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家
尚華二十年六月,郭太祖因病危便立下聖旨封儲君郭耀揚為代政王,揚雖為儲君已有數年光景,亦已學過如何為君,但露仍覺他年紀始終尚輕,而且性格還是有點優柔寡斷,怕朝中有大臣會乘機亂事,便封老臣子司徒敬為輔政王,以鎮住一班欲反之人。
此時揚已是二十多歲青年,樣貌和身子都與父王年輕時相似,甚至連優柔寡斷的性格也是露年輕時的性格,這天揚第一次以代政王身份坐在龍椅上臨朝,敬則站在比眾官都較前的位置輔政,眾官跪地齊道:「參見代政王,祝願千歲千歲千千歲。」揚首次在這位置望著眾官,心中的緊張感已顯露面上,這句「千歲」更令他感到壓迫感,他呆了一會才顫聲道:「平...平身。」眾官隨即平身,多個官員見這位儲君連一句平身也說得如此困難,心中冷冷的笑著,但蔡和敬卻明白揚的本性如此,心中只嘆著一句無奈,揚問道:「眾官可有事要啟奏?」
章城總都官朱百雷道:「城內近年越來越多人埋怨想好文學武卻學習無門。」
揚道:「帝國大有武堂都柏兩院供大家學文學武,何解會學習無門?」
副總都官崔安道:「回代政王,兩院的進院條件已一年比一年嚴格,令越來越多資質較平庸的百姓都被拒諸門外。」
揚半信半疑便向敬問道:「輔政王,崔卿家之言是虛是實?」
敬道:「臣不敢欺瞞,都柏院近年來確實有點過於負苛,臣便把進院的條件適當地提高,讓我們可以徵選一些更具潛質的百姓來教導,相信武堂院的情況亦大同小異,故臣也不敢否認副總都官之言。」
雷厲著敬道:「兩大院創立是希望百姓中人人都能學文學善武,無分你我,如今輔政王用此計把眾多的百姓拒諸門外,豈不是有違聖祖陛下的原意,甚至有違我國皇族祖宗的遺訓?」
揚聽得雷連太上王之事都道出而甚感愕然,敬更聽得雷是明顯衝著自己而來,他便大笑後道:「臣對祖宗的遺訓又豈敢違反,只怕是雷總都官低估了聖祖陛下的先見之明,當日聖祖陛下命我和尊師執掌兩院時定下了三條不同情況下可適時應變的進院規則,一是當情況許可,盡量把所有有意入院的百姓盡歸院內,二是當院內開始教導有困難,便只收年輕的百姓進院學習,三便是當院內負荷過重,便利用適當的考驗來精選資質優良的百姓進院學習,在兩年前都柏院和武堂院已經負苛過重,我們便把此事上奏了太祖陛下,是他批准我們把進院之規則調整的。」
敬再冷笑道:「敢問雷總都官,臣可有違反皇族祖宗的遺訓?」
雷聽後都自知魯莽粗疏,便只哼了一聲作罷。崔見被氣得如此,便幫口道:「輔政王之言雖然有理,但百姓埋怨也是事實,而且臣恐怕這些埋怨會被慢慢積累成怨恨,對我國實是有害無益, 所以臣仍希望給予他們一個自由學文學武的機會,請代政王考慮。」
揚道:「輔政王只是遵從太上皇遺訓實是道理所在,但崔副官之言亦是甚有道理,所以...」
揚一向優柔寡斷,到了此刻的他實在難以定奪,蔡堅韜一直在旁細賞這三位大臣的角力而不發一言,但見揚如此面色便道:「臣欲發言,請代政王批准。」
揚還在苦惱如何選擇,他見韜竟開口欲說,當然高興地批准,韜道:「正如輔政王所言,現今的情況聖祖陛下其實早已預料到,所以便定了這三條規則,但百姓對學文學武的期盼程度和我國人戶的劇增卻是聖祖陛下低估了的。而我觀最關鍵是大多數的文武教官精英都被兩院一一盡攬,百姓們要在外學文學武卻是一大難事,這才是百姓埋怨的原因所在,固臣對副總都官之言亦是同感。」
揚道:「蔡將軍所言中肯,本王都覺得甚有道理。」
雷和崔都點頭讚好,連敬也佩服道:「蔡將軍一語便道破精髓所在,老夫深感佩服,只怕老夫已在院內太久,對一般百姓已缺乏了昔日的關懷,老夫甚感慚愧。」敬搖頭嘆氣著。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hYbdwPdLE
韜道:「輔政王何必妄自菲薄,閣下多年來執掌都柏院盡心盡力,現今的文才後輩有誰不會感激閣下之恩?再說你我都年事漸高,偶爾出錯又何傷大雅?更何況這件事也是為勢所迫,絕不是輔政王所犯之錯。」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WiyEP6pKi
雷和崔欲對敬再施攻擊,但見韜如此助他,也不敢魯莽出招。揚見敬和韜如此互助,心情亦放鬆了不少便道:「蔡將軍和輔政王既為開國功臣,多年來更是守望相助,本王看著也深感安慰。」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ewrRkJt2O
韜和敬一同謝著揚的讚美,揚再道:「蔡將軍既然如此高見,你又能否想到甚麼解決之法?」韜道:「臣愚昧,實未想到甚麼解決辦法。」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oxim6KZeK
敬剛剛被韜一語道破問題之時,腦中已不斷在溝思可行的辦法,而雷亦想了一想便道:「既然將軍說精英盡在兩院,那我們便在兩院把他們抽來教導百姓,這樣問題便能解決。」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6bna3svIC
