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湖水清澈的好看,那光景正是臯月方才見過的,舞劍的人也好,觀劍的人也罷。兩人的神情都跟剛剛一致。臯月正想要告訴茆霑說他們應該可以從這處出去的時候,畫面一轉,所有色彩雜成一塊。隨後兩人停留在一處山林裡面,臯月這次抓緊了茆霑的衣袖,深怕他消失一般。
臯月:「你還好嗎?」感受到身旁支人雜亂的呼吸,臯月抬頭一看發現茆霑此刻的表情變得十分蒼白。他搖一搖他的雙肩茆霑才回過一些神來,他對臯月說道:「這處還是在我的記憶裡面,是我剛開始拜師那些日子。」
茆霑對他說:「我沒事,只是有些分神罷了。」
臯月看見茆霑這模樣,他內心裡不知道為何地也跟著不安了起來。兩人繼續看著眼前的回憶,就像是一場話劇一般,他們都希望可以從這之中找到出去的線索。
渡峰看見一個怨氣很重的東西在自己眼前,他念了念清心咒,卻是無果。
渡峰:「你是哪來的小妖孽,生這麼大的氣是因為什麼?」他在說這話的時候便收起自己的武器,因為他看見這怨氣之中有一雙人才有的眼睛。
茆霑面對眼前的人他知道對方也經沒有了惡意,但他真的很不開心,他好生氣,自己最親愛的妹妹母親以及父親全都葬身在那自己最喜歡的家中。渡峰當然不知道現在的茆霑處於怎樣一個狀態,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這是一個走火入魔的人,只要還是人他就不會輕易的放棄他。茆霑退後了兩步,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省油的燈,今天要是跟他一較高下自己的勝算不是沒有只是真的太低了。那種靈力的壓制氣場,讓他的恐懼又多了一些,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死去,可能不能替自己家人申冤,他就又把自己的經脈燃燒,沒有人告訴過他如何運氣,他這樣胡亂一通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只會引火自焚而已。渡峰見狀他替自己裹了一層消怨咒跳上去抱住茆霑。他一抱住之後立刻開始幫他引氣,要是他在婉儀刻他的經脈必定會承受不住因而損毀,在這過程之中他知道這孩子必定是個奇才,渡峰才幫他運一點氣他就懂得調解自己的氣息。等到他中可以順利的呼吸之後渡峰放開他。茆霑也因為剛才自己用力過當而昏睡過去。渡峰一看這孩子的命格不是凡人會有的,因為他的命樹上面加了很多條債,不知道是跟誰借了什麼,或許跟他這身好功夫也有一點關係。
等到茆霑醒過來之後他看見一處陌生的天花板,渡峰感覺到他的氣息有所波動,急忙地趕過去看茆霑,對他說:「你醒了阿,等等阿,我替你把個脈,你的經絡才剛重整不久,先不要輕舉妄動。」茆霑其實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他只知道現在的自己神清氣爽的,跟前一些陣子燥熱的感覺截然不同。而竊那鼓燥氣現在就像是可以運用自如一般地在身體之中運行。渡峰發現他在運氣,趕緊的替他封了靈穴,並對他說:「你現在暫時不能夠運氣,先這樣,之後我觀察你好了許多之後我會替你解開的。」茆霑低頭看自己身上的傷疤,其實他不太記得那天他生氣到想要把這是借給摧毀之後的事情了,那些傷痕在他身上是事實,可他腦中的記憶卻是模糊。現在眼前的人這麼耐心地替他做包紮,他還不知道他叫做什麼跟為何而做。
茆霑終於開口的對他說:「你是誰?」
渡峰慶幸這孩子沒有毀了自己的語脈,他回答道:「我叫做渡峰,我是個行走交湖間的醫生,我那日碰巧遇見你,就順便將你救下來。因為我知道這世界的蒼生一草一木都是重要的,即便是妖魔鬼怪依然是,更何況你只是個孩子。」
茆霑對他說:「我忘了,我其他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可以留在這邊嗎?」
渡峰看這萊子也不像在說謊,他答道:「我從不拒絕別人留在我這邊的,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就算你的力量在怎麼強大,都不能摧毀這是間無辜的蒼生。」
茆霑只得點頭答應,渡峰喚出一只符紙在他面前,並對他道:「這是契約,我會盡我所能的教育你,拉拔你,保護你,待你如同父子一般,可是你必須與我下契約,你的力量絕對不會用來傷害無辜之人。」
茆霑聽見之後便對渡峰道:「若是罪有應得?」
渡峰則說:「所有的最上天都會給予懲處,若是上天有意交給你去做,那便不會違約。」
