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
武堂院內熱鬧非常,有人在細小的空間互相切磋,有的人卻在議論紛紛,話題都 圍繞著各項的比武。今天是武堂院兩個月一度的比武賽,每項比武的第一、二名便可以上到二樓進修,但其後又要在比武中奪頭兩名才可繼續進修,否則便要返回一樓習著初階武藝,尊師訂立這個制度是希望人人都為進修而努力上進,既給予每人均定的可進境機會,又不想選出資質不適合的人進了二樓。
空手房的比武房中,眾人呼聲不絕地圍住了中間的擂台,擂台旁的鑼聲一響,眾人隨即寂靜,一名頭戴灰帽的少年和一名臉有刀疤的青年各從左右兩方上了擂台,擊鑼的人道:「空手房比武總決賽,宋傲斯對莫輝雄現正開始。」
宋傲斯在入武堂院的頭三年已對不同的武藝都學有所成,但最後都覺得赤手空拳才是武學的根本, 加上尊師亦發現他在空手的領悟力比任何一項武藝都高,故讓他專注於空手功夫的學習。院內不少人都對他雖然比其他人遲了進院,但卻比很多人進展得快而敬佩,但卻有不少人都妒忌他深得尊師的偏袒,一有機會便會對他聯手針對甚至欺負,但宋的硬朗性格多半都會令他們反而吃虧,他再過兩年進入了右邊的空手房後,武藝已漸漸增強,這些對他妒忌的人便越來越忌諱,令這些情況大大減少。宋由於確實流著宋文佳精武的血統,他在練習房中學了兩年,已是空手比武八強的常客,直到現在竟能肯定可上二樓進境武藝。
莫輝雄自少便被神秘人送入武堂院近二十年,他資質雖不比宋遜色,但因無心向學,所以只能在一樓學習一般的武藝而沒有進二樓的機會,但程加布斯卻覺得他是可造之材,不忍其如此荒廢自己,便把放在身邊為隨從,望他可在自己身邊迷途知返,但莫卻不當是一回事,莫便這樣隨在程的身邊十年時間。直到宋進了武堂院,莫帶著他認識院內的每個部份,令莫亦重新記起武堂院在他心目中的存在感,並漸漸回想起自己十年來在武堂院的日子是多麼的無聊,所以莫決定由這天起便不再隨在程的左右,而繼續返回一樓練著武藝。程當然求知不得便批准莫回到練習房,程亦知道莫是受宋的感染才能迷途知返,故對宋這小孩亦多加了照料,但程沒想到宋的進境速度竟會如此迅速,幸好莫的基本功比很多人都扎實得多,所以到最近的這一年莫已經是長期能進二樓的皇者。
鑼聲再度響起,宋先抱拳道:「請莫師兄讓著師弟幾招。」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WNWlN0gmW
莫抱拳微笑道:「宋師弟資質聰穎,師兄實不感大意。」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tzudk57nN
莫之言絕非誇張,莫雖是長期的皇者,但莫與院內上下的人都深知宋的武藝資質非比尋常,加上多個一向與莫旗鼓相當的師兄弟都敗於宋之手,令莫現在的心情比之前任何一場比武都緊張,最重要的卻是莫進了武堂院近二十年才能稱為皇者,若在此輸給這不足十年的新星,無論是莫自己甚至很多師兄弟都會深感慚愧。
宋一掌推進,莫出掌一擋,兩掌相碰,兩人竟同時感到推力非常便退了兩步,莫心中嘆道:「果然好力。」這時兩人同時進招,莫一掌打出,宋橫身一閃,莫向左一甩手,宋欲再避開,但依然被輕輕擊中心口,眾人都說了個「好」字,宋呆一呆,莫以掌換拳推進,宋便退後避過,直至退到盡頭,宋只得把腰向後一彎,連重心也差點穩不住,旁邊的人亦怕宋會掉下擂台便同時退後並嘩聲大作,莫果然打了個空,宋右手握著莫的前臂,兩人對力一會,莫出左掌欲擊,宋自知避無可避,便左手硬擋一掌,莫微微一笑,捉住了宋的左掌,莫左手大力一拉把宋整個人拋於空中,宋在空中躍了兩個筋斗才能卸力墜在場上的中央,否則應會被拋到場外的範圍而即時敗陣。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sSFw8NXPz
落地之時也立足不穩退了三步,眾人都歎道莫力大無窮,連宋也嚇得面流冷汗。雖說宋十六歲之齡身材未算健壯,但也有五十公斤之重,莫竟能單手抽起,力度確實大得可怕,宋驚魂未定,莫已飛到台中再度進招,宋剛才吃了大虧,已不敢貿然進攻,但見莫的一掌又到,便用左右前臂輪流擋完即閃,以防再被抓住,莫多次欲再抓宋,依然未能成功便暗暗歎道:「隨機應變之力確實不錯。」莫也即變招,同樣以雙臂格擋圖以拆招之勢一分高下,兩人便即左擋左,右擋右,莫越戰越快,宋亦相繼越擋擋快,不時更以輕功遊走,他們便已在場內圍走了兩三個圈,兩人固然已鬥得滿頭大汗,連圍觀者也看得緊張冒汗,宋的雙臂已漸漸吃痛,不欲再如此糾纏便乘莫換臂的千均一髮之際向後一躍欲以腿格開莫的雙臂,莫一直以擋臂之力拆招,而且料不到宋會轉腿而攻,莫的擋力不夠,宋的一腳不及卸力正中莫的心口,衝力令莫後退到場邊,莫繼而口噴鮮血,莫欲起身再戰,但心口的劇痛令他自知技不如人。全場隨即嘩然,多半人都閉眼搖頭,也知這位二十年期的大師兄已經敗陣,有小半的人卻為宋這位新星挖起而歡呼,宋自覺出手太重,心中非常內疚便收招走往莫的這邊欲賠罪道歉,莫一手拒絕宋的道歉, 一手按著心口喘氣,又帶著既無奈又敬佩的眼神望著宋道:「宋師弟無需介懷,比試武藝有所損傷必是在所難免,更何況這確是師兄技不如人,師兄輸得心服口服。」宋未及出一言,莫已被兩名師兄扶了下台。