敬道:「總都官之言談何容易?我院之人習慣在院內教導,現在要他們抽出教導百姓,有誰願意?臣認為絕不可行。」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pJJxmgiuw
雷笑道:「輔政王如此抗拒,是真的怕無人願意出外教導百姓而枉費一場功夫,還是害怕萬一他們出外教導百姓,會令都柏院人去留空呢?哈...!」
敬道:「老夫只是道出事實,總都官何解又要再次含血噴人?我們的教官俸祿既可觀,而且因教導出一班精英而感到有成功感,若要他們突然去教導一班百姓,只怕會難以接受。」雷道:「一句難以接受便要百姓一生不能學文學武?」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zhqPjKLJU
此時韜聽得兩人之言又想到了方法便道:「兩位何必作這無謂爭拗?既然教官不肯抽出,就不如抽出在院內的學徒負責教導百姓,那樣既能令百姓受惠,又能增加學徒的信心。」
敬、雷、揚三人都覺得韜獨具慧眼,敬大笑道道:「將軍所言極是,我不時也會覺得院內的學徒自信有點弱,令學習進度比想像中緩慢,這個方法我都認為兩全其美。」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ls9BPbtVN
雷道:「將軍竟然想到這絕妙之法,微臣也不得不說個服字。,但武堂院那邊又該如何處理?」敬道:「尊師那邊就交由微臣去說服吧。」
揚道:「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由輔政王和蔡將軍聯手辦理,退朝。」
這天傍晚,韜和敬在蔡德月斯離開都柏院並回到帝盟府之前的空檔才約到武堂院尋著尊師,以免蔡強行要跟過來見宋,他們深知多年來蔡都因宋這個哥哥而加倍努力著,固不想因再離別而令蔡又一次感到傷感。門外的院衛說尊師還沒回院,便邀請兩人在院內走動,由於兩人在帝國的如此威望,院內的人都不敢對他們有甚麼限制,甚至碰頭時都會有禮地打個招呼。
他們走到右邊練習房時都不忘在空手房望一望,見到宋在教導著師弟打拳對掌,知道宋在這個月的比武沒有頭兩名,但敬認為勝負乃兵家常事固都沒有在意,韜望著宋時,眼神越來越奇怪,宋再笑一笑的表情令韜即目定口呆微聲道:「宋文佳?為何會如此相似?」宋此時已經二十有一,樣子與宋文佳已是越來越似,宋的一笑更令韜覺得是宋文佳無異。敬聽韜的微語後已知大事不妙,表情亦變到如韜的模樣,韜的心中滿載疑問,又想起宋是敬的義子便回過神來望著敬,他見敬也以這奇怪的眼神望著自己,知道敬必定有異樣便問道:「這小子到底是誰?竟與那叛國賊如此相似。」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K63EU7Mlw
敬深知此事已經無法隱瞞,便拉住韜往大廳,把當年收養宋至把他送往武堂院之事一一告知韜,韜越聽越覺得宋的身世可憐,又回想起其實當年在生辰宴與宋爭拗之時,已感覺到他與宋文佳頗為相似,加上他竟對自己的兒子有如此影響力,直到現在真想大白,知道一切都是天祖注定,心中對宋又多了幾分敬服之意,敬千叮萬囑韜不要此事告宋,韜知道事關重大便答應了。
門外一聲一聲的「尊師」,廳內的兩人知道程加布斯已經回院便即不再談論此事,廳門一開,程進來抱拳道:「小人要兩位大官等候,實在罪該萬死。」
敬韜兩人同時起身抱拳,敬道:「尊師言重了,你雖然辭了官,但仍是如此德高望重,是我們兩位來得突然,應由我兩陪罪才是。」
韜道:「相父所言甚是,尊師你太客氣了。」
程大笑道:「兩位你一言我語,我實在不是你們的對手。」
他們一同大笑並一同坐著,程命人準備酒水和一點小菜進廳,韜道:「我們這班開國功臣很久也沒有聚在這兒了。」
敬道:「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們還是熱血的青年,現在卻已有點老眼昏花了。」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sWa5HGI8L
韜回想道:「只可惜陛下臥病在床,而宋文佳...亦已經不在。」
敬和韜都同時閉眼搖著頭,程又聽到宋文佳之名,便想起了當年老者的事情,但隨即回神過來道:「今天兩位遠道而來是就是只為了與老夫聚舊嗎?」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9AzZpGYUz
敬冷笑一下後便把今天在朝中所談的事告知了程,韜不時也談了兩句修飾著敬之言,程冷笑搖頭道:「這朱百雷自以為立下微功便如此囂張,看來也難成大器,崔安卻比他聰明能幹。」韜搖頭道:「我軍如今將下無人,我亦只能歎句無奈。」敬道:「未知尊師意下如何?」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gxut9eav2