茆霑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脾氣跟力量,要是他害得另一個家變成同他一般的下場那他也會不得安寧的,於是他就這樣簽下了契約。渡峰收起契約的跟他說:「從今以後,你便喚我一聲師父,我便待你同弟子更甚至是孩子。」
茆霑眼看那張符紙在空中化為灰燼,他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鬆了許多,渡峰打開窗戶,對他說道:「走,我們去外頭看看,對了你說你不記得了那名字呢?」
茆霑知道現在不能夠把他的真名給公諸於世,他為便撒謊的說:「沒有。」
渡峰笑著看外面便道:「茆霑如何?『茆』取『思樂泮水,薄采其茆。』而『霑』取受人恩惠之意。」
茆霑這名正是他師父給他起的,他一用就是這幾十年,他笑了的對渡峰道:「我很喜歡。」
這幾年來他們遊歷各國,行醫救人,他師父從來不放棄任何希望,直到一天晚上茆霑睡前問他師父說:「師父您為何要這樣堅持拯救那些人呢?他們有些之中是罪大惡極阿。」
渡峰看著滿天的星空道:「我們人啊,有一些是因在天庭罪大惡極被貶謫下來的,既然如此我們為何要在做多餘的區分呢?」
茆霑不了解,他緊接著問道:「可他們傷害了人,你不是說過我不可以去傷害無辜的人呢?」
渡峰拍拍得的肩膀道:「是阿,我不讓你去傷害是因為你的命格特殊,你欠了很多債,我不希望你會積欠更多。」
茆霑似懂非懂地說:「那我拯救他們之後就能還債了嗎?」
渡峰笑道:「這要問我我也說不清,可是現在多做一些善事總是不會錯的,雖然說人的命格是注定的。」
茆霑睡去之後不斷思考著渡峰長年以來跟他說過的話。而渡峰則是看著身邊的弟子已經睡去的喃喃自語道:「那你什麼時候才要原諒我呢?青?」
渡峰伸手觸碰那條傷痕,經過那麼久,他還依然存在,他每每看見就會想到那天他所做的愚蠢舉動,說實在的,除了愚蠢沒有其他形容詞了阿。
次日清晨兩人如同往常一般的四處遊走,在這之間他們聽見許多民眾在接連抱怨這幾年的秋收很糟糕,家裡都餓死好幾人了。茆霑聽見這話之後便問渡峰道:「師父為何不去看看那些快餓死的人呢?」
渡峰溫柔的對他笑了一下,他從來不忌諱茆霑的童言童語,他只是內心有些自責罷了,他回答道:「秋收不佳不是我能決定的,這是上天的旨意,我們只能聽天由命。」
茆霑聽不太懂不過他大概知道自己師父在說些什麼他便不再繼續詢問。他們來到一處村莊,因為剛才的路上有聽說這邊的人都得了一種怪病會不斷想要傷害別人,渡峰覺得事情並非病情引起,而是另有其因。兩人到了之後發現這處的氣氛很不一樣,渡峰感受到一股不屬於人類的氣息,他把自己跟茆霑都下了一層咒好讓兩人暫時不會被發現。渡峰轉頭過去跟茆霑說:「等等如果有必要,你就先走。」
茆霑再次不解地問他師父:「為何?師父平常教我習舞練劍運氣不就是為了要保護重要之人嗎?」
渡峰深感欣慰的說:「我知道,可是最重要的還是要自保,這次的處井跟以往並不相同,所以你聽話,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必須走。」渡峰沒跟他說個明白為何,那是因為一次渡峰在看他的命格時發現他的命格有龜裂,而那歸六代表著他命中帶劫,每當他在看一次他的命格那處龜裂就越裂越大,但是在裂口的中心卻出現一點光芒,那便是能幫助他度過那場劫難之人,但是那人跟他偏偏在其他的命格上卻又是相剋。渡峰不知道他在自己的庇佑下能夠撐多久,以往他總覺得依照他的能力應該是可以幫助這孩子度過劫難,可是以現在他感受到的氣息來看,這句話他一點也不敢保證。
茆霑看師傅出現了前所未見的表情,兩人緩緩向前行。整座村莊裡的人看見他們的到來都格外的不安,渡峰抓住了陸上幾人來做詢問,他問道:「請問最近這邊流行的病是指什麼呢?」
那人只是戰戰兢兢地對他說:「我不知道,不知道。」
渡峰也無法,他只是跟茆霑繼續前行,直到渡峰他現一處的氣息越加詭異,他們停下,茆霑問他道:「師傅這處…」
渡峰對他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他要他先在此處稍後,隨後他打開深鎖的大門,他對著空氣念了現形咒。眼前出現一人坐在他們面前,那人開口道:「這位大俠也要同我爭這把劍嗎?」
渡峰這時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病。那把劍本身戾氣就很重,這被這些有心之人拿去利用只會反噬自己的內心,他轉身過去替茆霑立了個結界,渡峰隨即換出自己的劍,他以手指畫過,念咒道:「青帝在上,人間罪惡,化形顯罪,定。」他用畫破的手指在空氣之中畫了個符咒,那人身上出現一堆線捆著他。可他卻是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邊。渡峰不管他是哪來的自信,立刻衝上前去隊對他揮了一劍。他卻突然睜開束縛用手上那把劍擋住了渡峰的攻擊。渡峰很驚訝眼前這人的武器是如此的強大。他後退幾步,那人跳下地面的對他說:「你那把劍也不錯嘛。」
