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覺到他的焦急,手機螢幕一次又一次亮起,顯示著劉明賢的來電。他不斷打過來,短短幾分鐘內,通話記錄已經顯示好幾十通未接來電。我盯著那些閃爍的名字,心裡的矛盾感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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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急著想要解釋,或者只是想確定我沒事,但我卻不想接。每次響鈴打斷我的思緒,我都讓它響完,然後靜靜看著來電紀錄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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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手機終於不再響,房間內安靜得只剩下我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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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現在不接電話,明天一到公司,我們還是會面對面,彼此的情緒和未解的疑問總會浮上來。女人談起戀愛,果然就是這麼麻煩吧?因為無論如何,心裡的那些小劇場總是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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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那些能簡單看待感情的人,像林梓芸那樣,乾脆俐落,不會糾結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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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卻偏偏做不到。每一個訊息、每一句話、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能在我腦海裡翻來覆去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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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這件事,越是深入,越是難以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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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提早出門,心裡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煩躁不安。沒想到,剛走到辦公大樓下,我遠遠就看見劉明賢站在那裡。他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眉頭微蹙,顯得有些焦慮,像是在等什麼人。我心裡一緊,腳步下意識地放慢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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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我後,眼神變得柔和,急忙走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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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試圖掩蓋心裡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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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昨晚一直不接電話,我很擔心。」他的聲音透著濃濃的關切,眼睛緊盯著我,像是在尋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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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只是太累,早點睡了。」我知道這話聽起來多麼沒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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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接話,眼神反而更加沉重。隨後,他輕輕拉住我的手,語氣柔和卻又帶著一絲不安:「小涵,我們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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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敏銳的他,總能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但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經過昨晚的波折,我隱隱感覺到我們之間的溝通出了問題,但又無法確切說出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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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時間還早,我們在辦公大樓附近的一家早餐店坐下來。這個畫面有些陌生,我們平時幾乎沒有一起吃過早餐。之前是在家隨便吃點就出門,或者各自帶去公司的休息室解決。但今天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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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牌漢堡和紅茶,謝謝。」他熟練地點餐,然後看了看我。我也同樣點一個招牌漢堡,只是飲料換成豆漿。等餐的時候,氣氛有些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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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著桌上的醬油瓶,心裡默默盤算著該怎麼開口。但還沒等我說什麼,他已經先一步說道:「我們好像從來沒有一起過,在平日上班的早晨吃過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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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平時不是在家吃,就是帶去公司我們才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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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們該多花點時間,像這樣一起吃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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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著早餐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提起昨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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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妳說的那句話......妳說我有很多事情沒跟妳說,是什麼意思?」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我能感覺到他心裡的急切和不解。「我不認為自己有隱瞞過什麼啊,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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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我「小涵」時,那熟悉的親昵感讓我有些動搖。我咬了口漢堡,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組織一下話語。這種情況下,我並不想直接把所有的疑慮都倒出來,但他顯然已經察覺到我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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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我自己胡思亂想吧。」我勉強想把話題帶過去。可是他的眼神依舊鎖定著我,沒有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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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亂想?」他放下手中的紅茶,「如果妳有什麼疑問,我希望妳能直接告訴我,別這樣讓我猜來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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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那雙專注的眼睛,我一時間竟無法迴避。我知道,他不是在生氣,而是希望能解開我的心結。然而,正是這樣的直接和坦率,反倒讓我覺得壓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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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瞞著我嗎?」我低聲問,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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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困惑,顯然不明白我的疑慮從何而來。我本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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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瞞著妳什麼?小涵,我真的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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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情有些複雜,明明想要把這些話壓在心底,可是每當我們談到這個問題,我總是忍不住想追問。深吸一口氣,我決定把那天的事情攤開來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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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天看到何靜妍時,你突然拉著我匆匆離開嗎?」我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反應,「你當時看起來很不自然,眼神閃躲,甚至有些急著想逃跑的樣子。你到底看見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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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微微一變的他,似乎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他沉默幾秒,像是在努力組織語言,但這反而讓我更加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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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當時情況比較尷尬,所以才會急著拉妳走。」