程大笑後道:「我雖然已經辭官,但畢竟還個開國功臣,帝國有難我又豈會坐視不理?更何況武堂院之事我責無旁貸,而且兩位的計劃百利而無一害,我實在想不到甚麼原因要拒絕。」韜道:「難得尊師如此明白事理,那麼我便立即上奏。」程搖頭道:「未可,細節上還有很多事情要商討。」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Qv43UdH5e
敬道:「尊師所言極是,我今日前來就是想與尊師商討此事。」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MpONC3TIF
韜抱拳道:「原來是末將自作聰明,見笑了。」程命人準備了三份文房四寶入內,敬道:「我認為第一樣要改變的就是每天也要進院學習的習慣。」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5sD9jcASa
程道:「確實若每天都要進院便不能教導百姓,也失去了計劃的意義。」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PcjskCqVw
敬道:「我提意由每天進院轉為隔天進院,隔天出院教導百姓,並分成兩批人進行。但對於武堂院的實行,我看就困難得多,貴院學徒早晚都困在院內,若要隔天出院,執行上也要認真想想。」
程聽敬之言後回想起當年留宿令的原意,可惜時而世易,他現在為了百姓便只有硬起心腸道:「那就對所有學徒解除留宿令吧,但還想留宿的亦必定歡迎。」解除此令,意味著學徒不會再像軍訓一樣,日夜都不能歸家,令他們能重新擁有武堂院以外的生活,包括宋傲斯也可以重歸相國府中。敬知道武堂院近三十年來的傳統便在這一刻成為歷史,對於程這個決定也認為必是非常沉重。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68N3fkB80
敬把第一項寫下後,他們便繼續商討其他令計劃可行的細節,如怎樣分配人手、如何挽留人手、如何增加百姓學習興趣等的細節都一一商談,不知不覺已是子時,他們便各自回府,如是者他們這樣商討了十多天才能把計劃完整寫好,敬和程作為兩院之首亦同時明白到當今之勢若再固步自封只會成為百姓埋怨的對象,最終令自己身敗名裂。
這天早上,郭太祖仍臥病在床,代政王便繼續臨朝,揚明顯比前一陣子振定多了,可能已慢慢習慣了這等場面,他見敬和韜各人都手執著卷物便問道:「輔政王,這計劃已經完成了?」
敬道:「代政王殿下英明,經過十多天的商討,臣等已經制定好為百姓學文學武的計劃,就是在民間創立公會制度,讓百姓可加入公會來學文學武。」
揚疑惑道:「公會?那是如何的運作?」
敬和韜把手中的卷物呈上,讓揚可以眼看之餘,又聽著自己的講解,從而更加易明,韜道:「每個公會要在既能教文又能教武的情況下,才能獲得朝廷的創會賜賞,以免有人借公會之名來行騙。」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YL3XJomL9
揚道:「文武要兼教,那麼兩院的人豈非要合作才能創成一個公會,這能辦到嗎?」
敬道:「代政王果然深思熟慮,這一點臣和尊師已經協調好,我們會讓都柏院和武堂院的學徒互相到別院作交流,從而在別院選出最有默契的夥伴來創立公會。」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PwXxlvMlI
揚點頭讚好,韜道:「相父和尊師亦決定會同時創立公會,讓一些在院內實力相對較低的學徒或未能找到夥伴的學徒都有教導百姓的機會,而不會受冷落。」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6S0rzeF3o
揚道:「能顧及全院之人,果然周詳,但群龍無首皆不成,每個公會是如何管理?」敬道:「每個公會都會有一個總陀主管理整個公會的事務,並有一個副總陀主分擔,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外代表招收會眾的事宜,內代表會內的會眾管理。」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R4KOkcy0I
揚道:「制度比兩院創立時更加詳細,不愧是帝國的兩大寶庫,但兩院的事務往後如何處理?」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AE0FB7deS
敬道:「由於學徒教導百姓之餘又需要繼續精進技藝,所以他們會是一天如常進院學習技藝,一天便出院教導百姓,並且會分批進行,令百姓每天都可以有學習的機會,同時又可減輕兩院負荷,令兩院更加精益求精,而臣和尊師亦會兩邊兼顧,務求做到兩全其美。」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JaN2DVZgO
