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後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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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夜之後,章昀睿沒有回家。雲安頌又變回那個失去精力的狀態,每日每夜依賴安眠藥入睡,幾乎一睡就是一整天。每天醒來走出房間,王姨會給他倒一杯熱牛奶,再過半小時桌上便會放著一份精緻的餐點。
在夢裡,他會見到章昀睿為他們新婚的家佈置,陪他度過一個又一個紀念日。這裡的日子不會隨時間消逝,屬於他一個人的章昀睿每天都會入夢陪他,甚至走出夢境坐在他身邊微笑。夜深人靜時,章昀睿有時會回來,知道他吃了安眠藥也睡不著,便會多給他掰半顆藥,坐在床邊餵他吃下,直至他沉沉睡去。
這天他坐在客廳裡望著電視播放的綜藝節目,看著那些明星體驗簡單樸素的農耕生活,放下城市的急促慢慢體驗人生,突然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好慢,甚至想不起自己坐在這裡多久。廣告時段插播娛樂新聞,說著城中名人大婚吸引多位明星到場恭賀。在閃光燈襯托下,登對的新人手牽手向鏡頭揚起幸福的微笑。
新娘穿著一襲白色的婚紗,比現場的明星更美麗動人;而新郎西裝筆挺,臉上的笑容多麼熟悉而帥氣。
當王姨聽見電視的聲音,想阻止雲安頌繼續看下去。這段娛樂新聞插播不過三十多秒,很快又繼續播放其他廣告和剛才的綜藝節目。她探頭偷瞄雲安頌的臉,見他專心欣賞電視節目,沒有異樣便沒有打擾他。
王姨繼續用抹布擦乾碗碟上的水,把乾爽的餐具放回原處時聽見客廳傳來輕細的落地聲。平日沙發上的大抱枕時常掉到地上,她不以為然,慢慢把手上的東西收拾好,擦乾雙手走向客廳。誰知一抬眼便看見雲安頌面無血色倒在地上,米白色的布藝沙發上暈開一圈鮮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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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機會很低,但這位Beta的確懷孕了。」
產科醫生輕托鼻樑上的眼鏡,站在連浩耿身邊一起細看超音波圖片,續說:「孩子已經兩個月,加上患者有長期服用安眠藥的習慣,導致這孩子是個畸胎。Beta始終不適合懷孕,他還有小產跡象,我建議把孩子拿掉。」
看著超音波圖片上那團小黑影,連浩耿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他重搥桌子,醫生和書桌上的東西都被他嚇一跳!氣沖沖離開辦公室走到雲安頌的病房前,他用力深呼吸幾下才能斂去臉上的怒意,一臉平靜踏入房間。
坐在床邊注視雲安頌憔悴的臉,他的心又犯痛起來。對章昀睿一往情深的人如今躺在床上,而那該死的男人卻在酒店舉辦盛大的婚禮。把婚禮搞得如此盛大,分明沒有想過雲安頌的感受,打算金屋藏嬌,玩起渣男左右逢源的遊戲!
他瞟向放在床頭櫃上的私人物品,拿起雲安頌的手機用他的指紋解開手機鎖,偷瞄熟睡中的雲安頌一眼,到走廊撥打章昀睿的電話。
電話一次又一次被掛斷,直到連續打了第三次,對方才不耐煩地接起來。
連浩耿深吸一口氣,掐緊手機說:「我是連浩耿。」
章昀睿在休息室裡圓瞪雙眼,慍道:「我警告過你不要接近他。」
「安頌在家裡昏倒被送到醫院,你過來看看他吧。」
章昀睿的心漏跳一拍,回想剛才被他掛斷的電話和王姨的未接來電,他不禁生出幾分懊悔。
「你馬上過來吧,安頌的情況很差,孩子……可能保不住。你是孩子的父親,有義務陪在他們身邊。」
「什麼孩子?」章昀睿擰緊眉頭,手微微顫抖著說:「他是個男性Beta,怎麼可能會有孩子。這藉口未免太過了吧?」
「你知道Beta有2%懷孕機率吧?恭喜你成為那2%的幸運兒。不過孩子並不健康,必須盡快動手術拿掉,所以麻煩你快點來醫院辦手續。」
