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換好戰鬥服後,緊跟著幽厄的腳步,一路來到了校門口。沿途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緊張的氣息,似乎預示著什麼將要開始。
校門衛兵看見穿著軍服的幽厄時,立刻站直了身體,行了一個簡短而標準的軍禮,並用簡單的手勢示意放行,未多加詢問。我們跟著幽厄穿過校門,步伐因門衛的肅然而變得更加謹慎。
門口廣場上整齊停放著數百輛馬車,排列得井然有序,猶如每一寸空間都經過精心計算。馬車的外壁上繪著反戰爭組織的標誌——一朵鮮紅色的薔薇,花瓣層層疊疊,散發出一種無聲的壓迫感,彷彿在訴說著組織歷經的血與火。薔薇的花莖上隱約纏繞著利刺,為它增添了一份冷峻和決絕。
車身整體呈墨藍色,深邃的顏色在陽光下顯得低調卻不容忽視。表面覆蓋著厚實的金屬甲板,邊緣甚至刻有反戰爭組織的座右銘:「誓死守護。」那些刻痕早已被歲月侵蝕,卻仍然清晰可辨,彰顯出它們長久以來伴隨的使命。
馬車的輪軸沉重,隨著微風偶爾輕輕發出吱呀聲,似在低語著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車身的護欄上留有刀刃劃過的痕跡,馬蹄鐵上覆著銹跡,邊緣的鋼釘卻依然牢固,證明這些馬車雖歷經多次征戰,依舊堅不可摧。
幽厄毫不猶豫地走向其中一輛馬車,敲了敲厚實的車門。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拖延的催促:「楓瑤、畢光,我帶學生來了,出來打個招呼。」
車門發出一聲輕響,隨即被推開。一陣清新而微涼的氣息從車內流淌出來,伴隨著兩位女子的身影走入我們的視線。
前者是一位青綠色長髮的女子,長髮如流水般披散在肩膀,陽光映在她的髮絲上,泛出耀眼的光芒。她的軍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透著一種漫不經心的隨性,卻又帶著些許桀驁不馴的氣息。她一看到幽厄,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揮手打著招呼:「幽——你怎麼這麼慢!我可等你半天了呢!」
「楓瑤。」另一名女子的聲音低沉而輕柔,透著幾分責備與急切。她有一頭黑褐色的長髮,盤起後幾絲髮絲垂落在耳邊,增添了一絲端莊的柔美。她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如靜謐的湖水,似乎能一眼看透人心:「隊長不是交代過,在學生面前應該稱他為幽隊嗎?」
「有嗎?有這回事?」楓瑤眨了眨亮紫色的眼睛,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語氣帶著懶散,「隨便啦,反正……」
話音未落,一股凌厲的氣勢猛然壓向楓瑤。幽厄冷冷地瞪著她,目光如刀,彷彿要將她定在原地。他的表情冰冷,眉宇間透著不容挑釁的威嚴,那一瞬間,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
畢光迅速意識到氣氛的不對勁,伸手迅速摀住了楓瑤的嘴巴,用力壓低聲音:「楓瑤,別亂說了!」她的動作雖然迅捷,但臉上掩不住一絲無奈。
楓瑤掙脫了畢光的手,抬起頭,用餘光掃了一眼幽厄,眼神裡竟帶著些許玩味。她聳了聳肩,裝作無奈地拖長聲音道:「好——啦好啦,幽隊。」那略帶調皮的口吻似乎在挑戰幽厄的底線,但她的眼神裡卻滿是無害的笑意。
幽厄冷冷地哼了一聲,並未再多說什麼,眼神卻依然如寒冬的霜雪般冰冷,直直掃過楓瑤,似乎在用無言的威懾告訴她適可而止。他微微偏頭,視線轉向我們,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我們上前。
「這兩位是楓瑤和畢光,是我的小隊成員。」幽厄的聲音如刀削般平靜而冷峻,無半點起伏。他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與一貫的冷漠表情,似乎對這對搭檔的特立獨行早已習以為常。
楓瑤全然不在意幽厄的冷漠,依舊笑得燦爛,甚至還輕輕拍了拍畢光的肩膀,像是在挑釁幽厄的嚴肅氣場。
相較之下,畢光顯得穩重許多,她微微低下頭,臉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帶著些許無奈。她那如湖水般的深藍眼眸中閃爍著平靜與柔和,似乎總能用耐性化解身邊所有的不和諧。
我稍微吸了口氣,上前一步,微微鞠躬,語氣真誠:「兩位姐姐,妳們好。我是琪可絲,這是潔琳和赫非。我們都是學院的學生,這次的任務由幽隊和兩位帶領我們,請多指教。」
「哎呀,真有禮貌的小妹妹!」楓瑤笑得更燦爛了,她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力道輕柔但卻讓人有些不適。她擺出一副玩笑般的語氣,調侃道:「不過妳這麼可愛的小臉蛋,這次可別被任務嚇哭了哦!」