韜道:「尊師亦決定把武堂院一直奉行的強制留宿制廢除,讓計劃可順利進行而沒有顧慮,但一些仍願意留宿的人亦歡迎繼續留在院內。」殿內眾官聽見尊師竟連數十年的傳統都恨心廢除,心中既感可惜,又佩服著尊師雖然辭官但仍以百姓著想的行為。敬道:「臣等亦提意每兩年舉辦一次比試,既考文,又比武,勝出的公會可得到第一公會錦旗一支,連續三屆勝出的公會更可得到『天下第一公會』的金漆牌坊,令百姓和學徒都能更加用心。」揚道:「非常好,這金漆牌坊就由皇上御筆吧。」
敬微笑道:「代政王所涵仁德,實不比皇上所低,臣等代百姓謝過代政王隆恩。」
揚微笑道:「難得三位功臣把計劃構想得天衣無縫,本王也想不到可反對的原因,眾卿家意下如何?」眾官道:「臣等一切遵從代政王旨意。」
揚道:「輔政王、蔡將軍,你們就把事情照辦吧,退朝。」
揚退朝後便前往基龍殿,他見房外站著郭姬雅的侍婢,知道皇姐也到了寢室。揚進房後見董醫正面色憂愁地為皇上把脈,侍從也來來回回地奔走著,而皇姐都坐在床邊,連麗貴妃也坐在大椅上傷感著。此時的麗雖然還有幾份秀麗,但皺紋及華髮亦漸漸呈現在她的頭上,加上這憂傷的表情令麗更顯年老,揚見此情景知道是父王病情有變便即到床邊,他望見露面色蒼白,嘴唇亦乾得爆裂,向董醫政問道:「董醫正,父王怎麼樣了?」董醫政即跪地道:「回代政王,皇上這幾天的病情正在惡化,只怕已經時日無多,臣已無能為力。」
揚聽後已呆著,他回想起這幾天探望露時見他面色尚算紅潤,而且有說有笑頗為精神,他再望著旁邊的雅,見她面容憔悴並呆看著床上的父王,雙眼已哭得紅腫難分,便嗚咽地搖著雅的身子問道:「皇姐,父王這幾天到底怎樣?你可如實答我嗎?」
雅以血紅得睜矃的眼神望著揚,揚心中已感到不寒而慄,雅再跳起身道:「代政王,你真的想聽事實?」揚呆著道:「我也是父王的親兒,當然有必要知道真相。」
雅冷笑搖頭道:「因為你第一次臨朝,父王不想你受其他事影響心情,便在這幾天假裝精神,讓你可以安心。」揚瞪大眼望著露道:「父王竟然...」
此時麗驚醒過來道:「雅兒!不可。」
雅再道:「皇額娘,事已至此,只怕往後已沒有機會再說。」
麗只得雙眼閉著,淚水亦一滴流到了口角,雅再嗚咽道:「父王幾天前的病情已慢慢惡化,但他命人封鎖消息,連眾大臣都不知道這件事,就是不想你這代政王有機會打聽,當你進來探望時,父王更強裝精神與你交談,當你走後父王卻是痛苦著數倍,御醫用的藥一天比一天重,父王亦一天比一天難受,而我們卻只能在床邊歎息。」
此時雅又再掩著口,淚水亦再度湧出。揚聽後腦海已一遍空白,他知道父王竟是這樣用心良苦去助自己執政,便回想起當年露強迫自己為儲,但自己卻千萬個拒絕是何等不孝,直到現在他見父玨連病重也要在自己面前強裝精神,以防自己的心情被影響,心中既傷感又感到無比內疚,他即跪在床邊,董見代政王跪下,他也不敢站著而同時跪地道:「臣無得無能,請代政王賜臣一死。」他即叩頭著地,揚沒理會著董醫政,只泣聲道:「父王,揚兒不孝,令你在病危時都要為揚兒代政而擔心,相反揚兒卻一再對儲君之位推搪,令父王傷心,揚兒實在枉為人子。」
此時露咳了幾聲便醒過來,揚和雅即站起望著露,但麗卻不敢靠近,揚大聲喝道:「快傳皇額娘進來!」揚的侍從聽後便奔往景華殿,揚見父王口中有話欲說並以顫抖著的手指著自己,揚便把耳貼近露的咀邊,他隱約聽到「尚華廟」、「死後」、「仁君」等的零碎字眼,但卻不太明白意思便道:「父王,你在說甚麼?孩兒不明白。」他又感到父王在顫抖地觸他的手,揚的身子也越聽越是顫抖,露不時又望向雅,揚便讓開給雅貼近,雅聽到「姊弟和睦」、「手足無價」等的字眼即會意泣道:「父王,雅兒會做到的,你莫要離開皇兒,並要好好見證這一刻的出現。」這時露一口鮮血噴出,濺中雅揚兩人,繼而雙眼閉合,身子更全無動靜,董見狀即上前處理,他把過脈後便搖頭跪地驚道:「皇上已經駕崩,罪臣無能為力,請代政王降罪。」
此時郁貴妃剛好進房,她聽見皇上已經駕崩便即昏倒,揚和董同時奔過去,董助郁推拿多個穴位後,郁便醒過來並攬著揚痛哭道:「揚兒,皇額娘來遲一步了。」麗此時站了在郁的面前,郁抬頭望見麗即喝道:「你這賤人,連他臨死前你也要用這等低劣方法獨霸著他。」麗蹲下道:「我用甚麼方法?我何來有獨霸過?你說清楚!」郁冷笑道:「你連皇上大病惡化的消息也命人封鎖全宮,你還配為妃嗎?」
麗大笑道:「可笑,郁姐姐已為準太后,又是蔡大將軍的親妹,試問妹妹又何德何能封鎖這重大的消息?」
郁微笑道:「好,既然你都承認我已為準太后,來人,把這奸妃拉出去與皇上殉葬!」雅聽見郁之言便衝到郁面前,揚即喝道:「且慢!」
雅跪道:「請皇母息怒,封鎖消息一事絕非皇額娘意思,而是...而是...」
郁道:「是誰!」揚截聲道:「是父王的意思。」
郁怒道:「揚兒,你到這個時刻還要為她們兩母子說好話嗎?」
揚見郁發怒即跪地道:「揚兒只是說實話,請皇額娘念在父王剛駕崩而息怒。」
郁指罵著揚道:「你...你果然有種,做了代政王就是能號令天下,連我這個皇額娘也全不放在眼內!」她便怒氣地坐在大椅上,揚即起身命人準備皇上的身後事。
