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鱗 - 5-6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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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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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雨之後，十五的燒窯日，天空十分晴朗，全然不像昨晚還下過大雨的樣子，阿絮起床後，跟江品碩一起來到了火龍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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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的狀況不同，幾個長老村長竊竊私語，想必是發現窯神廟中阿縭的遺體不見蹤影的關係，他們交頭接耳了許久，還讓人們站得很遠，遲遲都沒有宣佈燒窯儀式要開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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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前幾天祈福儀式出了問題？他們一直圍著最大的窯口呢。」一旁一個同為工班的男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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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糾結著眉頭，不發一語，江品碩抓住了她的手，深怕她的情緒崩潰，顯露出任何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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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是平常就會以童男童女獻祭，就有可能會殺人。」行前，江品碩對阿絮說。「但是這件事情，妳絕對要裝作不知道，不能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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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知道殺我爹爹和我妹妹的到底是誰？」阿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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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從得知，就算不是妳，他們這樣做也已經行之有年，一年一對金童玉女，三百年下來，就是七千多條人命。」江品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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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坐在瀟湘樓的後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直到太陽緩緩升起，她才開口，「……如果阿縭死了，我要那些人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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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阿絮眼中的恨意，江品碩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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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儀式終於要開始了。七條火龍窯被點燃，熊熊火光一同升起，阿絮開始運送柴火，進行應有的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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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三天的火勢，本來就沒有一時半刻可以休息，江品碩一邊幫忙搬運處理木柴，一邊看著阿絮的表情，他猜不出這小女孩的情緒，也不知道南峰寺那邊阿縭的狀況怎麼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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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了兩天的大火，阿絮的臉色不佳，她對江品碩說，「今次的火勢很怪，溫度非常高，降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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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微微皺眉，「什麼意思？會不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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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但溫度太高，龍窯是有可能會坍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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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想起了來到這裡之前，李教授曾經說過的話。慶雲山就是因為火龍窯發生了坍塌，才造成山崩的，該不會就是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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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好像還能夠控制，這邊結束之後，你先去南峰寺看看阿縭吧？我走不開，但是也實在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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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江品碩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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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準備要降溫，要放置芭蕉葉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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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降得太快了。」阿絮聽得長老交頭接耳，看來這次的燒窯的確不同以往，出了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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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巨大的聲響，背後的山頭發出了爆炸聲響，隨即看見了某一條火龍窯整個窯壁坍塌陷落，火舌熊熊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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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的心跳跳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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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又一聲巨響，第二條火龍窯爆炸，整個場面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破碎的瓷片瓦片，火勢甚至竄燒到了一旁的工寮，一旁的工班的宿舍也受到嚴重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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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漸漸火勢被控制住了，工班的人動作很快，馬上派人去溪邊接水，將火勢撲滅，剩餘的五條火龍窯也在控制安穩的狀況下，結束了燒製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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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暗示江品碩先離開後，在原地等待著工班隨後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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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長老先去巡視了坍塌的火龍窯，三個長老四位村長，帶著自己的幾個下人，將兩個坍塌的火龍窯圍得密密實實，不讓任何人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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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飛鱗！」某位村長先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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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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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坍塌的土石堆中，原本以為燒製的時間不夠，大約都會成為無法成色的失敗品，但沒想到，救下來的一批碗盞，卻都染上了灰藍色的鱗片花紋，密密麻麻的花紋，幾乎規整得渾然天成，甚至好幾個茶盞都因為高溫破裂，但是這飛鱗成色卻仍然完美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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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有見到那麼多的飛鱗紋……難道跟這次儀式失敗有關係嗎？」林喜林村長搖搖頭，表情慌張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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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下雨所以昨天大雨溪水水位異常……所以『那個』才會不見的嗎？應該是漂走了吧？」一個長老和村長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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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游也都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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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往祈福儀式過後，飛鱗一年不過一兩個……這次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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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之中，村長們似乎發現蔡奉吉不見了，「蔡村長不見了？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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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是這個時候……」林喜見到身邊少了人手，正頭痛得很，只好先命人盡快處理。「先按照原本的做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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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將土石清理乾淨後，整理出十幾個飛鱗碗盞，將這些碗盞用黃底色的符紙包裹，從家中抬了一個大型的木製箱匣出來，將飛鱗紋樣的茶盞盡數收進箱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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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整理的過程中，又驚呼道，「大人！是雪裂！隔壁大窯出了二十幾個雪裂的碗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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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村長嘆了口氣，「……詛咒和祝福果然是一併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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