助理的敲門聲喚回章昀睿的神志,聽著助理提醒他出去敬酒,他閉上眼睛嘆一口氣對連浩耿說:「我處理完這邊的事立即趕過來。」
對話中斷,耳邊傳來一成不變的忙音。連浩耿回到病房,發現雲安頌張開眼睛看著他,剛才的話都被他聽見了。
雲安頌伸手貼住自己的肚子,憔悴的雙眸添了幾分水光,輕聲說:「我有寶寶了,對嗎?」
連浩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他看過超音波片和檢查報告,清清楚楚知道這是不健全的孩子。
「我要多吃點東西,也不能再吃藥了,這樣對寶寶不好。」雲安頌吃力地坐起身,對連浩耿微笑說:「浩耿,你幫我點食物好嗎?我要好好照顧寶寶。」
「……好。」連浩耿讓人把食物拿過來,看著雲安頌一點一點把餐點吃完,他的心亦隨之下沉。
他一語不發聽著雲安頌想像孩子的將來和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心口彷彿被人割開撒鹽。
到了晚上十時,該到的人終於出現了。
章昀睿脫下那身貴重的西裝,只穿著純白的襯衫與西褲來到雲安頌的病房。連浩耿離開房間,把空間留給二人。雲安頌盯住章昀睿的服飾一會兒,才掀起笑意說:「你來了。浩耿都跟你說了吧?我們有寶寶了。」
雲安頌拉起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即使孩子尚小還未學會動手動腳,雲安頌也想讓他感受手掌下的溫暖。
章昀睿抿緊嘴巴坐在床邊,輕輕將雲安頌抱在懷裡。雲安頌抬頭凝視他,溫柔笑說:「以後你要多陪我散步,我一個人走不了。」
「安頌……」章昀睿很久沒有叫過他的名字,現在喚起來突然覺得有點陌生。他嚥了嚥喉嚨,兩手握住雲安頌的手說:「孩子,不能要。」
他來看望雲安頌之前已經見過主治醫生,看過那孩子的超音波照片和報告,聽著醫生的分析與建議,他的心一點一點下沉。
「為什麼?」雲安頌的笑容變得蒼白起來,輕蹙眉頭說:「我會養好身體,讓他健康長大。他會變健康的,他會的……」
章昀睿默不作聲盯著他,眼裡滿是憂傷與無奈。
雲安頌淚滿盈眶,每次張嘴都像患喘症的病人般抽噎起來。他攥緊拳頭,低頭盯著章昀睿無名指上的戒指。他見過這枚鉑金戒指兩次,一次在臥室的紙袋裡看見,一次在電視新聞上看見,每次它都跟另一枚女裝戒指一起出現,成雙成對,耀眼刺目。
下腹輕微的刺痛漸漸變成不能忍受的劇痛,他抿嘴強忍痛楚,啞聲說:「你又不相信我,對嗎?你不想要我這個騙子生的孩子,對嗎?……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有美麗的Omega妻子,將來會有很多可愛的小寶貝。我……是多餘的,我和孩子都是……多餘的。你怕我用孩子騙你……」
「不是,你們不是多餘的。」章昀睿更用力握住他的手解釋。
「我們礙著你的人生。」雲安頌的雙唇越發灰白起來,平日總是帶著傷感的眼眸逐漸變得空洞。想起那天方作林上門教訓他的說話,他不禁輕細地諷笑一聲,氣若游絲說:「我們不會礙到你……唔……」
章昀睿看著雲安頌彎腰抱住肚子痛吟,他驚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扶住雲安頌的肩膀掀開被子,頓見潔白的床單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醫生!……安頌!」
一直站在門外的連浩耿聽見章昀睿大喊,立刻奪門而入,瞥見正在出血的雲安頌痛苦不堪地倒在章昀睿懷裡,他二話不說按下床頭的呼叫器再上前推開章昀睿,為雲安頌急救。
不過片刻產科醫護人員匆匆而來,主治醫生看了眼被血染污一片的床鋪與節節下降的血壓,面色凝重地指示護士將雲安頌連帶病床一同推到手術室。
章昀睿和連浩耿站在手術室前,二人身上的白襯衫與白袍都沾上了雲安頌的血。章昀睿伸手摸向變得冰冷的血跡,一想起雲安頌方才說自己怕再次受騙,藏在深處的心臟痛得不能自已!他攥拳撐著額頭,心知肚明自己才是更大的騙子!他騙了雲安頌讓他心生罪疚感,還用假仁假義的受害人身份向他予取予求!可憐雲安頌一直對他心懷愧疚,卻不知道當時駕駛的人是他,如果他沒有超速、沒有無牌駕駛,就不會撞上心灰意冷的雲安頌!