撞鐘聲一鳴,月斯宮內人人疑惑著是誰去世了,不久便傳來「郭太祖陛下駕崩了」的噩耗,眾人隨即跪在原地,有人哀號,有人痛哭。消息很快已傳遍整個章城,百姓大多都放聲痛哭,並讚揚太祖登位後國泰民安了近二十年,司徒敬超蔡堅韜兩人這時剛好出了宮,但聽到這等噩耗都立即折返宮中。揚此刻召回所有大臣緊急臨朝,不久便已一一進殿,連郭姬雅亦同在殿內,眾大臣由於之前消息被封鎖的關係,聽到皇上駕崩的噩耗都感到錯愕便不約而同入宮求證,這時見代政王緊急臨朝已知消息千真萬確,揚嗚咽道:「這一刻大家同聚於此,應該都已得知先王的事情,我希望大家可助本王解讀父王生前的幾句遺言。」敬道:「皇上對臣等恩重如山,臣等一定會盡力解讀。」
揚道:「父王生前說甚麼『尚華廟死後,忘家安葬,與佛有緣。』本王著實愚昧,全不明白父王之意,請眾臣解讀。」
韜想起尚華廟的往事便把當日露在尚華廟發生的事在殿內一一說出,揚和雅聽後都暗暗稱奇。這些事跡在當年創國之時在民間有誰沒有聽說過?但揚當時既未出生,在宮中亦甚少聽到這些事跡,因為在宮中這樣說出的人多半都會被視為以下犯上,必被問斬,固極少人會以這些事來開玩笑,更何況揚和雅作為王子、公主,又有誰會敢在他們的耳邊說這些話?雅聽到露當年的生活是如此艱苦時都覺現在的自己已很幸福,作為未來國君的揚更是感到慚愧,因他到現在才明白露千辛萬苦都要自己成為明君的用意,揚回想起當年自己不斷的埋怨是多麼的不孝。揚回過神來道:「那麼忘家又是甚麼意思?」
敬想起先王的一個習慣便道:「臣想起每年的二月十六日,先王都會召臣同到皇祖殿拜祭皇族祖先,先王說這天是他最多家族大仇恨的一天,亦是他最想忘家的一天,但臣卻不知忘家的意思。」
韜聽後即微聲道:「二月十六日,忘家,忘家,家族大仇,家仇,忘記家仇。」眾人聽見韜念念有詞都感到奇怪,韜突然道:「回代政王,忘家是代表忘記家仇的意思,二十二年前的二月十六日,是太皇太后、曾太上皇和曾太皇太后被斬的日子。」
此言一出,當內即嘩聲大起,揚和雅更大感驚嚇,揚顫抖道:「是...是三位老祖宗被斬的日子?父王完全沒有提起過。」韜又把當年在市集一事在殿上說出,有些老官對當年的事情已非常模糊,但現在再聽起韜舊事重提,令他們都重新想起當年全城的震動之感,雅即使當年全不在場,到現在聽後都幻想到當年全城是如何的混亂和父玨當時是何等複雜的心情。揚嘆道:「若當年在場的是本王,我想我早已接受不到而自尋短見了。」敬道:「太祖陛下心境之強,世間上確實無人能及。」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GJDbrXO5a
揚道:「父王說要安葬,我卻不明白其真意。」
敬道:「請恕臣魯莽組織先王的用語,先王應該是說他與佛有緣,死後欲安葬於尚華寺,並改法號忘家,希望能忘記家仇,平平靜靜地長眠於尚華寺。」
韜想了一會都覺得敬之言有理便抱拳道:「輔政王果然才智過人,末將自問沒有這等才智。」多位大臣也齊道:「臣都認為輔政王之言全合情理。」
揚微笑道:「父王的迷語果然只有輔政王才能解讀。」
敬道:「臣只是幸運想到,代政王太過獎了。」
揚道:「但尚華寺始終建於宮外,本王仍有點憂心,所以我想到該寺走一趟才為父王定下安葬之日。」韜道:「代政王所慮確實有理,那就由末將隨在代政王身邊吧。」揚道:「既然如此就由蔡將軍護送本王,大家退下。」
揚在兩天後的大清早便以一身平民裝束出宮,雖然已不像皇室成員,但揚始終是代政王,恐防有事便多帶四名侍衛隨在身後,現在往尚華寺的路已比以前光明得多,只要經過武堂院便很容易找到往寺中的路,加上該寺對開的樹木已多數被伐走,所以在武堂院門外已可以遠遠看見寺中的所在。
不知不覺一座兩層高,外貌比武堂院更加華麗的寺院便現於眼前,寺中大門長開,更不時有百姓出出入入,男女老幼,有的拿著化寶,有的拿著祭品,甚至有人手抱著嬰兒都不忘進內拜祭。寺內環境實可媲美皇宮內的天祖殿。而目光所在的佛像反而只是被油上金漆,而沒有被重新打造,相信是露想盡量保留佛像的仁慈原貌,他們六人一進去都不忘「入廟拜神」而跪地拜了一會。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E7WfP1V6A
韜見今天的善信比平時多著不少都略感奇怪,之後不時聽見有人求佛祖保佑太祖陛下早登極樂,不時又怨佛祖為何不保佑太祖陛下多活幾年,此時心中的疑問便即解開。揚看到如此多人為父王拜佛都深感安慰,便從腰間取了一錠金作添香油,韜見他如此舉動,心知必惹人注目,寺中的一個僧人見他異常闊綽都深感可疑便進內告知主持,不久後主持出來望向揚,認得他旁邊的是蔡將軍,韜再與他對望,主持雙手合十示好,韜亦同樣雙手合十還禮,主持示意他們進內,韜便命四名侍從在外等候,再同揚一同進內見這主持。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rueDjtT0E
主持合十道:「施主可是帝盟將軍?」韜點頭道:「末將正是,敢問僧人法號。」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Na2gGy6tw
主持微笑道:「貧僧法號忘華,是這座尚華寺的主持。」
韜驚道:「大師就是當年一華寺歷任最年輕的主持?末將有眼不識泰山,實在失敬。」韜再指著揚道:「這位是代政王。」