鑼聲再響,代表一方已經棄權,比武繼而結束,宋成為了空手房比武之冠。這時武堂院副院師華月進上台對宋賜以銀腰帶一條及二樓通關令牌。原來首次成為比武冠軍的人都能賜以銀腰帶一條,激勵多些新血參加比武,從而整體提升武堂院內眾人的武藝質素,而令牌則是上二樓的通行認證。圍觀者雖然多半都對宋勝過了莫而看不過眼,但見副院師也上台頒授,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對這位新星歡呼著,宋剛才雖為傷了莫而內疚憂愁,但現今見台下眾人都為著自己歡呼,感到這是前所未遇的成功感,面上便開始露出笑容。頒授完畢後,圍觀者開始離開準備到第二個比武場觀戰,原來院內在比武之日,便會把所有一樓練習房都解禁,令人人都可以一睹不同武房的比武。
宋此刻最想做的不是往其他比武場繼續觀摩,而是想把這份喜悅與義父和乾娘一同分享,宋入院的八年以來,每兩個月只有比武日才能出到院外一逛,除了義父數個月會主動來一次武堂院探望外,宋都只能兩個月才看雙親一次,宋便拿著這兩個賞賜和心中的歡悅前往相國府。
他見府門外掛著很多紅帶,頭頂的牌坊更是扎了個花球都知道府內應該有喜事,他便拍門待應,家丁應聲而開,認得這宋是相國府的義少爺便向內大聲道:「宋義少爺回來了。」由於家中的文柏同樣是府中二少爺,府中侍從便在宋的稱謂前加個姓氏以分別兩人。這時府中人人都忙得走來走去根本沒有理會宋的進府,只有正面碰到宋的人才會打個招呼後又忙著事情,宋見人人的裝束都比往時光鮮,相比自己只身穿一件墨綠色的長袍和一對草鞋,難免會顯得寒酸,宋抓著一個家丁問道:「今天是甚麼大日子?」
這人焦急地道:「回宋義少爺,今天是大小姐與二少爺的十歲生辰,老爺說要隆重其事,便叫我們一班下人準備一切,奴才還有事要辦,失陪了。」這家丁便急腳走去,宋眼見義父為一對親姊弟籌備的生辰宴如此用心,相比起自己多年來的生辰,同樣都要在武堂院渡過,心中暗暗添了份醋意。
他進到大廳見中央掛著兩幅畫像,他見兩幅畫像都是孩童之貌,且畫得眼神靈動,知道執筆之人功力非凡,他便細心近觀,見兩人的樣貌竟如此相似,只是一男一女的分別,即時目定口呆,再看一會覺得兩人都有著乾娘的幾分秀麗氣質,相信這兩幅是一對龍鳳姊弟的丹青,最後再留意著下款才發現這是義父的手筆,他心中歎道:「原來是義父手筆,難怪能畫得如此靈動。」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ukWKmlsvE
這時一把聲音從前院走進大廳問道:「請問這位公子是誰,何以會能進到本府之中?」宋正在細賞丹青,聽見是一把少女之聲便即回頭一看,他見這女子衣著華麗,有著乾娘幾分的氣質,再看著樣貌竟與丹青同樣的秀麗便問道:「姑娘便是司徒文伊?」宋在院內慣了粗豪學武,與師兄弟說話都不會太溫文有禮,更加甚少接觸女性,故他與伊對話時都沒有一點避忌。伊對於他為何會知自己芳名已大感疑惑,而見他衣著寒酸,還戴著這頂快要破爛的帽子,更無原無故出現在府中大廳,甚至出言無禮之極,只道他是個想藉下人忙過不停之際,在府中鬼混的傢伙,而且欲對她無禮,她便向外尖聲喝道:「大廳內有壞人潛入,快來幫忙!」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0DQbLVBe
宋對伊如此的反應都大為震驚,便慌忙道:「文伊,我是你義兄。」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au5PKIWIN
伊反駁道:「放肆!本小姐的閨名豈容你這賊兒亂叫,還敢冒充我義兄,看來你完全不放司徒家在眼內。」眾侍從聽見大小姐有事,便即放下事情跑到大廳幫忙,文伊見他們已到大廳便指著宋道:「就是這賊兒,快捉住他!」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SFdeJGigK
他們見伊竟罵著宋是賊子都大為費解,伊續道:「你們還不快點擒住他?」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HwySo0q8V
府中的羅管家走出來道:「大小姐,這人不是賊兒,是我府的宋義少爺。」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AefPf2ycN
伊冷眼斜視著宋道:「這人衣著寒酸,說話沒有一點禮儀,豈會是我府的少爺。」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xlR3jdrZ3
宋對伊的姿色雖然甚為欣賞,但聽得她這樣看不起自己都有點心酸,此時羅道:「義少爺自少便進了武堂院學武,難免會有著粗豪率直的性格,請大小姐見諒。」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jmHGH4bcR
