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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衝到了薛文傑面前質問她:「看什麼看,還不走嗎?」
她抓緊機會說:「我是田源榮的女兒,我想談賠償的事。」
薛文傑說:「難得老同學見面,我請你喝杯咖啡吧!」說罷逕往外走,她緊隨在後,婦人也跟出來:「我也要去!」
薛文傑說:「你待會兒不用接孩子下課了嗎?胡鬧什麼,進屋子去!」婦人跺腳,不甘願的往回走。
她想起大學的事,薛文傑果然會馴服妻子,面對外人一向刁鑽的婦人竟也被薛文傑說的一句話都不反駁的回去。
薛文傑領她進一條巷子,進巷不久又拐了出去,臨海的路上有一間復古的咖啡館,招牌是一塊高高掛起的橢圓鐵片,鏤刻著咖啡杯。
咖啡館門口放著舊年代的電話還有厚得跟磚塊一樣的電話本,她開心的翻起電話本來,便聽男人笑說:「你還是老樣子,被保護得很好,最後是嫁了學長吧?」
眼前的男子與曾經的薛文傑重合,那個男孩心思細膩,總能猜中她心中想什麼,這也是她當初答應交往的原因。對於男人的問話,她沒多想便答:「對,我嫁給學長。就在你剽竊我的畢業作品跟設計圖讓我畢不了業時,學長主動跑來幫我做模型,讓我心無旁騖的畫設計圖。」
服務員走來領他們入座點好咖啡走了,薛文傑才答:「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成全一對有情人。」
她不斷告訴自己這是一間寧靜的咖啡館,仍是忍不住壓低聲量開口:「你這無恥的傢伙!」
薛文傑不以為然的答:「彼此彼此,你覺得偽善有任何意義嗎?你大可拆穿我盜圖,可是你沒有,你自詡高潔,品格不容玷污,比起我盜圖這件事你更不容許自己看上這個骯髒的傢伙,是吧,田欣玫?」
服務員上了咖啡,薛文傑加了兩勺糖,正拿湯匙攪拌咖啡,又說:「曾經我是喜歡你的,否則怎麼可能花上一年的時間噓寒問暖,投其所好。可是我發現無論怎麼做,你只有跟同好談論畫圖才能笑得開懷⋯⋯這對我是重大的打擊。」
「那代表什麼你知道嗎?當你省悟過來隨時會拋棄我,跟學長雙宿雙飛。我無法忍受這樣的結果,盜你的圖只為了不讓自己有退路。結果只有兩個--你因為愛我什麼都不計較,我安心之後自然什麼事也無。又或者你沒有那麼愛我,不過依你的個性也不會揭發我盜圖。」
她氣得起身,說:「你太無恥了!」
薛文傑比了請坐的手勢:「你不是來談你爸賠償金的問題,坐吧!」
她說:「你從來都是這樣玩弄人心嗎?戲耍我戲耍的很得意嗎?」
薛文傑放下咖啡說:「我年輕時自尊心強,絕不容許我的女人跟別的男人有任何曖昧,可是我們興趣不同,我沒辦法在興趣上討好你,所以我才盜你的圖,又利用余舒蔓逼你表態,但凡你願意低頭,都不會有後來的事。我的畢業作品跟設計圖早就畫完,你一低頭這些便會作為你的畢業作品交上去。」
「學長願意為你做的我每一件都能做好,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你這樣溫吞的性格遲早會被現實生吞活剝,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我的能力強,個性狠,能給你富裕的生活,誰都占不到我的便宜。」
「我一直等你找我,直到我知道你懷孕嫁給了學長,我離開設計公司重新開始。你覺得我戲耍你,我只知道我們交往半年連你的手都很難牽到,你跟學長交往四個月卻是懷孕嫁他,這些看在我眼裡你覺得如何?也許你才是耍我的人?」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重新站起來,我以為我們一輩子都不會見面時我爸出了車禍,肇事人正是你爸。後來我接觸到你娘家⋯⋯發覺一些事,所以獅子大開口。」
她簡直瞠目結舌:「你發覺這是我娘家所以獅子大開口?當初我讓你害得差點不能畢業還不足以讓你消氣?」
薛文傑深深看了她一眼,說:「你結婚之後,我從沒有打擾你的想法。之所以獅子大開口是為了確認一些事⋯⋯現在雖然確定了,可是反悔不想說了。」
她讓薛文傑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說得心煩意亂,不想討論過往的事,只想解決她爸賠償金的事:「我爸的賠償金一百萬未免太多,你是不是應該給一個合理的金額?」
薛文傑抿了一口咖啡,答:「我爸三個月無法工作,他的薪水是十萬塊,住院跟請看護的錢,再加上壞掉機車的賠償,大約落在五十萬。」
她聽到這裡眉開眼笑的說:「多謝你,老同學。我請你喝咖啡吧?」
薛文傑哼了一聲:「不了,還是我請你吧。畢竟你媽可不是省油的燈,你還要省點錢當你媽的肥羊。」
她充耳不聞這句陰陽怪氣的話,坐下來享受眼前的咖啡,她已經好久沒坐在咖啡館喝咖啡了,咖啡的香氣醇厚,一聞便身心舒暢 。
咖啡館的復古氛圍也讓她放鬆--斜前方胡桃色的桌面擺放一朵大大金色牽牛花般黑膠唱片播放器正緩緩播放音樂,一旁有個舊掛鐘,後邊有個老式開門電視,還有個架子專門放著從前明星的黑膠唱片。
薛文傑見她的目光笑說:「這間咖啡館開在這裡很久,大學時我就想帶你來,沒想到終究還是帶你來。」瞥了時間,說:「我跟客戶有約,先走了,你慢慢喝。」
一陣鈴聲響起薛文傑步出這間咖啡館,臨海的咖啡館雖是木框的門卻有著大片的玻璃遠眺海景,有條船慢慢駛來,午後陽光的水面金光粼粼。她喝完咖啡走出咖啡館在外頭漫步,海風拂來她有種停格的青春忽然轉動的感覺,如果大學時她跟薛文傑來了這間咖啡館,如今的她是什麼模樣呢?
她說不清為何這麼想,也許是薛文傑的深情惝怳令她忽然錯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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