華欲跪見便即被揚扶起,華道:「代政王果然與太祖陛下甚為相似。」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Y2kU5h83i
揚道:「大師德高望重,本王小小年紀又豈感受大師跪拜。」華以合十還禮。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Utk1TlVpB
韜道:「大師當年佛法無邊,令無數十惡不赦的惡徒重獲新生,重修正道,連當年最德高望重的聖業禪師亦都讚揚大師德行,幸好當年的大火沒把大師帶走,否則就是帝國的一大損失。」
華道:「說來慚愧,其實當年早已是貧僧的大限之期,幸得太祖陛下捨命相救,貧僧才能脫離苦海,否則焉有這再獲賜法號的機緣?可惜貧憎現今已再沒有機會感謝太祖陛下之恩。」
華隨即眼泛眼光,並再為露超渡著。揚和韜同時呆了一呆,韜驚訝道:「當年勇救大師的竟然是太祖陛下?實在難以置信。」
華道:「其實連貧僧也不敢相信,當年陛下救我之後便匆忙離開,我全然不知他的身份,直到陛下創國登基並命人擴建本寺時,陛下竟立我為這尚華寺的主持,更改我法號為忘華,希望貧僧忘記當日被困火坑而求助無援的恐懼感,我才知道原來貧僧的恩人竟是當今聖上。這時我便知道帝國有福了,竟有如此仁君為皇,同時陛下每年更撥備頗多的銀兩供本寺運作和修葺,令本寺長期都香火鼎盛,直到現在陛下駕崩之時,我連一個恩都不能還,實在深感罪過。」他再合十念著「罪過」。揚這數天越聽得多露的往事,心中對這位父王便越是敬服,但同時亦越來越掛念,對自己更是越感慚愧,亦覺得露果然是與佛有緣,安葬於此也是最好不過。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JMkRYGoXA
韜道:「請大師保重身體,其實我等今天來打擾大師,是想說關於太祖陛下的遺願。」華合十道:「阿彌陀佛,將軍但說無妨。」
韜道:「陛下有個遺願,就是想葬於尚華寺中,並以法號忘家長眠於此。」
華驚道:「陛下萬金之軀,豈能屈就於本寺之中?」
韜道:「末將原本也有此想法,但聽到大師談到陛下的聖德,加上當年在此處被佛祖打救,自此改變一生, 實覺他與佛不止有緣,甚至是佛祖再世。」
華道:「說陛下是佛祖再世也未為過,貧僧雖然也感受到這點,但此寺細少,要安葬龍軀,實在有點不妥。」
揚道:「大師,這是父王臨終的遺願,本王實在不敢不從,既然大師說未知如何還恩予父王,現在這豈不是一個機緣?」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e2BFiCpMC
華大笑並合十道:「阿彌陀佛,代政王果然有著太祖陛下幾分的心思,難怪會被選為未來國君,代政王之言實令貧憎茅塞頓開,這的確是一個機緣,一個讓貧憎還恩的良機。」揚鞠身道:「本王謝過大師恩德。」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8JiGjYmSd
華鞠身道:「代政王言重了,太祖陛下對貧憎恩重如山,現在只是要貧憎每日為他念經超渡來還恩簡直便宜了貧憎,就算要貧憎折壽來換取陛下更長的壽命,貧憎也是義不容遲。」
揚道:「父王果然是畢世英主,本王實在不及萬一,只怕父王的基業便要毀於我手。」華道:「請代政王萬萬不可妄自菲薄,代政王年紀尚幼,學習為君的機會多不勝數,更何況帝國也有蔡將軍和相父等忠義之臣為代政王分憂,實在不用太憂慮。」
韜道:「大師所言有理,臣等必定會盡心扶助代政王成一個明君,繼續令帝國繁榮。」揚道:「時候已經不早,本王再此謝過大師之恩,擇好日子後再找大師商討安葬之事。」華命人送韜揚兩人出寺,韜安全送揚入宮後才回到帝盟府。這時天色已晚,他預想到過了今晚後,帝國的歷史便會揭開新的一頁,記錄了一場場明爭暗鬥的一頁,因為他知道揚還未是為君的材料,必定會有亂臣乘勢城作反,而安葬太祖陛下和舉行揚的登基大典時之敏感時刻,更會是明爭暗鬥的序幕。
月斯宮中上至貴妃,下至每個城門衛軍的衣著都以白色為主,在一大清早,哀哭之聲和嗩吶之樂已響遍全宮,這天正是郭太祖的葬禮。露的棺木由雅、揚兩姊弟和敬、韜兩人在內的多位重臣護送下離開基龍殿,棺後更隨同著近百名太監、侍婢甚至官員,他們在宮內繞著一周,途中的人見是御棺都即下跪並作最後敬意。兩個時辰後他們才繞過全宮重回基龍殿,並準備前往尚華寺安葬。
他們由南門出宮在章城市街行走,試問以過百人護著棺木行走是何等陣勢?不少人知道棺內的是太祖陛下都在旁跪地致哀著,有人見是御棺前來便即回避在旁,亦有人只純粹想熱鬧一番便故意與棺木同步而行,不時亦會聽到百姓為太祖而哀哭之聲。不知不覺便到了武堂院的門外,但見程加布斯站企在門外候著,他和幾個院衛見御棺經過也同時跪地致哀,待百人全都經過後才平身歸位。百人到尚華寺門後,韜見寺門緊閉便拍門待應,不久忘華主持便應聲而開,原來華知道今天是露安葬的日子便閉寺一天,以防百姓入寺拜祭時會影響到儀式的進行。
