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 - 吃虧

雪拉開門，老鴇趕忙迎了上去，忐忑不安。

「再接一個客，記得挑個耐看一點的啊！」雪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老鴇第一次見她心情這麼好。

「原先那個…」老鴇沒見人出來，可房裡已經沒有人影了。

「故人。」雪輕啟唇齒道，不過除此之外，她不願意再多說。

老鴇看出她不願多言，問多了也沒有用，幽幽嘆了口氣，「行吧！我去處理，保證給妳找個滿意的。」

老鴇派ㄚ鬟們扶著”方才的公子”下樓，紫仟樓有擅長易容的人，不精通易容術之輩難以看出端倪，加上花魁之容平日太難窺見，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雪精緻的面容。

雪倚著欄杆，她不像其他花魁一樣，手抱琵琶、古琴，而是左手輕托著下巴，右手拿著酒杯，食指滑過朱唇，她的指尖沾上了茜色口脂，她卻毫不介意，淺酌一口酒。

衣衫貼著她窈窕的身體曲線，外面披著的薄紗又隨著風微微飄動，說不出的嫵媚動人，她看著下面的人群，微微一笑，「方才，有個公子說要與我對詩文，他輸了我一大筆銀子，又罰了幾杯酒，我輸他一局，才罰一首曲子，他就先喝得微醉了。」

想到剛剛被ㄚ鬟扶著的公子，眾人也沒有多疑，只是暗暗想，那個公子得機會不好好用，浪費了。

雪用手指繞耳邊鬢髮，眼神掃過下面的人群，「所以…我想我今日還能再接一個客，不過對詩文對膩了，聽我撫琴如何？」

那些世家公子本是來青樓尋花問柳的，哪有心思只聽花魁舞一曲，那錢都夠他們找幾個皮膚水嫩嫩的姑娘共度良宵了。

雪掃視了一下，解下令牌，往某個方向一丟，令牌穩穩落在那個他看中的公子手上，她掃了老鴇一眼，一翻手掌，掌心出現了很多花瓣，隨著她一揚手，翩翩落到地面，她也瀟灑轉身，走回屋內。

她不太習慣ㄚ鬟伺候，特別是待客用的香，她一向都是自己做的。

這個房裡有專門給她坐的位置，在白紗織成的帳幔後面，端坐好後，她抬手點燃了香，門口也正好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

她微微抬眼，「進來吧！」

對方依言走了進來。

他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微微上挑的眼尾配上嘴角那抹溫文儒雅的笑容，簡直是造物者的傑作。

一笑傾城說得就是他吧！

果真藍顏禍水啊！

對方緩緩開口：「我有事想請教，能否讓我佔用妳的一點時間？」

雪輕笑兩聲，「哦，公子有何事會要向我請教？我不過一屆女流之輩，不知道有什麼能夠幫到公子的？」

說著，她也不待對方說話，抬手為他斟了茶水，順手指向剛點燃的香，「一炷香的時間，隨你問無妨，若超過時間，老鴇想必是要收你銀子的。」

男子伸出修長且節骨分明的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水，「我不介意。」

「有銀子真好啊！」雪不禁感慨。

男子沒有說話，雪也沒有主動說話，自顧自地拿出自己的琴，用手帕細細擦拭琴身，在擦過琴尾焦黑的燒焦痕跡時，動作格外輕柔。

「姑娘為何要留一把已經燒焦的琴？我看紫仟樓樓下大廳擺放的古琴都比這好上許多。」

雪放肆一笑，「在世人眼中，我的琴可以說是破爛不堪，而我會向他們證明，琴不好又何妨？在我眼中，它是最好的琴，這便足矣！」

有別於其他女子，她並沒有那麼溫婉、賢慧，但那又如何？世間上誰規定女子只能是溫婉可人、賢淑溫順？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

「早聞雪姑娘有別於其他女子，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男人舉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隨後拿出那幅他一直抱在懷中的畫卷，在桌上攤開。

畫中是大雪紛飛的京城，筆觸細膩，色彩運用得宜，京城的大街上，依舊滿是熙來攘往的人，一排排掛著的燈籠，在雪中透著淡淡的橘光，城外的孤寂和寒冷和京城繁華成了對比，朦朧的美感又替華麗的京城添了詭譎多邊的氛圍。

「真是懷念，這幅畫是我帶著進來的，我有聽聞這幅畫被識才之人買下了，但是沒有想到是你，明明有許多人的畫作比我更出色吧！公子看著出身名門，一定見過更多畫作，為何要花錢買我的畫作？」雪伸出手，撫上那幅畫。

這是在她初離京城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和師父一起離開京城，到了落腳處之後，她就趕忙憑印象畫下這幅畫了。

