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苦練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年。一個平靜的午後,赫叔忽然將我叫到一旁。
「琪可絲,赫非今年十二月就要去玄墨學院報考了,妳之後有什麼打算嗎?」他語氣柔和,眼神中透著一絲探詢。
我愣了一下,微微低頭,手指不自覺地捏住了衣角。沉默片刻後,我抬起頭,用一如往常的平靜語氣回答:「我已經和村裡的人說過了,告訴他們我會離開這裡去蒙薩報考,讓他們不用擔心我。」
赫叔盯著我,眉頭輕蹙。過了一會兒,他才低聲開口,語調平緩卻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警告:「琪可絲,妳應該知道,入學考試雖然有醫護官在場,但實際上不會主動干預比賽。如果對手失控,或是沒掌握好分寸,仍然可能發生危及性命的情況。」
我抿了抿嘴唇,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
赫叔轉身走向家中,示意我跟上。我跟著他來到一間擺滿各式武器的房間,空氣中瀰漫著鋒利金屬的氣息。他回頭看著我,沉聲說道:「在考試之前,我想讓妳經歷一些實戰。這是為了讓妳明白自己的極限,還有,適時放棄的重要性。實戰中,如果喊出投降,雙方必須立即停手,這是唯一的規則。」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真切的關切:「記住,戰鬥的第一課,就是學會保全自己。無論面對多強的敵人,冷靜和退讓,有時候能救妳一命。」
我默默點頭,目光移向武器架。那些冷兵器各具特色,似乎正靜靜地等待著被選中的時刻。長劍的鋒芒、匕首的靈活、斧頭的霸氣,甚至是弩弓的精準,每一件都在訴說著不同的戰鬥故事。我試圖想像自己在戰場上揮舞它們的模樣,但手卻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一把在盾牌後隱約可見的短劍上。
「選好了嗎?」赫叔穩重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我伸手取下那把短劍與一面小型圓盾,冰冷的金屬觸感沿著指尖傳來,但心底卻湧上一絲莫名的安定。
赫叔見狀,輕輕點頭,轉身走向院子。我跟在他的身後,呼吸間已能感受到外頭寬闊場地裡的緊張氛圍。在這片空間裡,我將迎來一場真正的實戰,面對一位身經百戰的對手,心中既緊張又帶著隱隱的期待。
赫叔站在對面,手握軍刀,右腳在前,身體呈現一條直線而非一面。他的目光專注而銳利,好似能看透我的心思。他高大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更加威嚴,幾乎將我的身影完全籠罩。
「準備好了嗎?記得,隨時可以喊出投降。」他語氣平靜地提醒道。
我舉起左手的盾牌抵在胸前,右手的劍微微抬起,掩飾不住的一絲緊張隨著肩膀的微顫傳遞開來。
「那麼,開始吧!」赫叔的聲音如雷霆般轟然響起,我感覺到整個氣氛瞬間凝固,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
我搶先出擊,試圖用盾牌封鎖他的攻勢,同時迅速揮劍攻向他的腰側。然而,赫叔的動作輕而迅速,他的身形如同風中的柳葉一般靈活,輕鬆閃過我的攻擊。那軍刀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寒芒,迅速逼近我的左腿。
來不及多想,我舉起盾牌硬生生擋下這一擊。盾與刀相碰的一瞬間,巨大的震動沿著我的手臂傳遞開來,甚至讓肩膀一陣發麻。我被迫後退一步,咬緊牙關穩住身形。赫叔的每一招都帶著經驗的沉穩與力量的壓迫,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他並沒有給我喘息的機會,腳步一踏,身形如旋風般逼近。他的軍刀直指我的胸口,眼看這一擊無法避開,我下意識抬起盾牌格擋。但在那一瞬間,一種直覺閃過腦海——這是誘招!