我略感尷尬,輕輕退了一步,臉上勉強維持著禮貌的微笑。她隨意的舉動和輕佻的語氣,讓我一時間無法適應,內心閃過一絲不安。即便如此,我依然努力穩住情緒,語氣堅定地回應:「謝謝姐姐的提醒,我們會全力以赴,不會拖後腿。」
站在我旁邊的赫非微微皺眉,注視著楓瑤,雖未開口,但那微妙的神色顯然流露出幾分不滿。
「楓瑤,妳別總是嚇唬新人。」畢光出聲解圍,語氣柔和,帶著一種天然的親和力。「她就是這樣,別往心裡去。既然大家是隊友,接下來還請多多指教。」
她的話像是一股溫暖的春風,驅散了方才的那絲尷尬。我感激地點了點頭,對她投去一個感激的微笑。
「妳啊,老是這麼老實,真沒意思。」楓瑤撇撇嘴,戲謔地拍了拍畢光的背,語氣中帶著些許調皮,卻也沒有再多言。
「我們會搭乘這輛馬車在前面。」幽厄突然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手指指向一輛馬車。他語氣平靜得如同機械,卻依舊帶著那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你們坐在後面那輛車上,準備好了就出發。」
他的語調冷峻而準確,不帶一絲多餘的情緒波動,似乎完全不受這場小插曲的影響。他那冷淡的目光再次掃過我們,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提醒我們別鬆懈。
駕馭馬車的駿馬身披厚重的鞍具,鼻息間噴出白色的霧氣,蹄下偶爾踢踏幾下,金屬馬蹄鐵敲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帶來一種令人安心的節奏感。這些馬並非普通的馴馬,而是「自尋馬」,以其獨特的方向感和智慧聞名。牠們只需看過標有起點與終點的地圖,便能自動判斷路線,甚至在危急時刻調整策略,確保乘客的安全。
馬車內,我們三人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下。車廂內鋪著厚實的毯子,角落放著幾個備用的包裹和水袋。隨著馬車啟動,輕微的搖晃感傳來,我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思緒也慢慢變得模糊。窗外隱約看見樹影掠過,似乎在提醒我,我們的旅程仍在繼續,未知的挑戰就在前方等著我們。
我輕輕伸了個懶腰,馬車穩定的節奏如搖籃般催人入睡。我打了個哈欠,感覺到疲憊一點點襲來,眼皮也愈發沉重。然而,就在我快要閉上眼睛的時候,車外傳來了微弱而詭異的聲音。
一種不安的感覺瞬間涌上心頭,我猛然睜開眼睛,耳朵竪起,試圖捕捉那聲音的來源。那是極輕微的沙沙聲,像是風拂過枯葉,又像是某種東西在快速接近。我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輕聲問道:「你們聽見了嗎?」
潔琳也立刻警覺起來,緊張地盯著車窗外。她的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摸向匕首,臉上寫滿了專注。「聽見了,這裡有些不對勁。」
赫非的表情依然冷靜,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劍柄,微微低頭說道:「保持警覺,應該是有東西跟著我們,準備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我咬住嘴唇,心跳開始加速。馬車的速度突然增快,自尋馬似乎已經察覺到潛在的危險,試圖以更快的速度拉開距離。輪軸轉動的聲音變得急促,車廂輕微的搖晃也隨之變得劇烈起來。
我緊張地望向窗外,樹影之間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移動。一抹快速掠過的黑影讓我心頭一凜,那東西移動得極快,幾乎與我們的馬車並駕齊驅。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掌心冒出了些許冷汗。
馬車突然猛地一震,像是有什麼猛物撞上了車廂側壁,發出一聲低沉而悶重的撞擊聲。我本能地抓住座椅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心中警鈴大作。
窗外的陰影越來越近,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光點,緊追不捨。馬車在自尋馬的全速奔跑下已經達到極限,但那些不明的存在卻絲毫沒有放慢,越逼越近。
車廂再次劇烈搖晃,整輛車隨時都有可能翻覆。我緊咬牙關,心跳像密集的鼓聲,砸得胸口發悶。漸漸地,馬車的速度減緩,最終伴隨一聲金屬輪軸深陷泥土的聲響停了下來。寂靜中,空氣似乎凝結成冰。
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拉響警報,告訴我危險近在咫尺,正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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