雖說當時年僅八歲，但是在多年謾罵聲和鞭子的壓迫之下，她已經熟悉掌握了所有畫技，將繪畫學得爐火純青了！

這幅畫中，唯一與她當時所見不同的是。畫中的京城外，還多畫了一個湖，湖中的畫舫上有兩個人，一個在彈奏古琴，一個則靜靜依偎在她的身邊，兩人好似遠離了塵世喧囂，靜謐美好。

那是當初沒有的，是她心中的幻想，一個浮生大夢，一輩子都不可能了！再也不能了！

世人只知道，雪一笑傾城、沈魚落雁，是轟動京城的才女，精通琴畫，要是得到一幅她的作品足以炫上一年，卻不知道她師承何處，以前是何種身分，她也隻字不提，每每都只是莞爾一笑帶過。

有人猜測，她沒有師父，也有人猜測，她師父不想被世人知曉，是世外高人。

事實上，並非如此，只是能證明她存在過的，除了雪，就只有這把古琴了，她在京城中，甚至沒有留下一筆。

在她遠在京城之外的故鄉揚州，貌似有留下「一女撫琴，抵萬人起舞」的傳聞，但又會有誰記得呢？不過是一個傳聞罷了，最後也化作塵埃被一把揚了…

男人見她失神了，也不叫她，只不過是從懷中的畫卷中拿出了另一幅畫，那畫的是京城的宮闕，華麗至極，宮女和宦官成群，好生熱鬧，任誰也不會注意到，畫中的偏殿，有一個小女孩在宮內的柳樹下，打開禁錮籠中鳥的籠，望著它翱翔天際。

「妳不覺得這兩幅畫的畫法極像嗎？明明一幅是號稱天才的京城才女畫的，另一幅是妳畫的。」男人抬頭對雪說道。

雪淡淡地將視線從畫上收回，道：「或許是錯覺吧！這兩幅畫哪裡相像了？一個熱鬧非凡，一個在大雪中冷清朦朧。」

男人將畫收了起來，「或許是我的錯覺吧！但我以為妳也可以懂我的感覺的，我覺得這兩幅，都蒙上了些許孤獨的色彩，運筆的方式也很相似。」

「或許吧！」雪應道，將指尖放在古琴，隨著她的指尖撥動琴弦，蘊含無窮力量的悠揚琴聲也傳了出來，與其他人的琴聲不同，她的琴聲是極具渲染力的，聽者的心會在不知不覺中跟著琴聲起伏。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昏的光芒籠罩京城，雪才停止撥弄琴弦的手，男人看外面的黃昏之色，和熙來攘往出來吃晚膳的人們，起身和雪告辭。

「今天過得很愉快，謝謝姑娘指教！」

他離開後，雪的心遲遲不能平靜，男人說得其實一點都沒有錯，那兩幅畫，最大的共同點就是畫法和裡面的孤寂之感，雖然是以截然不同的方式體現。

沒有人會知曉，她曾是名動公卿、轟動京城的才女——慕容初雪。

只不過慕容初雪已經消失了，不是被火燒死的，而是在戴了多年假面之後窒息而死的。

曾經京城人盡皆知，慕容初雪詩琴畫藝樣樣皆通，知書達禮，連那身不合群的裝扮都能在京城獲得一波關注和讚賞。

卻不知那貼緊肌膚的衣裳只是想要遮掩她身上的傷痕罷了，那恬淡的笑容也只不過是為了掩蓋痛苦而找來的假面罷了。

事實上，她從小就被那位自稱是娘的人教導，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要溫柔，要多才多藝。

