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輪移動的聲音,擊鎚同時拉後,最後子彈穿透了我的眉心。現在的我就單純是個意識體而已,全身都已經機械化。眼前這位嗯先生,是嘗試阻止三個星球的戰爭。而他的信念就投靠這款上古世紀的鎗跟他小圈子中的朋友們在軟件上入侵我的區塊資料庫網路。看看木星上的計算器工廠生產速度,最至要等待戰爭的完結吧。
他看著我毫髮未傷的模樣,站了起來,但依然舉著鎗道:「你為了甚麼?一切都是想得到權力嗎?」他終於知道武力的極限,並嘗試用上心理戰。太極了,這就是我所想的。他雙手托著左輪說:「你挑起了三個星球所有紛爭,把太陽系弄得亂七八糟到低是為了甚麼?」我展露出微笑道:「對,為什麼?」
他那難以置信的表情真是美味,他微微顫抖的聲音說:「是你挑起這些戰爭的…外面還有眾多為家人而戰的人。你卻……」我把手按在落地玻璃上觀望著宇宙中的戰鬥機不斷無聲爆炸,我回頭握著鎗管道:「先不要談那麼大的話題吧。」我緊緊抓住鎗管,指著自已的頸部道:「單論這個房間內,誰使用了武力。」
我指著他斥喝道:「是被世人寄以厚望的英雄用上武力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星際庶民!」我自豪地用拇指指著自已道:「我一身都是民用式器官哦!」他馬上把手上的鎗甩到地上說:「閉嘴!別認為沒有知道你在火星跟木星的作為!他們都是因為你才會!」「甚麼!?」我怒斥道,「為甚麼是因為我!?」
他表情又變得錯愕起來道:「是因為你挑起他們對地球不滿的情緒,打壓被殖民工,火星窮困的基民。這些都是你的挑撥離間引致的戰爭!」我拉一拉外套冷靜的說:「嗯先生,你好像是火星人吧。」他向前站出一步指著我說:「對,不是所有人都會被你挑釁成功的。」
我嘆息道:「但他們就偏偏只派出了你們的小隊,代表他們來阻止這些自願追隨我的勢力。」他兇神惡煞的瞪著我,不用看也能感覺到。但他卻軟化態度的說:「聽著!你跟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根本不用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也跟隨著他的步伐道:「對,也許我們能夠坐下好好的談。」我把頭轉向他的位置笑道:「啊!人類歷來的傳統!談談!然後,他們就會把任何不同意自己的敵人用各種方法威脅﹑說服﹑清除。」
他緊張地道:「不,不是這樣的。我們小隊也是為了保護他們,讓他們可以順利的表達自己意見。」我再一次感嘆,並走近這個可憐人說:「對,只要有需要就要依靠第三方來解決問題,不,單純是推卸負責的個體。」我的他的雙眼中,可以看出自己的紫色眼眶跟中空的眉心繼續道:「對方不信我,我也不信對方。法院﹑議會﹑網路全部皆是!只要將對方搞成不可相信!奪取別人相信他的勇氣!他的意見就不會重要,一切都只是一個人渣﹑敗類跟偽善者的廢話!即使這個人的意見是正確也好。」
「所有人不願意赴湯蹈火的清洗他人嫌疑,只要有利益,不論長遠都會順從供給者。」他向我招手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努力地用和平的方式來解決兩個殖民星與地球之間的矛盾!」好吧,我必須承認我是有點錯愕。我不禁抓住他的皮革外套的衣領道:「和平的方式又折騰了多少代人?你生在火星,你應該明白每天有多少人因為那微薄的薪水過勞死吧!你的爸爸也是這樣吧!」
原來應該崩塌的他,卻用充滿希望的眼神堅定的望著我。我放開他的衣領,在這個房間內慢步繞圈子,我還是忍耐不到「嘻!嘻!嘻!哈!哈!」這份真天,打動了我的笑穴。我這個反應已經超出他認知範圍內,但他還是嘗試了解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笑甚麼!但如果你是在笑我的爸爸的話,我可不是這此住手。」我馬上解釋道:「噢!果然不是笑你爸爸!我是笑整個勞工業的人,就是不只你的好爸爸!」
