的古色古香老街、幾條鮮少人行走的山林小道等等，不管是去過還是沒去過的地方，都成了她們的目標。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J4sjurdU
「要拍囉，一……二……三！」相機的快門一響，兩個咨諭和壽司的影像被記錄在數位空間裡，路人將相機交還給一號後，笑著說：「妳們兩個長的實在太像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ZelUoPi3
「我們是雙胞胎啊。」一號看著剛拍好的照片，笑著回應。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skYr5tm3
兩個咨諭帶著壽司，到一座小型農場，這個農場基本上是不用花錢的，除了一些特別規畫的地方需要門票才能進入之外，若是繞著周圍看看一些動物的話，是完全免費的。絕大部分的農場都禁止帶寵物進入，可能是地方性的小農場，倒也沒有這樣的規定。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dsCvpdnk
順利和羊群拍完照，跟剛剛幫忙的路人道謝之後，回到咨諭身邊的一號，問：「妳有感覺哪裡不一樣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7L5nyBZvH
咨諭拿掉手套，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目前是正常的情況。想了想後，咨諭回：「沒有特別的感覺。」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VqeueHgE
在羊群堆裡的阿怪，滿臉興奮的模樣，開心道：「應該是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要不變成透明的話，就是正確的方向，大概啦。」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wmzHREaD
一號笑著說：「可惜沒辦法把你拍下來，你在羊群裡的樣子超好笑！」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Y35ErCPU
沒想到才剛稍微放鬆心情，咨諭的手又慢慢變的有些透明，顯然目前融入磁場的記憶是不夠的。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RvTJf337
注意到咨諭的手，一號收起笑容，但很快就提振精神，她了解現階段不能抱持著絕望。一號牽起咨諭的右手，即便仍碰觸的到，卻已失溫的非常嚴重。隨後一號告訴咨諭：「再試試看別的記憶，一定會成功的。」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aSj0raZU
那令人感到安心的打氣，使咨諭的心頓時變得平靜，好像身陷沼澤泥濘之中，總會有隻手救自己脫離險惡，作為你堅強的後盾。這時壽司前腳攀著咨諭的腿，像是在關心和鼓勵，這樣的舉動讓咨諭的內心陰霾瞬間消散。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5I1WfMXr
阿怪也收起玩心，正經道：「再試試看，一定會成功的。」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3lOFmg82
「好。」忽然，咨諭想到一個回憶，她和壽司一起看月亮的那個晚上，便立刻告訴兩人。接著咨諭摸摸壽司的臉，笑著說：「我們晚上去看好大的月亮，你一定會喜歡的。」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Wwr3wfSU
壽司發出疑問的低吟聲，用舌頭舔了舔咨諭的臉做出回應。
等到晚上十點多家人都差不多上樓時，兩個咨諭偷偷摸摸地將壽司帶出去，牠跳上機車後，一臉開心的模樣，似乎完全不會累一樣，以為又要去兜風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LTRnoJe2
兩人將機車牽到斜坡下，才發動引擎迅速離開，阿怪拉著後座的扶手，像是旗幟般整個人橫的飛在空中，陶醉道：「感覺好舒服啊。」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EAHqzru5
後座的一號回過頭看了一下，直呼那畫面非常詭異，若是有人看的到的話，肯定會活生生嚇死。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JmPjHlIY
今晚的天空似乎不盡理想，被厚厚的雲層遮蓋住，看不到任何星星，當然也看不到皎月。在沒有路燈、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裡，一號感到很害怕，一直不敢亂看，怕不小心在樹林裡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不過看到飄在車後的阿怪，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LglMlBf3
在經過不知道多少個彎道，脫離茂密的樹林後，來到一個沒有任何遮蔽物的轉彎處，雖然沒有路燈，但仍看的到遠方的燈火，如果有月亮的話會更亮一些。停在路邊熄火後，壽司跳下車，搖著尾巴看著周遭，似乎感到很新奇。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O15zTX29
牽著壽司，咨諭靠在護欄上，眼前漆黑一片的天空，就是沒有月亮的蹤影，隨後低頭無奈地告訴壽司：「哇，沒有月亮可以看。」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y1OrEz9j
壽司只是感到疑惑的低吟一聲，眨著眼睛看著咨諭，不知道她無奈什麼。一號和阿怪也抬頭望著，同樣為沒有看到月亮而失望。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fL86SQtu