要成為大家眼中的才女，這樣妳爹才會多看妳一眼之類的。

甚至在她八歲那年，只因為夫子對那個所謂的「娘」說，她那天的精神狀況不好，一杯滾燙的茶水便朝她潑了過來。

「我生妳何用？為妳請夫子，妳又不認真學。因為妳，我還被大家嘲笑，說我生不出男孩。」

被茶水燙傷很痛，不過她的心更痛。

如撕裂一樣的痛，一種說不出又無形的痛，生母說出的每句話就像一把無形但銳利的匕首，狠狠地捅入她的心。

有誰記起那天是她的生辰呢？為何別人的世界是一片晴天，她的世界卻是永恆的雨天？

大家都只記得嫡女慕蓉䎇的生日，卻沒有想起她的生辰也是同一天啊！

她只不過是看著窗外，默默對自己說一聲「生辰快樂」，然後偷偷享受了一點點生辰的熱鬧，有錯嗎？

這樣諸如此類的事情在年幼的她身上不斷發生。

她本以為，自己會對這樣的生母失望，能做到坦然自若，沒想到最後看著她倒下，還是沒辦法做到漠視。

心底還是有些觸動。

「小姐…」一個小ㄚ鬟探頭進來。

「紅霞，幫我準備一下熱水。」

「好勒！小姐要洗澡嗎？」

「嗯。」

「馬上來。」

「不用那麼恭敬沒關係。」

「必須的，這是奴婢的本分。」

紅霞身為慕容初雪的貼身ㄚ鬟，對她恭敬本應該是好事。

不過，雪卻對此感到頭疼，她不太習慣被人侍奉的感覺，甚至看著別人對她畢恭畢敬，她心裡隱隱有些不舒坦。

紅霞的手腳麻利，很快，一盆熱水被她搬了進來。

看著她吃力的模樣，雪面露不悅。

她道：「下次找人幫忙。」

紅霞不明白雪為何面露不悅，不過還是恭敬地鞠躬道：「奴婢領命。」

雪嘆了口氣，揮了揮手。

「退下吧！」

「可是奴婢還得服侍小姐…」

「不用了，妳休息一天吧！」

面對雪的反應，紅霞不明所以，關上房門之後，無助地靠在門板上。

她是孤兒，因為面貌姣好，被前僱主看上，他的夫人總是會給她使絆子。

有一回，她差一點被打死，是主子剛好路過，以五百兩的天價買下了自己。

可是現在…她明顯感覺到主子對她的不需要。

正好此時紫仟樓的二姐白畫路過，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精緻的臉蛋，輕聲笑道：「惹自家主子生氣了，真可憐。妳考不考慮過來我這裡呢？我考慮施捨妳一個服侍我的位置呢！」

尖酸刻薄的聲音讓紅霞的拳頭不自覺地緊握，可礙於兩人身分上的差距，她也只好拉開距離，客氣又疏離道：「紅霞已經有主子了，多謝小姐的關心。」

「那個連紫仟樓規矩都不懂的ㄚ頭，不過是搶了我位子又不接客的蠢貨罷了，何足畏懼？」白畫施捨和輕蔑的語氣，讓紅霞瞬間怒了，毫不猶豫地賞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紅霞年紀不大，力氣又小，自然是不可能把白畫打倒在地，能踉蹌後退兩步就不錯了。

可這不妨礙白畫作戲，只見她順勢摔倒在地，一臉委屈，「我知道姐姐妳一向不喜歡我，但是也不可以叫ㄚ鬟來打我啊！」

她故意將音量提高，楚楚可憐的樣子頓時就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

這麼大的動靜，雪要是不想聽到都不行，無奈她只好輕嘆一口氣，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因為原本準備沐浴，她的頭髮還沾著一點水氣，白皙的面容附上一抹紅暈，白畫立馬就被比了下去，眾人的焦點移到雪的身上。

雪伸出手拉起地上被氣得發顫的紅霞，用只有她與白畫聽得見的聲音說，「妳以為只有妳會刷這種手段嗎？妳錯了，我只是不屑。」

白畫打了個寒顫，不過馬上冷笑，輕聲回道：「現在這個情況，妳認為大家會站在哪一邊？」

雪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白畫先動手了，她又何必再留餘地，她請求拾起白畫掉在地上的髮簪，將髮簪戴回她的頭上，輕聲回道：「妳就是稀罕我的位置吧，何必用這麼多手段呢！用實力不好嗎？」

白畫的眼神逐漸被憤怒給覆蓋，雪的每一句話都在往她心上捅。

如果用實力爭得過，她還需要用手段嗎？

可忽然間，她又恢復了老神在在、底氣十足的模樣，雪順著她的餘光看去，見樓下的老鴇認真地招待著來者，來者衣著不凡，用腳尖想都知道是白畫的靠山。

雪輕嘆一聲，這下可比較麻煩了。

「姐姐，我尊敬妳，妳怎麼可以叫妳的ㄚ鬟打我？」白畫又再次泣不成聲，眾人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看著氣度不凡的來者，他們一個個都不敢出聲，只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氣得發抖的紅霞。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9LyZKvBE

一個膽子小的舞女拉住同伴的衣袖，「我們還是回去吧！畢竟妳我的位置都沒有白畫姐姐高呢，等一下怎麼被雪弄死的都不知道。」

紅霞的臉上充滿了驚慌，「不…不是的，一切都是我。」

「紅霞，我說了，今天妳休假，妳這麼努力，也該休息一天。」

聽見自家主子不容質疑的聲音，紅霞低著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怎麼回事？」一個男聲傳來，是那個衣著不凡的來客。