宋微笑抱拳道:「謝羅管家見諒。」羅也抱拳道:「宋義少爺言重了。」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c90hksp0Q
羅再吩咐眾侍從離開大廳繼續為生辰宴作準備,伊自知在眾侍從前出了大醜,面色隨即紅透,羅也相繼告退,大廳內便餘下宋伊兩人。伊雙手掩著紅透的面頰欲走出大廳跑回房間,宋微聲道:「文伊,且慢。」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9h0fAQD1Z
伊聽宋語帶溫柔,與第一句話之時的語氣有禮得多,而且對於宋其實有很多疑問便心軟回來道:「你與我素未某面,為何會知道我的芳名。」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WRsOE9TxY
宋指著廳中的畫道:「就是義父這幅畫道出來的。」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Y6UTJYGVd
伊便冷笑道:「我這爹爹,竟把我和柏弟的畫像放在大廳中央,是要用來嘲笑我們的樣子嗎?」宋微笑道:「你們的樣子那麼漂亮俊俏,又有誰敢嘲笑?」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7XKXl0VT0
伊又害羞地掩著雙頰笑著,宋心道她的樣子越紅越可愛,伊道:「那麼你真的是宋義兄?」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g8IQCbmWG
宋聽見她還問這個問題即覺得她更為可愛便冷笑道:「難道現在你還懷疑我是個賊子而不是你義兄嗎?哈...哈!」伊又雙手掩著雙頰道:「宋義兄又笑著文伊了。」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PqvKclSeQ
宋見伊的面已紅得像是個蘋果便道:「不笑了,不笑了。」宋雖然每兩個月都會回一次相國府,但往往伊都到了都柏院上學,她回來的時候,宋亦已回到武堂院內,但今天由於是伊柏兩人的十歲生辰,司徒敬便恩准他們留在府中準備生辰而不用到都柏院,亦碰巧是宋的比武日,所以兩人才有這個初見的機會。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G5MfqAkFH
這時葉凡香和司徒迪文柏一同由後院出了大廳,香微笑道:「你們初次見面便談得如此投契,果然是兄妹相。」宋聽見是乾娘之聲已淚水欲出,他轉身奔向香攬住泣道:「乾娘。」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7qXwwM86u
香頓時呆了一呆,因為自從宋十歲後,每次見到香之時都已經沒有想擁抱的感覺,但直到多年後的今天,宋再度尋獲了這種感覺,只因他今天擁有了從沒感受過的成就感,便想第一時間與乾娘一起分享這份喜悅,香被宋擁抱時心情極度欣慰,而且見宋是喜極而泣便幫他拍背道:「傲斯我兒,何事令你如此感動?」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claRz4QUt
伊柏兩人對香和宋的反應都大為費解,因為他們都不明白宋和香雖然不是親母子,但當中的感情卻絕不比香和伊柏兩人為淡。宋這時自知失態便即跪地道:「孩兒過於激動,對乾娘有所冒犯,請乾娘恕罪。」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xNAiDogbv
香即扶起宋道:「你我既是母子,乾娘豈會介意,乾娘只是介意你已是男子漢還如此輕易落淚。」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IsCyl1X5e
宋即抹過眼淚,在包袱中取出銀腰帶道:「謝乾娘教誨,只因孩兒今天在空手房比武賽奪了冠軍,這條銀腰帶是首次的冠軍戰利品,想第一時間與乾娘分享這份喜悅,但最重要是要感謝你和義父當日忍心把孩兒送往武堂院,令孩兒可以一展所長。」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iCwNKKyX9
此言一出,香的心情像是被釋放了的摸樣,原來把宋送入武堂院一直都是香的心結,多年來香都膽心著宋在武堂院的情況,因為宋進院後每兩個月都才能見一次面,而且日落之前便要離開,有家和無家根本沒有分別,加上香深知宋的身世,對宋便多了一份憐惜,這次宋的感激之言實令香多年來的心結接近解開。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P8VN2AhDQ
宋見香呆了一會便在她耳邊道:「乾娘。」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NzZIbseBU