渡峰不語,他只是看著他,隨後他又照出幾張符紙,用劍畫出符咒之後隨即衝向那人。茆霑劍情勢不對,他想要上前幫助自己的師父,可卻被渡峰阻止。因為這場爭鬥,茆霑不應該碰。可茆霑卻想要去幫助他師父。那掌劍之人用劍劃開這些咒語。他冷靜的樣子令渡峰感到害怕,但現在不是怯弱的時候。他正面他衝過去,那人也做出同樣的反應。兩人的劍相撞在一起,三發出一股強勁的氣,茆霑在意旁都替自己師父捏了把冷汗。可是那人的笑容卻越發的猙獰。他對渡峰道:「你們這些假好人,裝出一副自己清高的要命的那種樣子,背地裡殺害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忘記了,你們殺人不見血,用權力,用錢財。這才是屬於你們的殺人方式不是嗎,至少我殺人是見血的。」渡峰不料自己居然壓制不過這把劍,往後一飛撞到身後的石壁,流了一身血。
茆霑見狀大叫:「師父。」他在一次看見對自己而言重要之人受傷,他生氣地渾身發熱。此時的渡峰雖然身體不能動彈,但他意識卻是清醒。他看見茆霑這副模樣想趕緊上前去告訴他自己沒事好讓他冷靜下來,可無奈人類就是如此脆弱,他那一縷不滅的魂魄又怎能改變這個事實。
那人看見茆霑生氣的模樣,笑著對他道:「小鬼,你也想要向你那個沒用的師父一樣被我給打飛嗎?」
茆霑運了氣的跑過去抓住他的脖子,正當那人老神在在地要用他的劍時,他的劍突發出強烈的紅色光芒,他的氣息突然隻專轉變了。渡峰感覺的到那戾氣再碰到茆霑的那一刻起,全部都收起,轉變為仙氣。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量被這把劍給收回去。他現在就真的是任人宰割了,害怕死亡的他對茆霑說:「那那那那個…這位大俠,求求你啊,之後要我怎樣都可以,求你放我一條生路阿。」
茆霑才不在乎他在說什麼,現在誰敢傷害他重要之人的人都只有以死謝罪一條路。他感受到那一把劍在呼喚他,他記得師父說過一把有劍靈的劍是有名字的,至於是什麼名字呢?他心底出現兩個字,輕聲地念道。那把劍出現在自己手上,與方才那拿的時候相差甚遠,不再是那骯髒的血色,而是閃耀的銀,可反光處卻出現了鮮紅的光線。茆霑見手裡的人已經昏過去便把他丟在地上,回頭去看看渡峰。渡峰不知道自己這副身體還能撐多久,他看見茆霑過來找他。
茆霑把渡峰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他對渡峰說:「師父,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
渡峰笑著拍他的頭道:「我不就是嗎?聽好了孩子,先帶我回家吧。」茆霑眼淚不自覺的潰堤,他緊張得趕緊渡法力給渡峰,他卻嚥出一口血,茆霑見緊張的只是抱著他什麼也不敢做。
渡峰跟他說道:「先帶我回家,我沒事的。」
回到家中茆霑把渡峰放在床榻上,他看著虛弱的渡峰,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渡峰看向他,摸摸他的頭對他說道:「你做的很好。」
茆霑又再次哭了出來,他對渡峰說:「我沒有,我讓你受傷了。」
渡峰看著個傻孩子,牽起他的手道:「你沒有殺掉那個人。真的做得很好,我說的話你都有聽進去。就這次,你聽我的,先回你的房間吧。」
茆霑不解的握緊他的手道:「我不要,我不要師父離開我。我也不想離開師父,因為師父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渡峰只好讓他陪在自己身邊,可窗外的人影不知道有沒有耐心可以等到他睡著呢。
臯月跟茆霑看到這邊卻發現外面的月光突然變得很閃耀,兩人猜測大概就是回去的辦法了。茆霑想要去再看看他的師父,那天晚過後,他便消失了,一點剩下的都沒有,臯月卻拉著他,對他說道:「幻境之中總是美好,可是我們都得回去面對現實。」
茆霑在看最後一眼自己的師父後轉過頭去牽起臯月的手,喚出自己的劍,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地一次得到這把劍的時候那中心神清寧的感覺,是那麼熟悉卻又遙遠。他用手指畫過劍身,以血為筆,做出一道符咒,對空氣道:「過去種種,如今隨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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