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瘋了⋯⋯
即使握著方向盤的手心佈滿冷汗,無比想要逃走,花郎達還是逼迫自己在城市近郊的宅邸前踩下煞車,拉上外套拉鍊,握緊口袋中的手機。如常地開門下車、關門,回頭用最平靜的表情面對那一群聚集在門口掛著諷笑的凶神惡煞。
他們知道她會來,也知道老大要她來做什麼,圍上來時自然嘴上和手腳都不乾淨。
「媽的,平常跩得二五八萬嘛!」一個臉上都是刺青的傢伙一上來就掐住她的臉,逼她抬頭。
「要不我們先享用一下?」背後一個人捏了她臀部一把,她咬牙死死克制住自己的顫抖。
「喂。」刺青男的腦袋突然矮了一截,一個有著粗獷方臉,留著鬍子,眼神銳利的男人一拳往他腦門捶下,揪住後領將刺青男拋了出去!
刺青男撞到地板鼻血狂流,卻一聲也不敢吭,其他人嘴裡雖然嘟噥抱怨,但也默默退了開來。
他回頭上下打量花郎達,冷冷地對周圍的混混說道:「要爽也是老大爽完,你們什麼東西呀?」
方臉男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朝花郎達偏偏頭,轉身就走,花郎達連忙舉步跟上。
門內是豪華的歐式花園別墅,寬大的石磚引道左右被精心修剪的樹木花草簇擁,花園正中有一座噴水池,每個一段距離便有一座天使石像,儘管在夜裡,花園美景仍被造景燈打亮。
光是從大門走到被羅馬式柱子撐起的宅邸正門,就花了他們好些時間,花郎達一邊擔心著費格斯的安危,一邊不動聲色張望四周,透過生命能量數著人頭,同時在口袋裡把自己看到的東西打字傳送給爪王。
門口五個,後花園泳池十三個,屋內二十個⋯⋯
門廳裡豪華的雙弧樓梯通往二樓,挑高梯廳後頭的是面對大片落地窗的交誼廳,五六個穿著泳褲罩袍的男人摟著美女在桌前對賭,推開落地窗可以看到更多男男女女在游池邊嬉戲⋯⋯花郎達認得出臉的幹部就有好幾個。
有人對帶著她的方臉男子揮手邀請他加入,但男子只是撇撇頭拒絕,繼續領她穿過另一側的會客廳,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地下室相當寬敞,停著好幾台昂貴的名車,花郎達才疑惑為何要帶她來停車場?方臉男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到一扇不起眼的暗門前,抬手敲響了門。
「老大,她乖乖來了!」裡面傳來聽不清的聲音,方臉男子低頭附耳對她冷笑道:「我原本賭妳不會來,妳害我輸慘了。」
接著開門一把將她推進去,並重重關上。原本被門板隔絕,聽不清的聲音竟是壓抑痛苦的慘叫!
冷顫竄上花郎達的頭皮,她慌張地掃視四周,眼前是如同樓上一般佈置奢華整潔的會客廳,一個被雙手反綁,渾身血污的男人赫然趴倒在地上!