香嚇了一嚇便回過神來,宋除下頭上的綿帽道:「還有一件事,就是這頂乾娘製給我的綿帽多年來孩兒都不敢不戴著,因為它實在給了孩兒無限的勇氣,雖然已經破爛,但孩兒都知道這頂帽所擁有的愛是絕對不會減少的,每次當我遇到困難時,我都會摸一摸它,之後問題就會迎刃而解。」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7XCvCNBCG
香之前都沒有在意宋戴著的這頂帽,直到宋除下這頂綿帽,香再摸著它時,像是完全感受到宋的心情,因為香多年來都不知道原來宋一直都把這頂自己製的綿帽當成至寶甚至解決困難的武器,由其看著這頂帽已經破爛,宋仍然對它不離不棄,令香有著一種連親兒也滿足不到的親切感,這次香忍不住便攬著宋痛哭,宋不知何故令乾娘痛哭,便只能拍背安慰。柏對香突然大哭都深感愕然,同樣只能拍背安慰,但伊聽得這頂帽原來是娘親所製,而且對宋的意義這麼重大,都對剛才笑著宋戴著這頂爛帽之意而暗暗慚愧,而且聽得宋竟如此重孝重義,武藝更如此了得,對他便漸漸生了一種敬佩之感。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GRbB0AXaN
香抹著雙眼笑道:「今天是我這對龍鳳兒的十歲生辰,我們怎會如此傷感。」宋伊柏三人見香回過神來便都轉愁為笑。香命人準備午膳,四人便一同坐在餐桌前互相聊著,柏和宋由於是初次見面,他們都互相談著各自在院內所發生的事,香見他們也能聊得如此投契都深感欣慰。宋說著多年來在武堂院的種種難事,柏則不忘說著在都柏院內一直才智過人的驕傲之事,但對蔡德月斯之事卻隻字不提,聽得香和伊都暗暗偷笑這文柏驕傲得很。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m8MjXUO4R
直到午膳來到,每個人都只有一碗陽春麵,伊柏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皺著眉頭,香見狀便道:「因今天是伊文和柏文的生辰,所以我命廚房準備了長壽麵,寓意大家吃過後都長長壽壽,任何難關亦能平安渡過。」伊和柏見麵是故意為自己而製,都開懷地吃了一口,發覺味道沒有想像般的難吃,而且見條條麵長如人高,都大讚特別。宋見湯麵初送過來時顏色鮮艷,已急不及待吃了一口,他即大讚美味絕倫,甚至說是吃過最美味的麵食,柏聽見宋之言卻心道他是在刻意討好娘親,伊則只是暗暗笑著。但其實宋多年來的日夜都要在院內渡過,每天的三餐亦不例外,而院內的伙食不是饅頭、乾糧,便是一些清淡無味的餸菜,而麵食極其量亦只會是一些淡味如水的湯麵,相比起伊和柏兩人每天在府內吃慣人間美食,對這碗麵的味道當然不會動心,所以宋的評價絕不是誇張之言,同桌的香亦略知道院內的伙食是如何的不堪。
伊和柏吃光麵條後便即停手,但宋卻把湯都喝光才捨得放下,香摸著宋的頭道:「乖孩兒。」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mDhQywpj
這時香想起這頂帽子已爛得一個個孔便道:「你這傻孩兒,帽子已經爛成這樣還戴著幹甚麼?把它除下來吧。」
宋不知何故便除了給香,香道:「你現在已是武堂院的精英,戴著這頂爛帽子還像甚麼樣子?娘給你再製一頂。」宋道:「但今天是兩位弟妹的慶典,乾娘你...」香截聲道:「乾娘一個時辰便能製成,你放心吧。」
香知道宋傍晚之時便要離開,又要再等兩個月才能相會,她便衝進房間趕製過另一頂帽子,香感到宋對自己的孝義之心比兩位親兒更甚,令香更加認為自己欠了這個義子,所以她想盡辦法要去補償一切。宋見香連自己親兒的生辰都不理會,而為自己這個義子的身外物而操心,心中大為感動。伊望著宋水汪汪的眼神,雙頰又開始紅潤,感到連心也加快地跳動,伊雖然只是十歲之齡,但不竟都開始有著少女的心境,而宋又正直少壯之年而且才華比伊所見過的少年都高,令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喜悅。但柏望著宋和香種種的交流卻感到非常妒忌,因柏在府中一直都是被香最疼愛的人,從沒試過在用膳時被這樣冷落,但見剛剛的情況,香的眼神甚少離開過宋且沒有和柏說過甚麼話,卻和宋談得又哭又笑,加上今天更是他的十歲生辰,香竟只為宋製甚麼帽子而把自己冷落,令柏感到有種似曾相識的不快之感。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gn9sqNnRN
這就是院內對蔡德月斯的感覺,柏在院內的這個學堂一直都是才華最好的書生,眾人都對他敬佩得很,令柏有著一種無比的光榮,但自從蔡的加入後,柏的地位已有所動搖,眾人都把目光放進在蔡身上,令柏感到一種懼怕感,加上蔡在皇上面前顯筆和受賜「德月斯」之名一事,傳透了整個章城,甚至全個帝國,把院內眾人的視線完全落在蔡的身上,連親父都對蔡多加照料而把自己丟在一旁,柏便對蔡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恨意。