果然,赫叔的軍刀在接近盾面的一刻突然變招,刀鋒順勢滑過盾邊,迅速斜劃向我的左肩。我來不及完全閃避,儘管後撤了幾步,但仍舊慢了半拍,刀尖輕輕劃過,在我的左肩上留下了淺淺的傷痕。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再理會那個痛楚。我必須改變策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這樣輕易取勝。我放慢腳步,側身而立,故意將盾牌稍稍放低,露出一點破綻,目光卻緊緊盯住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這一切都是為了引誘他進攻,迫使他做出錯誤的判斷。
赫叔的目光微微一凝,他注意到了我的變化,但他並沒有急於出手,反而站穩了身形,眼神依然鎮定如初。這一瞬間,我能感受到他那份無比穩定的內心,那不是衝動的戰士,而是經過長年戰鬥的高手。他不慌不忙,仍然在觀察我,等待我下一步的動作。
就在這一刻,我猛地向左發起進攻,手中的劍以凌厲的角度從左下至右上掃出,目標直指他的膝蓋。我很清楚,只有攻擊他的下盤才可能打破他的平衡。然而,就在劍刃即將觸及時,赫叔的右腳輕輕一退,步伐如流水般優雅,讓我的攻擊徹底落空。
「鏘!」
鋼鐵交擊的聲音迴盪開來,我的劍被他的軍刀狠狠擋下,瞬間感受到手臂傳來的劇烈震動,那衝擊力讓我不禁倒吸一口氣。我知道不能停下,當即將盾牌猛地推向他的腹部,企圖製造破綻。
赫叔並未避開,而是迎著我的盾擊正面而來,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他的表情並無絲毫緊張,反而是那種早已洞察我的意圖、掌控全局的淡然。那一瞬間,我清楚感受到他心中自信無比,就像是將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盾牌即將觸及赫叔的身體時,他的左腳迅速後撤,與右腳交錯,整個身影幾乎化作一道黑影般快速繞到我的身後,動作迅捷至極,彷彿時間在他面前變得緩慢。我還來不及反應,赫叔的身影便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我心頭一緊,驚覺到情況危急,急忙將左手的盾牌迅速移至後腦杓,試圖擋住即將從背後襲來的攻擊。就在這時,一陣強風猛地從我的背後掠過,赫叔的軍刀如閃電般劃過我的後背,帶著一股灼熱的痛楚,如同利箭穿透一般。劇痛瞬間襲來,我的全身隨即僵硬,隨著傷口的開裂,血液迅速浸透了我的衣物。
我強忍著劇痛,試圖強迫自己迅速拉開距離,額頭的冷汗不斷地滑落,我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但我依然無法停下,因為赫叔的攻勢根本沒有給我絲毫喘息的機會。他的軍刀如鞭子般劃過,帶著極致的速度和精準度,幾乎每一擊都鎖定在我最脆弱的地方。
我想避開,但赫叔的攻擊實在太快,我根本無處可逃,四面八方的攻擊像是為我編排的牢籠,我的手腳越來越冰冷,呼吸也變得急促,胸口像有重錘壓住,逐漸感到窒息。
我明白,他想迫使我在這無法抵擋的攻勢面前主動喊出投降。
突然間,四周的一切變得格外緩慢,盾牌與軍刀的每一次碰撞聲,都成了我心跳的唯一節奏,迴盪在我的耳中,回響著無數的回音。
我集中精神,凝視每一個微小的細節。赫叔的每一個動作都如此精確、完美,他的軍刀如同一把看不見的鋒刃,不容錯過。
然而,我卻注意到了一個細微的變化:赫叔的右腳微微離地,腳尖輕輕踮起,這一動作預示著他準備發動從下而上的攻擊。這一瞬間,世界在我眼前變得異常清晰,赫叔那微小的動作成了我勝利的唯一希望,我必須把握住。
我微微調整盾牌,使盾面微微朝下,右手持劍直指前方。就在軍刀撞擊盾牌的那一刻,我不顧忌腹部即將遭遇的攻擊,用盾牌壓住軍刀的同時奮力將身體前傾,右手的劍帶著我所有的力量與決心直刺赫叔的胸膛。
「噗哧——」
較長的軍刀先行一步刺入我的腹部,尖銳的刀尖撕裂了我的肌肉,一股劇烈的燒灼感迅速蔓延。我能感覺到血液不斷湧出,滲透著衣物的每一處。
我感覺到意識逐漸模糊,四周的聲音變得遙遠且模糊不清,世界變得空洞而寂靜,直到我再也無法感知到任何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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