他終於開口解釋道,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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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個解釋對我來說,遠遠不夠。我不禁心裡泛起一絲酸楚:「所以,真的是因為尷尬?還是有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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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正想繼續追問下去時,一個熟悉又帶著幾分低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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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思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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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不敢往旁邊看去,手指不自覺地緊握著桌上的杯子。那聲音......我太熟悉了。我知道是誰,但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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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賢的臉色瞬間沉下來,眼中的暖意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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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幾年而已,就不認得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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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掀起無數波濤的我,胸口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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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慢慢地轉過頭,對上那個我再也不敢奢望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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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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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我面前的他,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時間在他身上,彷彿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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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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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在這一瞬間變得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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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語氣輕快的他,卻帶著一絲挑釁,視線掃過劉明賢,像是在觀察什麼似的,然後戲謔地補上一句:「這位先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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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我費力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乾澀而遲疑。「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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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傑的目光停留在我和劉明賢之間。隨後,他自顧自地拖來一張椅子,坐在我們這裡,瞬間讓這個本來是兩人的早餐變成三人的尷尬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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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又開始加快的我,這次卻是因為眼前的場景實在過於離奇。劉明賢臉上的陰雲越來越明顯,雖然他沒有說話,但那股壓抑的情緒幾乎要爆炸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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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居然會交男朋友?」李俊傑語氣裡帶著一絲驚訝和揶揄,好像這對他來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看著我,眼神裡有股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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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劉明賢就坐在我旁邊,但我卻感覺自己無法從李俊傑的目光中逃開,那雙眼睛彷彿在說著:妳真的放下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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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會。」我乾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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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劉明賢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冷靜,但每一個字都帶著隱忍的怒氣,像是一條快要崩斷的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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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李先生。我們在吃早餐,你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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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我驚愕地抬頭,腦中瞬間空白。我雖然跟他提過李俊傑,可他從未見過他,怎麼就一眼認出來了?難道我表現得太明顯?心底那股慌亂像潮水般湧上來,讓我一時間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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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賢的目光牢牢鎖住李俊傑,好像早已確定他就是那個人。我瞥一眼李俊傑,他則是保持著輕鬆的笑容,似乎完全不受這氣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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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好路過,看到認識的人就過來打聲招呼。」他正與劉明賢對上眼。「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姓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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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目光慢慢轉向我,笑意加深:「難道,思涵還有提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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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現在的狀況簡直是一場無聲的激烈競賽。坐在兩人之間,氣氛緊繃到讓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李俊傑的笑容看似輕鬆,但背後卻隱藏著挑釁,而劉明賢則用冷靜的語氣掩蓋著壓抑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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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裡暗罵自己,這場莫名的三人聚會根本讓我無處可逃,現在的情況真是該死的複雜。明知道不應該讓這兩個人坐在同一個桌子旁,卻沒能阻止眼下這尷尬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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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快到了,我們得趕快回公司。不好意思。」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對著李俊傑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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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起身準備離開時,劉明賢也跟著站了起來,他的手迅速伸過來,攬住我的肩膀。我感受到那股隱隱的占有欲,彷彿他想無聲地對李俊傑宣示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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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李先生。」劉明賢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暗藏的警告,「小涵之前確實和我提起過你幾次,所以我對你印象深刻。只是很可惜,我們還沒有機會好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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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快步離開早餐店,氣氛有些凝重。臨走前,我忍不住回頭看一眼李俊傑。他還坐在那裡,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似乎追隨著我,帶著一種說不出口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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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情緒湧上來。是懷念?是遺憾?還是那曾經存在過的心動?我說不上來。只是那道視線,讓我感覺,過去的某些東西還未真正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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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賢的手依然攬著我,我卻能感覺到,他也察覺到我的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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