他憤怒地維護他父親的名譽道:「他是伴隨著我成長的重要親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來改變這個社會!」我把他退倒在地板上道:「這就是無知的表現了!認為自己無能,所以把自己所有希望和期望壓在未來的孩子身上!自己卻用上千萬個白痴的理由來辯護自己單純害怕失敗的動機而已!」我跪下拉住他的衣領道:「自己有家庭?別說到家人跟負累一樣!只是你根本不在乎他們,又不認識他們才會漠視家人的能力而已,妻子如此,孩子更是如此,只懂自己一人負起所有事情的人,不配擁有家庭!不配成為英雄!」
我喘息著慢慢回復理性,再度站起身走向鎗的位置,一邊道:「懂嗎?只會保護無知的人不是甚麼,大英雄。只是白中黑的偽善者而已。」我撿起了左輪,轉了圈道:「現在,你知道甚麼是英雄了嗎?」他內心對於英雄那種保護弱小的平民百姓形象已經開始崩潰了,他的爸爸支持他,不是因為他的夢想很偉大,而是單純缺乏足夠的理解能力,所以答出一面倒的答案。
我緩緩的把左輪指向他,他低著頭沈思著一切。我拉後了擊鎚,他突然開聲問道:「那你認為甚麼才是英雄?」我隨即輕了口氣,鎗管下垂,我走到落地玻璃面前,望看著外面又一大堆木星的戰鬥機增援的道:「英雄…不是甚麼好事。」在片刻的安靜下,只有衝擊波波及船而振盪的低沈聲音。我道:「如果英雄是保護無知,而武止惡,受人追隨﹑敬仰的話。」我無奈地望著他問道:「那麼真正的惡人,與英雄能成鏡子的人是怎樣?」他呆滯的回應:「不保護無知,不受人的認同…」我無力的微笑道:「還有那些惡人無論怎樣都不會使用武力,他們不保護無知是為了打破一塊蛋殼,讓人成長。」
我最終把鎗指著他的額頭道:「你們口中的英雄就是讓你們可以在無知的溫床中浪費一切!而你們口中的惡人卻拼命地拉著你們的手臂去接觸未知的黑暗與瘋狂!」他罵道:「活在無知就是錯誤的嗎!?無知的人很多都是沒有條件改變他們的生活!你有站在他們的立場想過嗎!?」我不禁輕撫他的左邊臉安撫道:「我從沒說過無知是罪。只是在眾多的生命當中,只有人類的大腦有資格與能力去整理瘋狂,照亮黑暗,很可惜就算我們怎樣裝成一頭畜生也好,思考的宿命最終都會以各種方法,在任何時候折磨人類。」
我用額頭碰著他的額頭輕聲道:「很抱歉,這是所有人類的命運,我們代表了生命對抗狂亂的未知,我們集合了生命中幾乎所有的野心與能力,我們才會思考,
這是我們的詛咒,也是生命對我們的祝福。
所以啊,嗯先生,真正的英雄不是盲目保護無知的人群。」我把左輪的鎗口貼住他的頭笑道:「真正的英雄是喚醒人類對自己宿命的認知,就算他們有多麼的不願意也好,要用上暴力來逃避問題,吵架來忘記問題也好,只有自己把自己逼上絕境才會發現自己的宿命是甚麼!我只是成為黑中白的惡人而已,嗯先生!」我按下了板扣。
「為什麼要救我。」我虛弱的問道,背著我的人冷冷的說道:「只是理行自己的義務而已。」負傷的身體,加上冰冷的雨水,只要一個不留神,我的性命也會就此消失。他有著四道藍光圓鏡片的頭套,正當我認為他只是一名維生機械人的時侯,我看到了水蒸汽跟著他的呼吸聲,從口中不斷呼出來。我質問道:「你是人類吧?」他依然冷清的語氣說:「是的。」
我先說聲明道:「我家只是勞工而已,付不起錢。」他踏踩積水的聲音,至今還是讓我十分難忘。我冷漠的晝清界線後,他依舊那樣子的說:「不要緊。」他輕輕拋起我,以作調整姿勢道:「我會救你。」這讓我十分不安的問:「你有甚麼目的。」他簡短的回應道:「不想再有人死而已。」我再追問道:「為什麼。」他耐心的回應:「因為我不喜歡死人。」我尋根究低道:「所以?」他也單刀直入道:「所以,我要救活你。」
我苦笑片刻,而他仍然背著我一步一步向農田的出口前離進。我不禁嘲諷他道:「為什麼你不當政治家。」他沒有半點情緒的回應:「我不是這個料。」我繼續嘲弄著他,可能覺得自己反正都撐不下去了,有甚麼所謂。我笑著說:「那你只是個自我滿足的自私鬼而已。」他沒有半點遲疑的說:「對,我只是能做我可以做的事而已。」