他定睛看著身上的血跡,這是雲安頌和孩子的血……是他親手害了他們……
「你走吧,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該回去陪你的新婚妻子。安頌已經不需要你了。」連浩耿睨著章昀睿諷刺說。
章昀睿對他的指責置若罔聞,守候在手術室前寸步不離。此時此刻,他只想雲安頌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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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安頌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的擺設。肚子深處隱隱作痛,空虛感由肚腹傳遍四肢百骸,他抬手移向肚子,卻發現使盡力氣都只是緩慢地移動著,喉間不禁因為用力而發出輕細的低吟。耳邊傳來衣服窸窣磨擦的聲音,瞥見章昀睿一臉緊張地看著他。
「醒了?會想吐嗎?」
他嘗試回答章昀睿,但喉嚨只能發出絲絲氣音,他只好搖搖頭,示意章昀睿幫他將病床調高。章昀睿會意,用遙控器將床調好,遂幫他放好枕頭墊著後背。
「醫生說麻醉藥有可能影響氣管,暫時提不上氣,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他點了點頭,看向始終平坦的肚腹。章昀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默默握住他冰涼的指尖,低聲說:「孩子本身不健康,沒能保住。」
他又點了點頭,幾下深呼吸,眼裡泛起一片水光,淚珠重重落下,卻哭不出聲。
章昀睿心疼得無以復加,傾身抱住他,想開口說些安慰的說話,但又毫無立場去安慰他。作為始作俑者,他只能忍住哽咽,用力抱緊雲安頌,讓他在自己的肩窩上無聲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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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安頌自手術醒來後,連浩耿擔心他不言不語或者鬱鬱寡歡,沒想到他卻只有剛醒來那會兒提不上起氣才沈默寡言,過了一天,他竟像從沒發生任何事一樣跟他交談,而且還依然對章昀睿露出迷戀的微笑,但只有雲安頌自己才知道,腦海裡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這天雲安頌醒來看見章昀睿坐在床邊,忍不住抱住對方笑說:「你這幾天不用上班嗎?」
章昀睿隨之淡淡一笑,輕撫他的頭髮說:「不用,我休假陪你。」
「那我們今天出去散步好不好?」
章昀睿點頭說:「我讓人準備輪椅。」
雲安頌拉住他的衣袖,搖頭道:「不要,你扶著我用拐杖走就好了。」
「好。」
雲安頌在章昀睿的攙扶下洗漱,然後穿上厚厚的棉衣,讓章昀睿摟住他的腰慢慢走到醫院裡的小花園,聽著鳥聲呼吸新鮮空氣。他很久沒有跟章昀睿這麼近距離並肩而行,心裡甜滋滋的,忍不住靠進對方的懷裡,讓身體每一分一寸都沾上對方的氣息。
看著同樣在花園裡散步的AO夫妻,雲安頌不禁流露羨慕的目光。他伸手握住章昀睿放在他腰間的手,微微笑說:「我們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章昀睿沒有接話,默默扶著他漫步。雲安頌抬頭看了眼放晴的天空,長吁了一口氣,微笑說:「跟Omega做愛是不是特別有感覺?」
章昀睿聞言僵住,轉頭看向雲安頌,對上那雙帶著笑意卻看得他腦筋發麻的眼睛。
「是嗎?」雲安頌了然般點了點頭,歪首續說:「十二年感情始終不及肉體的契合度啊……明明只是一年而已。啊,你們打算生孩子了嗎?最好生兩個,一個Alpha,一個Omega,Beta都是沒用的,高不成低不就。」
「別說了。」章昀睿攥緊雲安頌的腰,用力得微微發抖。
「Beta不會發情,又難以懷孕,即使懷上了也很容易流產。」他愣愣地看著前方的地面,倏然一笑,「如果生下來的又是Beta,那就跟我一樣沒有父親,只有一個沒用的母親。還是死了好,對不對?」
「雲安頌!」章昀睿憤怒大吼,兩手抓住他肩膀緊盯住他,痛苦得咬牙切齒說:「你在故意折磨我嗎?」
雲安頌蹙眉輕笑,撫上他的前臂,一臉無辜說:「怎麼會?我愛你這麼多年,折磨自己都不會折磨你。」
他想了想,又道:「我只是好奇而已……Beta沒有資訊素又沒有發情期,一生都感受不了AO之間的情熱,但我知道Beta應該安份守己,不要妄想有一天可以打破AO之間的命運牽引。」
章昀睿二話不說抱起眼神慢慢變得空洞的雲安頌回房,強大的Alpha氣場壓得周遭的人都安靜下來。他把雲安頌放在床上,猛然粗暴地咬住他頸後的腺體,留下一個深得見血的牙印。