看見那人，白畫趕忙站起來。

「白畫見過大皇子。」

「…雪見過大皇子。」

兩人紛紛行禮，其他人也趕緊行禮。

看見白畫臉上的紅腫，大皇子的眼神冷了下來，他一把摟住白畫。

「告訴我，怎麼回事？」

「沒事，不過是被打了一巴掌。」

「誰打的？」

「姐姐的ㄚ鬟，不過我不要緊的。」白畫邊說，邊往大皇子身上靠了靠。

女人身上獨有的清香撲鼻，大皇子低下頭輕吻她的額頭，安慰道：「痛不痛？」

「不痛….」白畫低下頭，一副可憐的模樣。

「原來我的女人，連一個ㄚ鬟都可以打。」大皇子頓時大怒。

「我沒事的，不過就是一巴掌，我沒受傷。」

她越這麼說，大皇子就越心疼她。

看著自己的女人明明受了委屈，卻還要忍氣吞聲，他十分心疼。

「妹妹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待妳如親生姐妹，怎麼會這麼做？」雪邊說還委屈地看了白畫旁邊的ㄚ鬟。

ㄚ鬟瞬間緊張地低下頭。

大皇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白畫都ㄚ鬟低著頭站在那裡。

「好你個ㄚ鬟，連主人都不會保護了嗎？」

「不…奴婢只是來不及…..」ㄚ鬟慌忙解釋。

白畫也沒有料到慕容初雪會來這招，頓時急了，她可沒有跟ㄚ鬟對過台詞。

她只好急中生智，故作暈倒。

果不其然，大皇子看著「暈倒」的美人，心中已經是急得不行，連追究的事兒都顧不上了。

「請大夫！」他大聲地命令下屬。

不久後，一個大夫被帶了過來。

他幫白畫把了脈，隨後慎重地說出結果。

「恭喜，是喜脈。」

白畫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看向雪的眼神帶著驕傲和炫耀。

前陣子，她將”初次”獻給了大皇子。

本只是想要藉著大皇子，享受榮華富貴。

誰料居然有喜了呢！

她摸了摸小腹，這個孩子可真的來得太及時了！希望是個男兒，這樣生下皇上第一個皇孫的她，怎麼說也有個名分。

大皇子輕撫上白畫的小腹，轉身看向老鴇。

「白畫她最近有沒有服侍其他人吧！」

老鴇敢忙搖頭，上次大皇子挑中白畫之後，她就不敢再讓她接活兒了。

大皇子高興地對下屬道：「去稟告母妃，我要納白畫為側妃。」

白畫心中一喜，面上卻楚楚可憐地說：「白畫…會不會太高攀了？」

大皇子緊緊摟住懷中的美人，說道：「怎麼會呢？」

想到家裡那個伶牙俐齒的妻子，再看看懷中的嬌弱的美人兒，大皇子覺得，這才是他妻子該有的樣子。

大皇子將白畫帶走了。

雪也沒有時間理會她們這對狗男女，她簡單梳洗一番，套上一套素淨的男裝，離開了紫仟樓。

京城的長街果真還是如此熱鬧，不過這下該怎麼找人啊！

雪在街上四處張望。

肩膀上突然一沉，她轉過頭，便看見自家師傅的同門師妹——璃站在那裡。

「妳比我想的還早啊！不用花時間和小ㄚ鬟告別嗎？」1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ApIZMHFF

「不用，省些時間。」

璃打了個呵欠，「還是一樣無情，不過剛剛大皇子的事，妳打算怎麼辦？」

「妳知道？」

「嗯，稍微給了一點點銀子，向老鴇打聽一下妳的情況。」

「白畫都被帶走了，我還能怎麼樣，公開她姦夫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啊！她姦夫可是京城大名鼎鼎的貴公子啊！」雪攤了攤手。

「妳可沒有那麼佛心！」璃說。

「師叔怎麼這麼說我呢！她不過是一個小角色罷了！還不值得我在意呢！」雪莞爾一笑，笑得人畜無害。

不過雪沒有說的是，京城裡的小角色往往是死得最早的，更別提白畫這種沒有母族就扯上皇族的人了，她倒希望白畫能活得久一些。

最好活到順利生下那個”皇子”的時候，她不久前已經安排下去了，白晝只怕不多時便會”偶然”得知如何製造她兒子是龍的轉世，所過之處錦鯉攢動、萬鳥競飛的假象了。

她不信，深陷富貴憧憬的大皇子妃還能忍得住不出手。

璃看著身邊這個眼中有暗芒閃爍，卻一副天真爛漫的”少年”，從一旁的小販手裡接過整把糖葫蘆，丟了個二十兩的銀綻，瀟灑地揮手示意對方不用找了。

「怎麼忽然買糖葫蘆？我記得你不吃的！」雪詫異地看向她。

「所以都是給妳的。」

雪抬手接過糖葫蘆，咬下去時，傳出的喀喀聲響，令她心滿意足。

璃壓下她頭上翹起的一撮呆毛，「別跟妳師父說啊！吃太多糖，對身子不好，她一向最自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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