他們三人坐在大廳中,但伊覺得氣氛非常沉悶,便提意宋到後院展示武藝,宋多番推搪不成,最後都被伊拉往了後院,柏不甘自己要孤單坐在大廳等候便也隨同去後院,順道也看看這個義兄的底世。伊把宋推向前面的平地,自己和柏則站在旁邊觀賞,以免阻礙著他。宋雙腳紮馬,左掌向右揮出,右拳又向左擊出,雙手成交叉再左右手互相擊打拆招,看得伊不斷拍手讚歎功架十足,柏冷笑搖頭心道:「區區基本功,不明白家姐何解看得這麼高興。」宋再躍到半空,高度比這棵大樹還高,伊大聲一嘩,柏也嚇了一跳,宋在半空躍了兩個筋斗再一掌擊地,地上頓時凹陷了個掌印,宋再向後轉了一圈,以旁邊的牆借力一彈,但伊這時竟忍不住走去觀賞這掌印,宋剛好向伊衝去,柏大聲道:「家姐小心!」
伊見宋衝過來即嚇得坐著地並呆了,宋見伊在前便強以左手按地向左一傾,避過從前之勢,但身子未及卸力便單以左手之力又向左強行打了半個筋斗,立了在伊的旁邊,她見伊一直呆望著自己,伸手拍著伊的左肩道:「文伊,你弄傷了嗎?」
伊望著宋,又望著他搭著自己的那隻手,全身顫了一顫便站起冷笑道:「我無事,義哥的武藝果然了得。」伊又指著凹陷位道:「由其看這掌形,看得義妹也目定口呆。」柏望著這凹陷位都心中歎道:「難怪母親對義哥哥那麼偏心,原來他武藝如此高強,我也想快快學著武藝,總有一天會打贏這義兄的。」原來相父想他們先學好文藝上的知識,在學有所成後才接觸武藝,以免因好於武藝而把文藝之事拋開。這時葉凡香走進後院道:「你們果然來了後院,娘親尋了整個府都找不到你們。」
香厲著伊道:「你是否叫義哥哥展示武藝給你們看。」
伊被香一語道破便知道必會被罵,宋見伊的樣子驚慌得很便道:「乾娘,是孩兒想送份禮物給他們,便在他們面前獻醜,請乾娘見諒。」
伊見宋竟為自己說謊,口中即偷笑一下。柏也應聲道:「無錯,這是義哥的意思。」
香聽見宋竟連在院外休息的日子都打著武藝便微笑道:「你這傲斯,連休息日都不忙打著武藝,真是好哥哥。」
柏聽見香對宋不罵反讚,心中又酸了起來。宋只摸著自己的頭尷尬地笑著,香把手中的綿帽遞給宋道:「這頂新帽子乾娘已製成,你戴著看看吧。」宋見這帽子以棕色綿線織成,他把整頂帽轉了一圈,見後面以白絲繡了字,雖然細少,但卻清楚看到是「宋傲斯」三字,手工比舊的那頂更為精巧得多,且用的時間更短,可見香的刺繡功夫實在進步得一日千里,宋即時戴起這頂綿帽,相比多年前第一次戴著舊帽之時又有著另一層的感受。伊看宋戴著新帽的樣子比戴著舊帽時又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香看著宋都覺得他比戴著舊帽時精神了不少,相反柏對這頂帽實在討厭至極,只因柏仍收不到甚麼娘親所送的禮物,但宋卻能得娘親趕製的特別帽子,令柏心中再次感到一陣酸酸的味道。
他們四人再回到大廳中,見侍從不斷忙著為大廳佈置,他們便坐在餐前不加走動,宋欲再細賞這兩幅畫像,但見原本掛畫的位置變成了兩幅山水畫便嘆了一口氣,宋再望著廳外見天色已近傍晚便起身道:「乾娘,天色已晚,孩兒要回院了。」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8XSItcodc
香伊兩人聽見宋要離開都感到一點失落,香道:「孩兒你又要走了?今天是你兩位義妹弟的生辰宴,不如就多留一會兒吧,尊師應該不會怪責的。」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1RygiMOnp
宋道:「軍令如山,請乾娘見諒,請兩位義妹弟見諒。」香道:「既然是這樣,便...」此時門外有把粗豪的聲音道:「既然你乾娘有此提意,傲斯你便留到宴會結束才走吧。」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wOm7Knu9A
伊和柏認得這把聲音便是司徒敬,即跑過去行了個禮,宋見是敬即恭敬道:「義父,但孩兒始終...」敬道:「尊師這邊我已經幫你告知,你明早才回武堂院吧。」
宋疑惑道:「尊師不是還在閉關嗎?為何你能見到他?」
敬大笑道:「這還不是孩兒你的好事嗎?你今天打嬴了空手房一眾師兄而贏了比武,連尊師閉關中都親自來到都柏院找我傳這個喜訊,宋傲斯你這義子果然給了我天大的面子,哈...哈!」
宋聽得連尊師和義父都為自己而喜悅,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歡喜,但有點事仍想不通便問道:「但為何尊師又會批准孩兒在外留宿一晚呢?」
敬道:「尊師知道今天是我兩個孩兒的十歲生辰,也順道來托我把禮物送給他們,你是我的義子,他們便是你的義妹弟,做哥哥的當然要在場為妹弟慶祝,最重要的是你贏了比武令眾人都嘩然,所以尊師說當是一份賀你勝出的禮物。」宋對程加布斯這份禮物可說是匪夷所思,因宋除了在進院時與程曾有過一點交流外,之後的日子除了特別日子能遠遠望見程的樣子外,根本就沒有機會與程談過一句話,他一直對程的印象除了得高望重和武藝深不可測外,根本說不出其他的形容,直到今次自己勝出在空手房,程竟然出關為自己傳喜訊,令宋感到一種無尚的光榮感。
宋道:「那麼請義父代孩兒向尊師道謝這份禮物,因孩兒也不知有否這個機會。」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rXXE1RyuM
