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叩……叩。」
節奏分明的敲門聲打破了清晨的靜謐,門板的震動如同一聲冷峻的警鐘,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
畢光幾乎是本能地從床上彈起,宛如蓄勢待發的弓弦瞬間繃緊,聲音透著緊張卻不失果斷:「幽隊,請下達指示!」
門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語調不容置疑:「一刻後,全體樓下集合。」
「是!」她毫不猶豫地回應,話音剛落便迅速起身,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奔楓瑤的床邊。
「起來!」畢光一把按住楓瑤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搖晃著,聲音急促如劍,劃破了早晨的凝滯。
「我醒了——別再搖了——!」楓瑤掀開被子,揉著睡眼惺忪的臉,一邊打哈欠一邊抱怨著。她隨手伸了個懶腰,卻突然因為肌肉拉傷而皺起眉頭,「啊——疼疼疼……」她捂著腰翻滾著,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多虧了她,畢光不必再一一叫醒其他人,這讓她稍微鬆了口氣,卻依然顯得焦急。「各位,十分鐘內梳理好,準備下樓開會。」語氣不容挑剔,帶著一絲急迫與效率感。
楓瑤揉了揉眼睛,揉得一頭凌亂的髮絲更加散亂,嘴裡還忍不住小聲嘟囔:「真是每次都這麼突然……一點緩衝都沒有。」
畢光瞥了一眼楓瑤,嘴角微微抽動,語氣依舊冷靜卻帶點調侃:「妳可以選擇不去,結果妳應該很清楚。」
楓瑤抿了抿嘴,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快手快腳地把軍靴套上,小聲嘟囔:「知道啦,不用妳提醒……」
隨著她的動作,房間裡的氣氛逐漸緊張起來。裝備碰撞的金屬聲此起彼落,每個人的動作迅速而有條理,呼吸聲和腳步聲填滿了狹小的空間,彷彿為即將到來的任務敲響了倒數的鐘聲。
「還剩十秒,準備好。」
房間裡的每個人聞言更加加快了動作。楓瑤匆忙把軍服整理妥當,伸手撥了撥蓬亂的頭髮,雖然臉上仍帶著幾分不甘與倦意,但眼神裡已透出幾分清醒與專注。
最後,畢光掃視了所有人一圈。確認所有人整裝待發後,她才輕輕點了點頭,語氣沉穩卻有力:「走吧,時間不等人。」
一樓餐桌上,幽厄和赫非已端坐在長桌兩端,簡單而整齊的早餐已經擺好,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麥香與茶香。幽厄面前放著一份地圖,幾頁零散的紙張壓在木質桌面上,泛黃的邊角記錄著不久前的行動情報。
「趕快入座。」幽厄微微抬頭,低沉的聲音像是從地底湧出,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畢光立刻帶著我們快速就座,她的眼神依舊冷靜,目光掃過每個人,似乎在暗示大家保持專注。隊伍中的每個人都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動作放得輕而有序,連椅子與地板摩擦的聲音都壓低到了極限。
幽厄的目光從我們每個人臉上掃過,當確保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後,他的聲音響起,低沉且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指揮感:「吃完早飯後,楓瑤,妳帶著琪可絲去城鎮南部;畢光,妳帶著潔琳去城鎮北部;赫非跟我去西部探查。以上,有問題提出。」
他的話語如同鎚擊般落下,餐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凝重。每個人都低頭咀嚼著自己的早餐,思索著任務安排的意圖。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畢光,她放下手中的叉子,直視幽厄的雙眼,語氣簡潔卻帶著堅定:「沒有問題。我會確保一切按計劃進行。」
幽厄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回應表示滿意,視線轉向其他人。
楓瑤則略微抬起頭,微皺著眉,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與不解:「城鎮南部?為什麼選擇那裡?」她的語氣裡帶著試探,似乎想要確認是否有未透露的信息。
幽厄的目光冷峻地落在楓瑤身上,帶著不容挑戰的權威,他輕聲說道:「那邊的情況複雜,我希望妳們能從仔細的紀錄和觀察中找出線索。」他的語調依舊平穩,卻如同落石般沉重,讓人無法反駁。
楓瑤抿了抿嘴,雖然心裡還是有些疑惑,但她清楚此刻多問無益,便輕聲回應:「那就聽指揮吧。」語氣中雖帶著些許不滿,卻已經默默接受了安排。
幽厄確認所有人都沒有異議後,站起身來,最後冷冷地丟下一句:「三分鐘後,解散。」
話音剛落,他轉身離去,赫非也隨之起身,默默整理桌上的文件。隊伍其他人則迅速吃完早餐,空氣中的緊張感如同緊繃的弦,預示著這一天即將迎來的挑戰。
在用完早餐後,我跟隨著楓瑤走出了城鎮的大門。城門外的景象與內城截然不同,沒有繁忙的攤販,也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斑駁的光影在地面上交錯,微風帶著草木的清香,彷彿刻意營造出一種短暫的平靜。八月的天氣涼爽而舒適,但隨著我們步伐的加快,那種涼意逐漸被一股潮濕的氣息所取代。
城鎮南部的路段靠近澤芮河,地面濕潤得像是未曾晾乾的泥巴靴,輕輕踩下便會發出「咕唧」的聲音。四周的景象染上了濃厚的陰沉,草叢間滲透著暗綠的光芒,枯枝與腐葉的味道讓空氣顯得更加沉重。我能聽到河水的潺潺聲在遠處回響,那聲音似乎混雜著什麼,像是一種低語,撫過耳畔,讓人不自覺地心生不安。
楓瑤走在前面,步伐略顯匆忙。她的身影在薄霧中有些模糊,偶爾低頭查看手中的地圖,又不時地回頭看我。她的眉頭微蹙,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耐。「這裡的濕氣,總是讓人不舒服。」她像是隨口抱怨了一句,語氣中帶著淡淡的不悅。