百人進入寺內,御棺則放在佛像前,華道:「回代政王,首先要為陛下舉行進寺剃度儀式才能把其安葬立墳,但吉時未到,我先帶汝等到陛下的安葬之地,但只能由十人進去。」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lpeRGU8EJ
最後由雅、揚、敬、韜四人再加六位官員、侍從一同隨華去到寺後的一遍空地,揚見這只是草地一遍,空空如也便問道:「敢問大師,這空地是甚麼回事。」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7f8KAbI2w
華合十道:「回代政王,這空地正是太祖陛下的歸處。」
雅見這遍草地連一棵樹木也沒有,更不時有些蚊蟲飛來飛去,便上前怒道:「這遍爛地日曬雨淋,還不時有些蚊蟲來擾人清靜,你竟敢說是先王萬金之軀的安葬之地?我看你這老和尚是活得不耐煩了。」
雅即拔劍指著華的咽喉,眾人見狀即大吃一驚,敬道:「請大公主勿傷大師。」
華卻振定地合十道:「阿彌陀佛,閣下便是長公主殿下?」
雅即收起佩劍冷笑道:「算你這老和尚眼光好,能認得出本公主。」
華道:「貧僧久聞公主殿下雖為女兒之身,但卻擁有比男子更優勝的文武才華,伶牙俐齒,向來都是辯論中的優勝者,而且熱血好戰,現觀果然是名不虛傳。」
華便暗笑著,敬和韜聽得華之言似讚卻眨都偷笑著,雅想一想後也覺華之言不妥,便厲著華道:「大膽和尚!竟敢侮辱本公主?今天我就讓你先在這裡埋葬。」
雅欲一劍長刺華的心口,華合眼待斃,揚見狀即拔出佩劍擋著雅的劍勢厲聲道:「皇姐,休得對大師無禮!」雅厲著揚道:「代政王難道你又想與皇姐比劍?」
她便轉刺向揚的右肩,揚只橫劍一擋並道:「皇弟豈會想在這情況下比劍?」
雅沒收招之意,揚只好雙手擋住,但力度卻像是比以前更弱,雙手竟也擋不住雅的單手之擊。雖然事隔六年,兩人在武藝上始終都應有進境,但首先雅的武藝本身已在揚之上,加上揚為儲後都專於為君治國之道,對武藝的鍛鍊便比以前更少,相對雅知道自己已無為君之望,便每天勤練武藝打發時間,而不再著手於學習為君之道,所以兩人的武藝距離便越拉越遠。雅見已勝券在握便再多加力道令揚甩劍於手,韜見強弱之勢明顯分出且覺雅欲傷揚便一槍打甩雅的佩劍並擋在揚的前方抱拳道:「請恕末將再道冒犯長公主殿下之罪。」
雅握著覺痛的手腕厲聲道:「蔡堅韜!你一再動武冒犯本公主,到底你有否把我郭姬雅放在眼內!?」此句話說出的氣勢與蔡堅滔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昔日郭伊柏露對韜的態度都是恭恭敬敬,但現今雅竟以此等態度直接罵著韜,令場內的眾人都覺得雅太過橫蠻無理,連韜自己都覺得自己多年內都未受過如此不尊重,但自知君臣有必也只鞠身道:「請大公主息怒,並恕末將直言,今天乃太祖陛下安葬之日,在先王棺前舞刀弄劍,我觀大為不妥,更何況行刺代政王的罪名,只怕殿下萬萬擔當不起,更會有辱皇族大體。」
雅喝道:「放肆!你竟敢教訓本公主?快來人把這反賊擒住。」
場內竟無人欲動,雅大感不快便道:「連你們也不把我這長公主放在眼內?」
敬上前道:「請長公主殿下息怒,臣也覺蔡將軍所言極是,這情況下實不宜動武,懇請大公主收回成命。」眾人同道:「懇請大公主收回成命。」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OLfunRk7P
雅心中恨極這皇弟和蔡將軍,但深知已無反抗之力,便嘆氣冷笑道:「我這公主看來已是有名無實。」她拾起地上的佩劍便站到敬的旁邊不發一言,眼神亦只有厲著揚韜兩人來洩忿。
自從揚為華擋著一劍後,華便雙手合十念著經文,他覺得是自己令到兩人姊弟不和,並對於不能還恩於恩人反令恩人後代自相殘狗之事,心中極為罪疚便把所有罪名歸於自己,但他卻不知道這全是郭伊柏露自己所埋下的禍根。露多年來都以重男輕女的思想來對待兩人,令雅深感無奈便生了種爭勝之心,一直都要以比揚強悍的姿態在多種比試上勝過揚,欲在露心中增多一點地位,但她有樣東西是永遠都不能勝過揚的就是男女之別,在露心目中最重要的分別。直到選儲之時,露明知雅為君的能力完勝於揚,但都礙於重男輕女的關係,冒險把江山交予揚,令雅對這皇弟更加憎恨。而最為諷刺的是露欲改自己法號為忘家,不只是想令自己忘記家仇,更是對於後代自相殘殺而感到痛心,他希望自己死後的法號會令兩姊弟明白家的可貴而放下兵刃合作令帝國繼續繁盛,但其實最不明白的正是露自己,他不明白兩姊弟的殘殺全是自己重男輕女的自作孽。
揚見雅已呆在一旁便上前對華合十道:「本王代皇姐向大師賠罪。」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e86RgbFyZ
華跪地道:「代政王言重了,因貧憎一人而令殿下們手足傷殘,貧憎才是罪該萬死。」揚見狀即伸手扶起華道:「大師請起,這全是我家的醜事,豈是大師之過。」
華即起身共並合十道:「阿彌陀佛,代政王果然是心胸廣闊,我國看來會繼續有福。」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Rgzuq80Ir