敬拍著宋肩膀道:「傲斯我兒,今後你上了二樓進境武藝便大有機會與尊師交流,這時再親自向他道謝也不遲,何況只要你今後更加努力精進武藝,珍惜這兩個月的日子,便是給尊師最大的回禮,何須去想著道謝呢?」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8KbF2XkJ9
宋聽敬之言後即恍然大悟,並理直氣壯抱拳道:「義父所言極是,今後孩兒一定會加倍努力,以答謝義父和尊師之恩。」
這時有多個由六至二十餘歲不等的書生進到府內,伊和柏認得他們是同堂的夥伴便出廳迎接他們進廳,他們把手手中一件件的賀禮送給了伊柏兩人,唯獨這六歲孩兒的禮物最為特別,柏感到好奇便即時解開了一看,是一篇《三字經》的手抄作,柏認得這是送禮之人的手筆,他心中即笑道這所謂神童竟寒酸得把自己抄寫著的《三字經》當成賀禮,簡直丟盡他父親帝盟將軍的面子,但他再細摸著紙張,發現竟是皇室獨有的御用紙,柏再看著下款寫著「蔡文提」三字,知道這篇就是蔡德月斯在御前獻技的物品,這六歲之人正是蔡德月斯。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dLRlZ0Ao4
蔡堅韜知道自己和兒子都被敬邀請往這個生辰宴,便一直思考著送甚麼賀禮才好,韜覺得自己是帝國的大功臣,賀禮一定不能寒酸而又要獨突,他又知道蔡和柏兩人在堂中是不打不相識的對手,便選擇了以蔡這篇作品為賀禮。蔡當日在完筆之時,由於仍未被賜名德月斯,所以這篇御前獻品還是用舊名作提,加上蔡年僅六歲亦只是第一次擁有自己的作品,更是第一次在御前獻技,換言之這篇手抄作是第一份蔡文的作品,同樣是最後以蔡文作提的作品,所以這份賀禮絕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無價寶。但柏對這份禮物可說是不愛反恨,因為蔡能在皇上面前獻技之事一直是柏心中的第一大恨,這份禮物的每一隻字都令柏覺得蔡是在嘲笑自己沒有這個良機,讓自己每次看到這份禮物都會永遠記著這個時刻。蔡雖然天資聰穎,但都只是個六歲小孩,卻哪裡會有柏說得這麼有機心呢?只怕一切都只是柏心胸狹窄之故。此時韜和不少被邀的官員亦相繼進府,敬即出外勤著招呼,蔡一見是韜也奔過去擁抱,眾官認得他是當日御前獻技的小孩都一一摸頭讚頌,令蔡的臉亦羞得紅透了。
該晚被邀的人數眾多,宴席把大廳和前院都擺滿,敬邀請他們一一上坐,主家席中坐著葉凡香司徒敬夫婦、伊和柏兩位壽星、宋這位義兄再加韜和多位朝廷命官,位置剛好缺了一人,敬和多位大官都認為大好日子主家席上空了位置甚不吉利,便欲選多個人同在席上,他們看勻所有席中都未見誰是特別適合的人選,碰巧蔡這時剛進廳內,主家席上眾官互打耳語後都一同指著蔡為入席人選,韜即驚訝道:「我這犬兒何得何能與各位平起平坐,別說笑了。」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MlRf0x17S
一名大官道:「將軍何必過謙?令公子才華之高,已令我們讚嘆不而,連皇上都讚不絕口,實是我國的福氣。」
另一位大官道:「令公子天資聰穎,更得皇上賜名,與我們並肩而坐也是遲早之事。」韜道:「犬兒年紀尚幼,各位此話實是言之過早,同席在此我想也是言之過早。」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kkLdTWf2R
再一位大官道:「令公子文才絕頂,宋義少爺又武藝非凡,兩人長大後也必定是我國未來的棟樑,他們若能一文一武同席在此,實乃我們的福氣。」韜也聽得難以反駁。敬微笑道:「韜兄,蔡德既然有此良機,你又何必強要阻止?他的德行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與我們同席在此,我看也未為過。」
韜嘆氣抱拳道:「既然相父也不介意,蔡某也不便推搪。」韜便招了蔡過來就坐,位置剛好隔在柏和宋之間。這次是蔡和宋第一次的相遇,宋在院內也聽說過蔡在御前獻技的事跡,知道在旁的這位小孩大有來頭,他便主動去打個招呼,蔡不懂得這人是誰便只道了一聲哥哥,宋介紹了自己的名字,蔡笑著道:「哥哥就是空手房的皇者?」宋感奇怪地道:「你怎會知道的?」原來今天程找敬之時,有書生久仰了尊師的大名,聽得他到了敝院便示意堂上的書生同去一睹尊師的尊容,他們知道程加布斯和司徒敬進了側廳,便欲在窗外偷望著,但廳內兩人的技藝是何等之高,又如何會不知外面的風吹草動,敬欲出去指責,但程認為無傷大雅便示意敬不用去拆穿,他們亦無意中聽了對話的內容。