「我們的世界可以看到三個月亮，其中有一個跟妳們的很像，表面也是滿滿的坑洞。」阿怪說。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ulGZb3Sq
「三個？怎麼這麼多？」一號的疑問，讓阿怪感到自豪的回答：「有一個很大，是粉紅色的，另一個是淡藍色的，只要角度抓的好並且沒有遮蔽物的話，有時候可以同時看到三個月亮在空中，畫面很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mZW4nN26
咨諭問：「你們的世界也有宇宙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yjZISPJN
「其中一個管理人就是負責我和你們的宇宙……」阿怪突然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隨即做出阻擋的手勢，慌張道：「喔不！我不能說的太多！不然會有危險的！而且有很多東西我也不是很清楚！」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t4JHIvL1
「你很愛吊人胃口然後又說不能透露太多，真的很欠揍。」一號沒好氣地說著，接著轉頭問咨諭：「所以妳跟另一個壽司有看到月亮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sKJMJdOn
「嗯，不過也只有看到一次而已，那次的月亮特別大，簡直就在眼前一樣，既美又虛假。」咨諭想起那晚的情況，感到會心一笑，「那時候壽司看的很入迷，像看傻了一樣，不知道從牠眼睛看到的月亮，有多麼特別震撼。」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M2ko06Kb
咨諭抱起壽司，將牠放在護欄上，輕聲說：「可惜這次看不到，下次……下次好了，姊姊下次再帶你來看。」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xp7Vf4rH
這樣的話在一號的耳裡聽起來，是令人難過的，也許……咨諭不會再有機會帶壽司來看月亮，而且她所指的姊姊……也可能不會是她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aFPztsdw
右手傳來的微微刺痛感持續提醒著咨諭，最終離開這個世界，會是以什麼都沒有的情況結束，如同死亡……無力抵抗命運的她，已經做好打算。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8OggzPKL
即便暫時恢復了，最後咨諭還是得面臨離開大家的命運，她必須帶著新的回憶，活在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所以現在消失的話……就某種層面來說，或許也是一件好事。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xDFHS9S7
這樣的情況就好像當初抉擇是否留下壽司一樣，既定的結果為離去，那怎麼樣都無所謂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kChDFgU3
沒想到，才剛接受無情的結局，老天爺又給了咨諭希望。原本厚厚的雲層緩緩散開，緊接著月亮先是露出下弦一角，隨後慢慢地出現面貌，阿怪注意到後，立即大叫：「出來了！月亮！好大喔！」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pTHzOp3B
兩個咨諭抬頭看著天空，那異常大的滿月，讓黑夜染上一層淡淡的月光，與咨諭那時候看到的相比，似乎又大上不少。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MQRiZKWo
無意間，咨諭看到壽司，正在專注地盯著月亮，瞬間意識拉回到那一晚，她們曾有過的點點滴滴，彷彿沒有時間和空間的阻隔，進入了時光之中。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oc7ea3zf
一號注意到咨諭的手，已經恢復正常，開心地說：「真的有用！二號的手恢復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Tf2vZwOf
阿怪湊近一看，也跟著高興的鬼叫，開始跳起奇怪的舞蹈，頓時寧靜的深山裡，響起如宴會般的熱鬧歡呼。咨諭自己是最清楚的，原本有種身體某處被掏空的感覺，現在那樣的感受已一掃而空，恢復到熟悉的自己。看著安然無事的右手，咨諭露出一絲絲的笑容，但沒多久表情又變為凝重。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Guu9tUQa
對咨諭來說，緊接著要面對的，一樣是開心不起來的事情。好不容易習慣了這個世界，好不容易見到壽司……如今卻要將這一切當作是夢，那種失落感是會扎在心裡的，本該是美好的回憶，變成永不痊癒的傷口。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9zx0unGi
這個世界的壽司，首次感受到那無法言喻的視覺衝擊，那樣的反應是如此的天真可愛。咨諭好想停留在這令人感動的一刻，但她知道那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不管最終如何，她無法忤逆世界運作的定理，再不願意……也只能坦然接受。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o7nFRrVO
親吻了一下壽司，那個吻停留了好久好久，從這一瞬間開始，咨諭逼著自己，慢慢調適離開這個世界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