「老費!」她撲上去將老費翻過來,老費困難地張開被打得浮腫的雙眼,一面痛苦喘息。
「嗚嗚嗚嗚——」讓人頭皮發麻的慘叫不是老費發出的,花郎達循聲轉頭,才發現裡頭還有一個房間,不像這邊鋪著地毯,擺放豪華舒適的家具,那間房間被純然的水泥牆面四面包圍,正中立著一片像刑具般巨大的木板,木板上用黑色寬皮帶牢牢束縛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人。
即使嘴被蒙住,還是壓抑不住那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而花郎達最恐懼、最深惡痛絕的殘酷身影正站在木板前含笑看著那人痛苦掙扎,「妳只要說一聲:『好!』,就不用這麼痛苦啦。」
血手強尼說完回頭看向花郎達,見她再也壓抑不住微微顫抖,拋下木板上受苦的人走了過來。
「哎呀哎呀⋯⋯」他蹲下,無視倒在他們之間的費格斯,舉手抬起花郎達的下巴,像觀賞什麼新奇事物一樣上下左右不斷打量,嘴裡唸著:「真像⋯⋯真像呀⋯⋯」
他用指腹摩挲她的臉頰,像蛇滑過引發一陣冷顫。
「但為什麼一樣不聽話呢?」血手強尼一面搖頭一面咋舌,她想起了染血的喇叭鎖,失去生命能量黯淡的媽媽⋯⋯⋯⋯骨子裡的不馴和倔強再度熊熊燃燒,她用明亮憤怒的綠眸瞪視著他,咬牙問出心中的疑惑:「為什麼要殺我媽媽?」
血手強尼綻開猙獰的微笑:「因為我喜歡看美麗的女人受苦。」他如蛇般伸舌舔了舔嘴唇,滿足地品嚐空氣中瀰漫的恐懼,
「其實我本來也沒打算殺她,她乖乖讓我幹完就好,但是她偏偏不聽話!」他用力掐住花郎達的臉,面目逐漸激動扭曲,朝費格斯啐口口水,不屑地低咆:「這傢伙還嗆我!說我就算這樣也得不到席夢妮⋯⋯」
他握緊拳頭,指結咖咖作響,再看向花郎達時眼神中盡是狂暴!「我得不到,他以為他能得到嗎?我就一刀一刀⋯⋯」
「呵呵,但一邊捅她一邊幹她的感覺真的是⋯⋯她媽的讚!」他居然露出回味無窮的表情,捏住花郎達的下巴將她拉得更近笑道:「我現在可以好好回味一下那個美妙的感覺了。」
「你想得美!」
倒在地上的費格斯突然睜眼暴吼!奮力跳起來用頭頂狠狠撞向他的下巴,強尼痛呼向後仰倒,花郎達抓住這個好機會抽出口袋裡的電擊棒狠狠地戳下去!
「呀!」只來得及叫出一聲,強尼立刻翻白眼昏厥。
花郎達一抹臉上因憤怒迸發出的淚水,伸手扶住差點又要倒下的費格斯,解開他被反綁的雙手。
「妳來做什麼!」沒等鬆綁,費格斯就朝著她發火。「王呢?他不是說妳在他那裡!」
「他先去救局長。」發現費格斯扶住左腿一臉痛苦,她連忙站到左側幫忙撐起他的重量,抬頭同樣朝他發火:「而且你是我爸!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費格斯聞言僵住,楞楞地看著她,喉間滾過一聲哽咽,他尷尬別過頭,眼角餘光瞥見倒在地上的強尼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
「小心!」
磅!
費格斯重重推了花郎達一把,她踉蹌跌進旁邊的刑房,回頭看見費格斯摀著胸口,用悲傷慈愛的眼神回望她開口:「不要管我了,快逃。」
他按下刑房門的內鎖將門關上,花郎達驚慌爬起衝回門邊,手才觸碰到門板就聽到接連三聲槍響,門上也同時被大片撞擊發出碰碰碰的聲響。
那是人身體撞上門板的聲音。
「不要!」花郎達搥門哭吼,頭抵著門板悔恨地又踹又撞。
不等她悲傷太久,門把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接著對面也發出猛烈的撞門巨響。
花郎達咬牙抬起淚眼。
不行!要逃!
她回頭開始搜尋這間刑房,左右張望後內心一片冰冷。
除了綁人的木板,這房間什麼都沒有。
不死心上前細細檢查木板,被綁的人已停下慘叫,只發出沈重的喘息。直到靠近花郎達才赫然發現,在汗濕如雨淋般糾結密佈的黑髮遮蓋下,是一張憔悴的女性面孔。
剛剛那撕心裂肺、嘶啞的哀嚎已經完全聽不出性別,她被綁在這裡多久了?
花郎達忍不住抬手想鬆開她身上的皮帶,但那女人佈滿血絲疲憊的雙眼突然左右晃動了一下。
外頭的人還在捶門,放下她毫無意義,但接下來那女人突然翻了白眼,花郎達稍稍一愣,恍然明白她的意思!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看⋯⋯
通風管!而且踩著綁她的木板剛好可以勾到!
「天呀,謝謝妳⋯⋯」門板開始發出斷裂的聲響,花郎達不得不立刻爬上木板,同時不斷喃喃向女人道謝,女人再次微微晃動眼球,而後疲憊地閉上雙眼。
頂開出風口葉片,鑽進狹小黑暗的孔洞前,她再次低頭對女人承諾:「我會找人來救妳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