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發動的是黃恩賜,他大叫一聲,連番側踢,踢擊的速度很快,只足夠黃衣使者躲開,使他只有後退的份,不敢隨意硬接。
黃衣使者也不是一味閃避,他看準機會一個閃身,抓住了黃恩賜的肩膀,五指發勁,此招我也領教過,黃衣使者手握力驚人,被他抓中,極難掙脫,後來Mark哥跟我說明,此為黃衣使者自創的「龍爪擒拿手」。
黃衣使者一抓中對方,就被黃恩賜反過來抓住手臂,直接一個過肩摔,黃衣使者逼不得已,唯有在空中放手,雙腳剛勉強及時着地,黃恩賜乘機一記鞭槌,打在黃衣使者的胸口。
黃衣使者立時跌出幾步,內心暗自吃驚,對方力氣之大,在短時間內,兼且不用任何花巧招式,有如此的爆發力,將他整個人提起來。
黃恩賜追了上去,又是一個側踢,黃衣使者雙手一擋,怎料只是佯攻,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黃恩賜就改變方向,轉而踢向黃衣使者的頭部,又一個轉身,一招「神龍擺尾」,橫掃千軍之勢,將黃衣使者掃倒地上。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般流暢自然。期間,黃衣使者中了一下鞭槌,頭部又中一腳,自然無法應付本來破綻處處的大腳橫掃,幸好靠着硬氣功的幫助,勉強能擋剛才的連番攻擊,黃衣使者用手撐起身子,復又站了起來,他望定了黃恩賜,雖然黃衣使者的綽號叫「降龍」,眼前這條「龍」,卻無法降伏。
雖然我倆出自同一師門,黃恩賜的武功,明顯偏向剛猛的風格,不同於我以技取勝,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方才的二連踢,速度快得連肉眼都看不清楚。
這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不光是肉眼無法捕捉對方的動作,剛才的鞭槌和踢擊,力度亦是極重,原本擁有硬氣功的黃衣使者,甚少被人打傷,現在被黃恩賜打中的各處,都是隱隱作痛。
閃電般的速度,命中要害的準繩度,還有驚人的爆發力。
黃恩賜幾乎是沒有任何弱點,又或者反過來說,他這個人太強了,強大之處把弱點都遮蓋。
黃衣使者面色鐵青,幾十年來,對手無數,從未有一個人,給他如此的壓逼感。
「這個年輕人,不簡單。」這兩句話,仿佛直接寫在黃衣使者的表情上。
黃衣使者吩咐道:「你們不准幫忙。」除了瑤玲應答外,Ryan也罕有地聽話:「知道了。」
其實Ryan不是真的聽話,他是確切地感受到,黃恩賜不是他能夠應付的對方。
至於黃衣使者本人,他也不是認為自己能夠單獨應付黃恩賜,反而正正相反,他毫無信心,才不希望其他人插手,引致不必要的傷亡。
就好比之前我和柏的打鬥,黃衣使者是練武之人,他也明白一個道理,拳腳贏不了,只好寄望在兵器上,他把心一橫,從袖中抽出軟鞭,黃恩賜見狀則道:「兵器嗎?」
黃衣使者揮出長鞭,黃恩賜立時身型一矮,長鞭在頭頂掃過,發出「咻」的一聲。
黃衣使者的軟鞭,出手快如閃電,自身被擊中之前,幾乎沒有閃避的時間,黃恩賜卻避得相當輕鬆。
眾人驚訝之際,黃恩賜也不笨,實際上,他在戰鬥上的智慧比我更高,他頭一低下來,就想到利用草地的小石頭,拾了腳下的一塊小石,就丟向黃衣使者的方向,這樣的小石,自然傷不了黃衣使者,但也將他的注意力暫時引開,對方伸手一撥,將小石撥開,黃恩賜再一個翻身,滾到他的面前。
黃衣使者眼見對方逼近,便再次使出「龍爪擒拿手」,黃恩賜退後半步,黃衣使者就只能抓住黃恩賜的背心,將它撕開了一個大缺口。
黃恩賜亦回敬一記手刀,砍中黃衣使者的手腕,他力氣驚人,逼使黃衣使者拿着軟鞭的手,立刻鬆開,黃恩賜也隨即踢開了軟鞭。
武器已失,黃衣使者乾脆向黃恩賜的肚皮賞了一拳,打上去的質感卻意外地硬,就像打中了一塊鐵板,對黃恩賜不痛不癢。
黃恩賜大叫一聲,在咫尺之間,他使出了寸拳,將黃衣使者逼退幾步。
黃衣使者摸着胸口,他認識寸拳,知道即使在這麼近的距離,也可以發出相當大的威力,他料不到的,是力度之強,簡直完全超乎他的想像。
力從地起,腰馬合一,這些是古人告訴我們的基礎,眼前的這名年輕人,竟然可以將這些概念運用到極致,難怪黃衣使者會露出如此驚訝的表情。
既然背心被撕破,黃恩賜索性將背心脫了,在場的人看到後,都不禁嚇呆了,他的一身肌肉相當驚人,如果穿了衣服,根本從外表無法看出這麼結實。
黃衣使者指住他道:「年輕人你知不知道,你這種叫『橫練外功』,不出多久,你會害死你自己,這叫走火入魔。」
黃衣使者說的話,如非學武之人,可能無法完全聽懂,只能猜中其中一二。
橫練,即非正道的練習方法,只用說的,會有點難以理解,打個譬如,如果你在學習的時候,只是把文章讀了一篇,而沒有真正理解裏面的意思,長久以來,你的確讀了很多文章,卻沒有真正從內到外成長。
武功也是同樣,發力時應為發勁,不能光有一股蠻力,橫練就是將一個動作,練一千次,練一萬次,卻無法練就一門功夫。
本來武術就應該內外雙修,兩者是一體的,如果只練外功,不去精進內功的話,雖然拳腳會更硬,發出的力量也會更大,但這種訓練的方法,是超出自己身體能夠承受的,日子久了,就會像黃衣使者所說,最終會害死自己,所以才說是走火入魔。
我個人的觀點,正好跟黃衣使者相反,黃恩賜並非橫練外功,只是他的功夫已超出現有武學的頂端,可謂已臻化境,不同於傳統武術單純講求搏擊,他的功夫是包含一種哲理,常人難以理解。
黃恩賜和黃衣使者的比武,讓我想起之前的一則國際新聞——人工智能AlphaGo和韓國職業棋士李世乭弈棋,後者的棋力完全無法跟前者比礙,當時李世乭可以說是代表全人類,跟人工智能弈棋,以現今圍棋的基準而言,李世乭已是職業九段,為世界數一數二的棋手,結果卻是四比一慘敗。
作為同門師兄弟,我跟黃恩賜交手多次,他就像一頭野獸,他的功夫是包含了獸性,一旦出手就不留情面,世上也只有他,到達人類在武學的極限,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
黃衣使者對黃恩賜的批評,可說是只有一知半解,因此黃恩賜笑了笑:「結合藥物和針灸,我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身體,反倒是你,年過半百,應該先擔心你自己吧。」
雖說拳怕少壯,黃衣使者深知即便在全盛時期,自身的功力,也比不上對方。自己苦練多年的功夫,竟然比不上一個年輕人,那麼這幾十年來,所下的苦功,都是個笑話?
正如黃恩賜所說,誰教誰,還是未知之數。
想到這裏,黃衣使者苦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是多麼的苦澀,讓旁人聽起來,都知道他本人毫無笑意,純粹只是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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