「這條路應該會帶我們到水源處。」楓瑤的表情嚴肅起來,稍稍抬起下巴,目光越過我看向身後的路。「這條路曾經是城鎮居民取水的主要道路,但傳聞中,有人在經過這裡後莫名其妙地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她的語氣變得更加低沉,眼神中帶著幾分警覺。
她的話讓我的背脊一陣發涼。我咽了口唾沫,勉強擠出一句:「失踪事件,是與這片濕氣有關,還是另有原因?」
楓瑤停頓了一下,目光冷冷地掃過四周,語氣加重了幾分。「有些人說這片濕地的水源中藏著某種奇怪的力量,可能影響人們的精神狀態,甚至可能讓人迷失在這片區域。也有傳言說,這裡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危險,無論是人為還是自然,總之,失踪事件讓這條路變得非常不祥。」
我感受到胸腔內某種說不上來的壓力正漸漸增大。失踪的人數逐年增加,或許這些只是傳言,但它們像一層薄霧籠罩在這片土地上,模糊又隱秘,讓人無法看清背後的真相。
我們繼續向前行進,進入那片更加濕潤的區域。空氣中充滿了濃重的水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些許潮濕的觸感。四周的霧氣越來越濃,像是無形的手,緩慢地攀附在我們的四肢上。泥濘的地面拖慢了腳步,靴子陷入泥土中發出輕微的吸附聲。
突然,楓瑤猛地停下腳步,一隻手迅速橫在身側,示意我也停下。我屏住呼吸,視線緊盯著她的動作,只見她蹲下身,目光定在地面上一片亂糟糟的痕跡上。那痕跡並不尋常,雜亂而深刻,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這些足跡……」楓瑤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驚疑。「是血虎的腳印。距離澤芮河還有段距離,這裡不應該有牠們的活動跡象。」
我順著她的指引低頭看去,發現那足跡比我的身軀還大,深深地嵌入濕軟的泥土中,留下它的生物有多麼沉重有力。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血虎這種獵食性的野獸我們早有耳聞,牠們的力量與速度極具威脅,尤其是牠們的領地意識。我的手緊緊握住劍柄,警惕地四處張望,四周的霧氣似乎也變得更加壓抑。
楓瑤站了起來,神情愈發嚴肅,嘴唇緊抿成一條線,手指豎在唇邊示意我保持安靜。她的眼神在周圍快速掃過,明顯是在尋找潛在的威脅。「我們得小心一點,這條路可能是牠們的捕獵區域,而這片濕地,對牠們來說是天然的掩護。」
我輕輕點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響。這樣的區域已經足夠危險,血虎的存在更讓這次的探查變得充滿了未知的挑戰。
楓瑤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迅速衡量當前的局勢。她的目光閃過一絲決然,隨後果斷開口:「將情報帶回去給幽隊,我們撤。」
我們迅速調整步伐,開始小心翼翼地後撤。霧氣漸漸將我們的身影吞沒,四周寂靜得只剩下泥濘的水聲和壓抑的呼吸。
隨著腳步的遠去,那片濕地的陰影被拋在身後,但心中的寒意卻久久未能散去。
杭布北邊,枯黃的作物在田地中垂頭喪氣地搖曳,隨著微風微微晃動,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這片土地的疲憊與絕望。空氣中彌漫著乾燥的氣息,土壤間的裂縫像一道道傷痕,無情地刻畫出長期缺水的痕跡。
畢光停下腳步,低頭蹲下,抓起一把乾裂的土壤,用指尖細細揉搓。細沙般的土屑從她指縫間滑落,連一點濕潤的觸感都感受不到。
「土壤乾得像砂礫,幾乎完全沒有濕氣,」她的聲音低沉,眼神中透著一絲凝重。「這片田地顯然荒廢已久,而且……沒有任何灌溉的跡象,村民似乎早就放棄了這裡。」她的指尖捻著土屑,注視著這片死寂的田地,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惋惜。
潔琳站在一旁,緩緩環顧四周,目光在每一株枯死的作物上停留。她忍不住開口:「為什麼呢?就算是缺水,村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作物枯死吧?他們總該試圖做些什麼,怎麼會這樣放棄?」
畢光抬起頭,目光凌厲地掃過周圍的田地。太過靜默的空氣中隱藏著些許詭異,讓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如果那些傳言是真的,這一切就說得通了。聽說取水的人會離奇失蹤,剩下的人為了安全根本不敢接近水源。沒有水,這些作物自然無法存活。」她的語調雖然平靜,但語氣中多了一絲壓抑,像是對這種異常情況的無奈和隱隱的擔憂。
潔琳皺著眉頭,試探性地問:「但那些人到底為什麼會失蹤?有人查過嗎?」
「目前一無所知。但這也讓我更加確信,水源周圍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然,這片土地不可能落到如此境地。」畢光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目光銳利如刀。「而這些村民,不是無能,而是束手無策。他們可能也害怕被捲入那些奇怪的事情中。」
畢光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急切:「回去吧,幽隊或楓瑤可能有發現什麼線索。」說完,她站直身體,再次掃視周圍,確保沒有遺漏任何可疑的跡象。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帶著潔琳沿著原路返回。
在她們的身後,枯黃的田地沉默無聲,如同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陽光依然炙熱,但彷彿再怎麼努力,也無法驅散這片土地上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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