蔡把竊聽過來的對話原封不動地告知予宋,宋聽後都佩服蔡的記憶力驚人,又發現原來多年來程都在留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令他更覺得程的深不可測,又多了幾分敬畏之意。蔡雖然文才非凡,但他始終擁有武藝家族的血統,對武藝也有著一定的好奇,奈何父親始終不肯談一些與武藝有關的事情,今天難得遇到這位武堂院的哥哥,蔡便不斷問他武堂院的事情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樣宋自知對文藝上的認識不深,對這位記憶力驚人的小弟弟同樣很好奇,也對蔡請教著文藝上的事情,所以他們很樂意分享著自己的經歷同時又肯細心靜聽著對方的事跡。他們在席上談過不停,連桌上的佳餚也吃不了多少,韜起初以為他們兩人一文一武會是風馬牛不相及,但眼觀卻是異常的投契,心中暗暗笑了出來。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yZGjirsQP
相對地伊不能坐在宋的一旁已感悶悶不樂,還見他席上只顧與蔡交談而沒有對自己看過一眼,心中有著種忐忑不安的感覺。柏更加是全程不願對蔡和宋望著一眼,首先在下午開始,親娘只顧著義子的感受而冷落了自己,其後蔡一入府同樣成了眾人的目光所在,就像完全忘記了今天真正主角的所在,香見兩位壽星兒女竟失失得不發一言都感到奇怪。菜餚不再送上,意味著宴會即將結束,這時敬從後院回到席上,手中更執著兩幅畫卷,他見伊和柏都悶悶不落便向香打了個眼色,香命人從房間取來兩件錦袍,一件粉藍色,一件粉紅色,其他席的人遠看兩件錦袍已覺得華麗非常,主家席中的人見袍上手工精細,花樣更是活靈活現,都暗暗讚道製袍的人。香叫伊柏兩人一同站立,並為兩兒親自穿上錦袍,他們原地轉了一圈便同時笑道:「這是娘親親製的?」
香點頭稱是,柏一直都妒忌為何宋能擁有香親製的帽子,而自己卻一無所有,現在他見娘親為自己親製了這件錦袍,心中的忌意已減輕不少,相反卻對自己這樣怪責娘親而深感內疚,伊柏兩人開心笑道:「多謝娘親。」
韜見兩人穿上錦袍便率先起身拍手讚道:「葉夫人不但樣貌出眾,連刺繡功夫也是如此精巧,穿得兩位孩兒都更加神采飛揚,蔡某實在嘆為觀止。」
眾人見韜率先大讚,也不約而同的和應起來。伊柏兩人見娘親和自己都被人大讚,面上展露了不少的笑容,此時敬把手中的畫卷分別送給了兩人道:「這是爹爹送給你們的禮物。」
伊柏兩人同時打開了畫卷,宋和伊認得這是剛剛掛在大廳的畫像,伊好奇道:「這不是大廳的掛畫嗎?為何送給了女兒。」
敬大笑後道:「這都是父親一時大意,我原本是想掛這兩幅山水畫的,豈知我過於匆忙沒有驗證便把放在一起的這兩幅人像給了侍從掛上去作裝飾,幸好我再想細賞這兩份送給你們的禮物時發現了這個錯誤,才沒有在眾賓客面前出醜。」
伊掩著紅了的雙頰道:「還以為父親想掛出來嘲笑著我們。」
敬和香都一笑置之,其他人一看畫像畫得與真人無異,都覺得敬的文采技藝果然名不虛傳,一一再度拍手讚頌。
打更聲一響,敬知道已是子時,他便聯同香宋伊柏四人和其他侍從一起歡送賓客離開,眾人都對這次的宴會讚不絕口,但最為韜讚嘆的還是香的繡藝,韜更說羨慕著敬竟能娶了這個如此賢良淑德的妻子,敬和香聽後只能尷尬地笑著回應,蔡拉著韜的衣袖企在一旁並一直望著這位宋哥哥,宋與蔡對望之時感受到他的眼神充滿著依依不捨,而宋自己的心亦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傷感,韜欲踏出府門離開,蔡竟站在原地並拉著韜,韜用力強行拉著蔡時,蔡即坐在地上,韜道:「蔡德,夜深了,快走吧。」
他再強拉著蔡,蔡即滾在地上痛哭,韜大聲喝道:「蔡德月斯!你在幹甚麼,男人大丈夫豈能這樣子,快起身回府!」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V5VhYraQU
韜的氣勢令香伊柏三人都嚇了一驚,宋雖覺韜的威勢非一般的大,但他在武堂院卻是被大聲罵慣,而且他明白蔡所為何事,固沒有特別的畏懼感,敬只歎道韜的威勢一點都不減當年,而蔡還哭得更加大聲,韜欲強行把蔡抱走,宋即捉住韜的手道:「請恕小人無禮,還望將軍聽小人一言才決定是否把蔡弟帶走。」
敬對宋此舉比蔡無故在地上滾哭更感驚訝。韜貴為帝盟將軍,自然有著非一般的威嚴,加上軍令如山,試問又有誰會敢近身對他無禮和意圖改變他的決定呢?韜被宋捉住的一刻,不是欲對宋責怪,反而佩服宋年紀輕輕竟有這種勇氣,他微笑厲著宋道:「小兄弟,我念在你勇氣非凡,就聽聽你的高論。」
宋覺得韜的眼神非一般的凌厲但仍振定地抱拳道:「在將軍面前,小人只敢自認說著妄語,我觀蔡弟不想離開的原因,是因為不捨得這裡的人。」韜道:「不捨得誰?」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KJFw3f6Ef
宋顫聲道:「不…不捨得區區小人。」
韜大笑後道:「小兄弟,我看你不只是愛說妄語,連做人也是非常囂張,你認為你在小小的空手房奪冠便能在此胡說八道嗎?」
宋道:「在將軍面前,小人不敢胡說八道,小人今天與蔡弟談得異常投契,只可惜相聚短暫,實在有點不捨得,我看著他的眼神也是同樣的依依不捨,請將軍明察。」
韜的眼已紅得脹出來道:「荒謬!竟說看著他的眼神便了解到他的心思,我看你這小兄弟是不把本將軍放在眼內才會心高氣驕地說出這等妄語。」
他雙手起著打鬥姿勢,敬見狀即上前對宋厲道:「傲斯,不得無禮,快向將軍請罪。」