對於他這種直白的說話,我不禁問道:「你叫甚麼名字。」他冷淡的回應:「牽牛花。」如果不是他隔厚厚的頭套也能呼水蒸汽的話,我寧死也不願相信他的人類。但從他行走在泥濘時的狼狽,就知道他只是個連改造的金錢也付不起的平常人而已。我問:「為什麼是牽牛花。」他馬上回應道:「平靜與牽絆。」我漸漸感覺到他的體溫也慢慢失去。但我也沒有太多顧忌問道:「你這樣做,高興嗎?」他用盡全力拔出他的小腿,吃力的說:「不,高,興。」
好不容易拔出了腿,準備拔出另一隻時,我又問道:「那你為甚麼繼續做。」他用竭力的把小腿拔到腳腕的位置,稍作喘息的道:「因為…我想做。」當他在發力的時候,我問:「但無論如此都會失敗,為什麼繼續下去。」他低下頭到,拼著命的向前傾,說:「人終有一死…」身後的腳終於拔了出來,並向前踏出了一大步說:「
就算成棄子,只要傾盡全力去實行自己的理想就可以了。
」對了,就是因為他這句。我才想起了,為什麼我要站在這樣。當他打出了那發空穀彈後,我緩緩的抓住鎗管,他很驚訝我依然有氣力與他較力。我緩慢地站起來,看著他那虛無的眼眶道:「我不是嗯先生,我是牽牛花。」
我一手抓住了他的頸子,就算他露出那瘋癲的笑容也好。這個看似冷模的四眼頭套,永遠都在我的心中支持著我。我堅定的說:「管他詛咒,還是幸福。這種想法都只是你一人的想法而已。別把人類說到如此無知。」他開始不甘的發怒。
瘦弱不堪的我,回到了那埸大雨之中。牽牛花筋疲力盡的單跪在農田出口前,我起初認為他只是因為淋雨而失溫而已,但當我看到他腹中流出了一條血河時,我不記得我有沒有哭出來。他只是說了一句:「活下去,別放棄。」便小心翼翼的躺平,彷彿好像想騙我他就是休息片刻,而不是死去。
「聽好了,人類終究是人類!不論你是改造而得到永生也好,我們的思路就是這樣。」他反駁道:「甚麼嘛!最終就只是…」我大吼道:「無知的人也有付出他們所有的一切,為了讓社會變得更好!」我推開了他,他應聲倒地。我繼續踏出腳步說:「這些都是需要時間慢慢發展而成,絕不是依賴戰爭來獲得的成果!」我踏住了他的腳指說:「的確!不是所有人也有這樣的勇氣面對未知的黑暗!所以,他們才會使用暴力來發洩自己的不安!」
我拍著他的鼻子說:「而英雄就只是用非致命的武力,讓他們有改過的機會。但!你看看自己吸引了甚麼!是戰爭!各方勢力跟情緒逼使無辜的人也要步上戰場!這就是你所認為的思考過情了嗎?」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我,我再踏前一步,差點踩中了他的跨下道:「如果你認為這樣隨意斷送生命來推進人類的思想,就是真正的英雄的話。我寧願成為你口中的偽善者,然後被便理性追求和平的人利用,來成就真真正正永遠的和平與平等!」
我拿著他的頭套,在這個農場的出入口喝一瓶冷飲。那冷藍色的四片鏡片,分佈臉上四點,成了一個正方形。我還記得他那件纖維製的外套,我雖然不能像牽牛花那樣平靜面對任何事,但我至少可以幫他維持理想中的牽絆。我回到角落裡,撿回這個舊老的頭套說:「還有一件事。舊東西不常換的原因,就是它們都跟可靠。」我慢慢把頭套從頭拉到頸的說:「而且,你口中無知的人不會隨便放棄舊物,他們會嘗試把它修好,而不是像你一樣用不了便扔掉找代替品!更何況是自己的身體!?」
當我帶上頭套後,外面的戰爭已經停止了。因為遠在木星的朋友用頭套的錄音功能,把我剛才跟他的對話全都公開給所有人聽。不知道是他們意識到自己的仇恨與不滿被人所利用,還是被我提醒了生命的重量也好。在那一天之後,我便跟他一樣,相信著人類之間的牽絆。
現在,我除了扣押這個失魂落魄的改造人之外,我還想回去這個農場的出入口,探一下頭套的前主人。那裡是個充滿人情味的街道,我大概認為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門邊的欄柵下,看著人們之間的友愛,享受著這一切,他所付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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