揚尷尬地笑道:「大師,其實我覺皇姐之慮也頗有道理,這地實在荒蕪,把父王葬於這裡仍有點不適合。」華道:「代政王是怕這裡近於山前,容易有人下山來擾墓?」揚道:「大師所言正是本王所慮。」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drSpD8OLH
華道:「代政王請放心,其實這遍空地我們不時都會有寺衛巡邏,他們身懷武藝故不成問題,而且陛下安葬過後,我們更會多派武人長駐於此,定必保皇墓不受打擾。」揚道:「這地無遮蔽之處,要人長駐於此豈不是要他們日曬淋雨?我觀有點不妥,本王即命人在此建幾個涼亭,讓這些武人都不用受這等苦況。」
華鞠身道:「阿彌陀佛,代政王連這微不足道的事都顧慮周詳,我便先代他們謝恩。」
這時一個寺僧過來說吉時已到,華便邀請他們返回寺內。他們一同跪在御棺前觀著儀式的進行,華在佛像面前念著經文,並不時拍打御棺,有兩個寺僧就在兩旁間斷地打著木魚,眾人亦不時為露念著經文,華越念越快,手亦越拍越快,突然大力一推便把棺蓋打開了大半,華與眾僧即一同跪下,華道:「陛下,請恕忘華無禮,要對龍體冒反。」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HOI4YCWii
他們叩了三個頭後便即平身,華再命兩名寺僧扶起露的屍首,一個面色蒼白,面部已略見屍斑的露便現於眾人眼前,雅和揚同時嘩了一聲顯然被屍首嚇著。這時華拿起桌上的剃刀道:「我要為陛下剃度,才能立他為佛家門下,請諸位見諒。」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TbL2Zqvgr
雅和揚聽後仍是驚魂未定,再望著華竟為一個已死之人剃度,心中甚覺可怖,突然外面吹來一陣陣寒風,把剃落之髮四散寺內,他們更心道是父王顯靈便即叩頭。這時華放下剃刀,兩僧慢慢把露放回棺中長眠,代表剃度完成, 華重新蓋好棺木,在十張封條上寫上「尚華寺忘家之棺」七字,並貼在棺木不同的地方,眾人一一平身,華再道:「進寺剃度儀式已經完成,太祖陛下現今已是尚華寺門下的忘家僧,剛剛的十位施主請移步到後園。」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ALZFyvcU9
這十人便隨華再往後園,棺木亦轉由寺僧攙扶,他們見葬坑已被掘好,相信是剃度之時華使人所掘。寺僧把棺木放進坑內,眾人雙手合十念經,為這忘家大師最後引路登往平靜之所,望著棺木被泥土慢慢掩埋,雅、揚兩人一路念經並一路落淚,心中更同時回想起惜日與父王的點點滴滴。棺木被完全掩埋,泥土亦相繼按實,華合十道:「阿彌陀佛,忘家僧的安葬儀式已經完成,碑文製好後我便會為忘家僧而立。」
這時天色漸暗,華見已是傍晚便邀請他們全有人在寺中享用素宴,眾人不便推卻便應邀用宴,他們上到二樓後發現原來整層都是食堂,坐位更是比很多飯店都舒服寬敞,所以他們百人在寺中用膳也沒有擠迫之感。雖然只是素宴,但味道卻可媲美章城多間名飯店,相信這也是露廣建寺院時所細想到的事情。
揚用過素宴後便回到景元殿,他在殿內四周遊著,每一房每一院都一一進內懷緬,因為他知道過了今晚後便要離開這裡而遷往基龍殿,二十多年來的一切便會永遠成為回憶。他走到一口枯井前,記得這裡是令他害怕著水的地方,六歲的時候他因尋物而在井邊不斷探望,便一下失足掉進井內,幸好當時井水頗滿,才沒有一掉而死,但他卻因此而懼怕於水,更令他當時的跟身婢女被賜死,他現在想起這些事時仍會膽戰心驚。他過了子時後才回到寢室欲睡,但臥在床上時仍是心事重重,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幕幕與雅比試時的情境,見她招招都現殺機,由其今天的他感受雅前所未有的力道,若非韜的阻止,可能自已便會身受重傷,他越想越覺得這皇姐可怕,於是便想了辦法讓她遠離自己。
尚華二十年七月,郭耀揚登基為帝,改年號為「興元」,封帝號為「昭帝」,郁貴妃便晉為太后,而麗貴妃卻只能晉為貴太妃,兩者地位已顯出了分別。今天揚第一次以皇上身份臨朝,首先封司徒敬一對龍鳳兒為群主及王子,以賞敬為輔政王時所立之功,再賜蔡堅韜之子蔡德以斯一支金毛御筆,以賞韜多次因自己安危而以下犯上冒犯長公主之功,最重要則是破格封郭姬雅為郭幗王,並割聖虎城及元昌市為其藩鎮,希望她能圓了為王的心願,最重要則是希望她遠離章城,以免自身再受威脅。
郭姬雅受封為王後,心情非常複雜,既為自己成為帝國第一個藩鎮王而高興,同時卻為將要離開月斯宮遠行到帝國邊境而傷感著,她最擔心的自然是自己離開後,麗的一生將要孤身在昭華殿度過,更何況她知道麗與當今太后勢成水火,麗必定會多受為難,而自己身在城外,又如何能顧及到呢?雅對揚的恨意竟減弱了部份,這一刻她不明白揚封她為藩王的真正用意,只因她已被自己成為第一個女王的喜悅所蒙蔽,若他朝真相大白,郭氏將不會再是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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