宋便跪在韜的面前,敬再抱拳向韜道:「請蔡將軍看著敬兄的面子份上,不要與這等無知少年計較吧。」敬見蔡已安坐在地上便上前道:「蔡德,何解你又不哭了?」
蔡抹著眼淚道:「回相父大人,蔡德不想回府,想留在這兒陪著宋哥哥。」敬望著韜冷笑了一下,韜只冷笑回應,韜再對宋道:「小兄弟你果然有種,平身吧。」
宋仍跪著道:「謝將軍,但小人還有請求,請將軍批准。」
韜道:「小兄弟這是我欠你的,請說。」
宋叩頭道:「請將軍批准蔡弟今晚在府中留宿。」蔡聽得宋之言即站起來拍手叫好。此時宋感覺到有個黑影走了在面前,他不敢抬頭,原來韜已走近在宋的耳邊道:「小兄弟,看來你真是一點也不畏懼本將軍?」
宋聽韜之言後即感到不寒而慄,但他仍口硬道:「請將軍批准。」
韜大笑後走向蔡的面前道:「蔡德今晚在相國府留宿好嗎?」
蔡笑道:「蔡德今晚真的可以陪宋哥哥嗎?」
韜點頭示好,蔡即拍著手亂跑亂跳,韜再扶起宋道:「宋兄弟,你不甘向本將軍的權勢低頭,為自己認為對的東西而堅持,果然是鐵漢子,本將軍實看好你,今晚我這孩兒就交給你了。」
宋平身前道:「謝將軍饒恕小人無禮莽撞之罪,亦多謝將軍對小人的信任。」
敬聽見韜不再怪責宋亦即時鬆了一口氣,並上前抱拳與韜道:「敬兄教子無方,令我兒多番冒犯,請多多包涵。」
韜大笑後道:「相父此言差矣,你這義兒重情重義,又有骨氣,與蔡某這丟盡了我面子的犬子相比,實在是教導大大有方。」
韜此時便與他們道別,並獨自步出府外,蔡在韜離開後即跑去抱著宋,宋這時才懂得全身畏懼地顫抖,敬對宋冷笑搖頭道:「你這傻孩兒,都不知說你硬朗,還是說你不知死活。」宋只鞠躬示意,敬香柏三人便各自回房,伊看著宋在生死關頭,連自己也緊張咬緊牙關,她見宋還在顫抖,欲上前安慰,但見夜深人靜,她的臉又紅了起來便害羞地跑回房間了。
宋回過神來,便拖著他回到自己八年來都沒有進過的房間,他推門一看, 驚見房中佈局竟和八年前一模一樣,他走到書桌上拿起一個已乾了的墨硯,剛好一陣微風吹過,把桌上的紙張四散地上,宋見到多張都是寫滿了自己名字的紙便即蹲下執拾,漸漸回想起童年時在房中埋頭苦幹地練著自己的名字,蔡看到這幾張紙時即好奇問道:「宋哥哥你以前很喜歡寫字嗎?但為何只寫著自己的名字?」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gJp1AXyNF
蔡之言完全刺中了宋的心結,宋其實覺得當年練字的情況比現在練武更要痛苦,但為了雙親卻強迫自己要練好讀書識字。宋想起這些往事時雙眼便水汪汪著,蔡看到宋想哭亦拍著他的肩膀作安慰,宋心中舒緩了不少並感受到一陣溫暖便一手抹著淚一手摸著蔡的頭說道謝,他們把地上四散的紙張執拾好,便一同坐在床上談天,你一言我一語,文武之事,各自在府中之事都無一不談,兩人越談越精神,竟沒有一點睡意。直到雞鳴之時,宋才知道時間已到,要準備返回武堂院,他向蔡揮手道別,但蔡已經在頻頻打瞌睡並完全留意不到宋的動作。宋在離開前扶著蔡往床上休息,並留下一封信給香入房時看到,和一封信放在蔡的一旁,待他起床時不會怪自己不辭而別。宋踏出房門時,深深明白到這一別後可能都無緣與這位異常投契的弟弟相見,亦知道這次的相遇只是多番巧合下的緣份,與蔡的相遇如是,與伊柏兩人亦如是,絕對不能奢求。
蔡與宋的相識雖然短暫,但一見面便談過不停,可能因機遇完全不同,各人所知的剛好互補了雙方的好奇心,令兩人的感情比蔡與柏或宋與莫輝雄更為深厚,這可能亦是上天賜予的兄弟緣。
蔡起床時見陽光射進床上,知道已是午時,卻見房中空無一人,只有床邊的一封書信拌著自己,他便拆開一讀,見信中用詞簡單,但卻道出了宋在這短短相識時的心底話,令蔡忍不住淚水欲哭出來,但讀到最後的「請勿為哥哥而哭,並要做該做的事」時,蔡果然雙手掩口而阻止自己哭著。
對蔡而言,宋便像上天賜予自己的一個哥哥,由於蔡在家中是獨子,加上家教甚嚴甚少可批准出外,令他在府中只能獨玩著,來到都柏院時他雖然多了與年紀相約的人交流,但他們都礙於蔡的身份和地位而對他敬而不敢近之,除了文藝上的交流,根本就沒有其他題外話,蔡既覺得沉悶,又感受到一種孤獨。他的心境雖然比其他同年人都成熟,但畢竟都只是個六歲小孩,一樣想有一個開心的童年,有人肯陪自己暢懷玩樂。直到他來到這個生辰宴上遇到宋,令蔡感受到六年來都從沒遇過的喜悅,因為終於找到一個令自己不覺孤獨的有緣人,一個願意為自己而與自己父親反駁的大哥哥,直到現在他看到信的內容,明白可能再沒機會見到這位哥哥,令他第一次感受到生離死別的痛,但同時又不想令這位哥哥心痛,盡力為他做該做的事,就如宋哥哥叫他不要再哭一樣。
這一別後,蔡果然再沒遇過宋,但在蔡的心中,宋一點也沒離開過,信中這句「並要做該做的事」成為了蔡的座右銘,蔡在都柏院中比以前更加的努力,幾年後終於在排名試中勝過柏而成為堂中的榜首。這件喜訊他最想第一時間告知的不是親父,也不是親母,而是這位多年也沒遇見過的宋哥哥,可見這一刻宋在他心目中已是一個比親父母更重要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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