雲安頌吃痛,下意識推開他,卻敵不過Alpha得天獨厚的力氣,只能等他咬夠了鬆口才緩過氣來,倒在床上任由頸後的血沾染潔白的床鋪。
「沒用的,咬得再深只會落下疤痕,總有一天會痊癒。」
章昀睿舔去唇邊的血,低語:「至少留下不能磨滅的疤痕。」
「對啊……」雲安頌轉頭看向他,眼裡忽然盈滿淚水,指著胸口哽咽道:「留了疤,很深。」
他不等章昀睿回應,又哭又笑說:「我覺得自己要瘋了,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再裝作平靜了,我想大喊大叫,我想打你罵你甚至殺了你!然後呢?然後什麼都沒有改變,一切不會重來。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他躺在床上不斷喃喃自語,眼淚接連滑過臉頰,在枕頭暈開一圈灰暗的淚花。
章昀睿面色凝重,默不作聲坐在床邊。他自知沒資格說半句安慰的話和承諾!他從未如此痛恨自己,是他把溫柔體貼的雲安頌折磨成這個樣子。
他傾身抱住雲安頌,擰眉說:「我們都回不去了……」
「對啊,回不去了……」雲安頌雙手緊緊回抱他,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流淌,「我放手了,以後不再糾纏你。我們就這樣結束吧。」
「不!」章昀睿發力緊抱著他,用力得雙手發抖。
雲安頌埋首在他的肩窩裡痛哭,哽咽說:「……我們沒有以後。你有家人,也有妻子……很快就會有自己孩子。我不想再當擺設!十二年了,我只看著你一人整整十二年,但你呢?我不想再留在原地等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
章昀睿摟住他,像個鬧彆扭的孩子一樣咬牙說:「我不放!」
「放開他。」嬌柔的女聲從門外響起,麥尚柔踏著高跟鞋走到床邊,一手將章昀睿從雲安頌身上撕下來,拎住他的衣領冷道:「你給我過來。」
章昀睿此時此刻才發現這個女人的力氣不比Alpha少,甚至隱約散發出Alpha的氣味!
連浩耿帶同醫護人員側身走進病房,給雲安頌一邊包紮傷口,一邊輸鎮靜劑,將他從失控邊緣拉回來,放鬆神經墮入夢鄉。
被帶到辦公室的章昀睿一臉戒備坐在麥尚柔對面,他看著這個看似親和無害的女人,沉聲說:「Alpha當心理輔導員沒問題嗎?醫院沒有約束?」
麥尚柔輕笑,交疊雙腿冷笑說:「噢,總比在外頭胡亂咬人的Alpha好。我呢,是受過專業訓練的Alpha,不會胡亂發放資訊素,也不會始亂終棄。」
她不理章昀睿氣紅的臉色,眨眼間斂去假笑,打開雲安頌的病歷說:「之前安頌因傷入院,我對他的初步評估為自卑或偏激引發自殘行為,有躁鬱症的症狀……但當我在新聞報道上看到你跟Omega結婚的消息,再加上安頌流產,我就知道事情比想像中嚴重得多。」
她抬眼盯著章昀睿,續說:「安頌癔想將會跟你結婚,還說自己有一枚藏在床頭櫃裡的結婚戒指,然後跟你一同並肩走進教堂。」
章昀睿呼吸一窒,直到喘不過氣來才找回呼吸,抖著聲音說:「……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麥尚柔拿起圓珠筆在病歷寫下新的診斷,又道:「他這些年來有多痛苦、有多寂寞,你都不知道。你還可以揮霍他對你的愛,肆無忌憚跟Omega結婚生子,把他推到懸崖邊上。」
「他還說,他愛你勝過自己。」麥尚柔放下筆,雙手十指效握放在病歷上,續說:「我估計安頌的癔症已發作過很多次,你試試回想一下,他曾經有自言自語抑或健忘的症狀嗎?」
回想連浩耿闖進家裡那日,雲安頌偎在他的懷裡似是會讀心似的回應他的話語……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每天都在等你。」
——「我知道了,你工作忙,我會在家裡等你,不成為你的阻礙。」
他當時以為雲安頌自我安慰才為他想好說辭,但看來根本不是他所想那樣!還有再前些日子,雲安頌依賴安眠藥入睡,後來他拿走了桌上的安眠藥,雲安頌也不多問半句。他以為雲安頌懂他的意思不再依賴藥物睡眠,但恐怕只是根本忘了藥放在哪兒!
他抿緊嘴巴,對麥尚柔說:「我一直有聘請家務助理照顧他,我問問她安頌有什麼異樣。」
「看,你只能透過別人了解他,可想而知你對他的關心多麼吝嗇。」麥尚柔盯著他,遂嘆氣說:「今日的情況往後或許會繼續發生,如果你沒有足夠的時間與耐心陪伴他,趁現在乾脆切斷關係。對他、對你,甚至對你的家庭都好。」
他咬緊牙關,回想這些年來只要他一回頭,一定會看到雲安頌的笑容。在他們相識相愛時,甚或決裂後,雲安頌總是對他幸福地微笑,從來沒有半點假意。
但他呢?
他對雲安頌從一開始的愧疚,然後變成逗樂、平淡、沉悶,最後生出厭惡。是他……是他帶著虛偽的假面具把雲安頌帶到高處,然後把他推下去。
他攥緊拳頭,無名指上的指環硌痛他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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