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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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畫面是一種淡淡的顏色,回神過來後發現自己站在沙灘上,一切景物依舊,只是那感覺不是很真實,有一種說不出的朦朧感。但很快地意識到自己在作夢,這些感覺就跟以前的夢一樣。
我的夢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在夢裡是有意識的,雖能夠自由思考,甚至知道自己在作夢,但卻怎麼樣也無法控制夢裡的我做任何事情,只能照著已定的劇本演下去。說穿了在夢裡,我不過是個有思想的傀儡罷了。這是很難得的體驗,對那些很少作夢的人來說,我的夢真的豐富許多。
從我視線看到了一個女生,那面容並不清楚,明明就在眼前卻十分模糊,可我卻非常明白,她正在流淚。然後,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替她擦拭淚水,沒多久便輕輕地吻上她的唇,當然這所有動作都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大腦思想而已。
但是,那一瞬間我竟可以感受到,心裡頭那份難過與不捨,深刻的體會兩人接觸的那份溫度,有那麼的痛苦和悲傷。在無人的海邊,背後傳來海浪拍打的聲音,我輕輕的摟著她,兩人的唇依然輕碰著,她眼角滑落的溫熱淚水沾濕我的鼻樑,接著雙手便緊擁著不放。這時,我慢慢離開她,無法控制夢中的自己脫口而出:「如果再也見不到妳了,我只希望能夠帶走有妳的回憶,讓我依靠這些,持續愛著妳……」
她低下頭,不停啜泣著,淚水潰堤,告訴我:「想念你的時候……我會來海邊的……」
突然,下一秒所有畫面都停止了,緊接著像是關上燈一般,我什麼都看不見,那個女生也消失了。
海水的聲音傳來耳邊,我靜靜的聽著,心情像是睡著般平靜。感覺到自己正躺在鬆軟的沙子上,也隱隱聞到海風帶來的鹹鹹味道,渾身感覺好舒服,頓時意識也漸漸模糊……
回憶起這樣的感覺,記得夢的尾聲……對,這是夢的尾聲,我快要清醒了。
「有沒有聽到?」有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睜開眼睛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表情慌張的女生。剛剛的感覺還在,我清楚知道那一切都是夢。見我睜開眼睛後,眼前的女生才露出笑容。
我咳了兩下,將肚子裡多餘的海水吐出,難過的坐起身子後,我整理了一下腦中的混亂,回神問:「妳是剛剛那個要自殺的女生嗎?」
「自殺?才不是呢!是你要自殺吧?」
「我沒這麼聰明到想去自殺,是因為看到妳走進海裡,我才想要去救妳。」我問:「要不然妳在幹嘛?抓魚嗎?」
那女生呆看了我一眼,然後笑了起來,仔細一看,她五官長的像是混血兒般,很漂亮。
她想了想,回:「我只是想測試一下,走到多遠就會全身沉進海裡,結果沒想到,你就在我後面溺水了!」
「一般人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吧?妳這跟拿橡皮筋射自己有什麼兩樣?」
「嗯……都一樣蠢吧我想!」那女生站了起來,露出可愛的笑容,和我道別。看著她的背影,我一直有股莫名的熟悉感,隨即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大聲問:「喂!妳叫什麼名字?」
那女生停止腳步,回頭看看我後,笑著說:「Sunny。」
突然我不曉得該說什麼,但也急著找藉口解釋:「我……問妳名字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下次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情,我會告訴別人,那只是Sunny在做蠢事而已!」
Sunny笑了,那是種讓人著迷的笑容。
「那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偉就行了。」
「如果下次有人再因為我溺水的話,我就知道那個人是你!」Sunny揮著手笑著和我道別,在我的世界裡,那是我們第一次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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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休息時間,我才剛到逃生口的階梯坐下,身後的逃生門隨即被推開,秋菊的聲音響起:「還好嗎?」
「怎麼了?」
「你怎麼反問我了呢?我是指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實在很佩服秋菊的觀察力,明明我已經在硬撐了,卻還是被她看出身體不舒服。
昨天回家後,才剛開門就感到一陣暈眩,我想也許是跳進冰冷的海水所致。本以為只是貧血而已,到了晚上變成發高燒,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稍微好轉些。
「沒事,只是昨天比較晩睡,有點累而已。」本以為這樣可以混過,但我太天真了,隨即秋菊纖細的玉手輕輕放在我的額頭上,問:「你體溫好高,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沒事啦。」我將頭刻意挪開一些,不想讓她知道身體不適。秋菊知道我的個性,她嘆了一口氣,說:「我幫你去泡杯熱茶。」
「謝謝。」秋菊微微笑著,轉身離去。
逃生門正準備完全被關上時,隱約聽到秋菊的聲音,沒多久門又再次被推開,「偉,組長找你。」
從門後冒出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雖然我頭有點不舒服,但還不至於忘了這頂上頭毛稀疏的人是誰。見到我,組長說著一口台灣國語:「偉!你現在可以幫我去向客戶拿回樣品嗎?」
「現在?現在是休息時間不是嗎?」
「拍謝啦!我也不想佔用你的休息時間,但我馬上就要去開會了,而且又找不到其他人代替我去。那個客戶中午時間比較有空,所以麻煩你去一下好嗎?」組長都低聲下氣了,以身分地位來說,我總不可能回「不要,你自己去」吧?無奈的笑了笑,回:「好吧,我幫你去拿。」
「偉!」突然秋菊以責備的口氣叫我,接著是轉向一旁的組長,「他身體不舒服,我去好了。」
「妳忘了等等要跟一起我去開會嗎?」組長說完,秋菊眨著大眼睛,像是突然想起一般,表情很逗趣。接著組長轉頭問我:「你身體不舒服啊?」
「沒啦!好的很,我幫你去拿吧!」裝做沒事的笑著說,組長才放下心來,只是不免遭受到秋菊的瞪眼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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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快十分鐘的路程左右,我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昏倒在地一樣,身體變的很沉重,雙腳像是陷在沼澤般,寸步難行。原以為已經好了許多,結果又開始惡化,難道早上時體內的病魔在賴床?所以到現在才又開始囂張?
來到一個沒什麼車的十字路口,跟客戶相約的地點就快到了,在對向的……幼稚園?雖然我們公司是做兒童產品的,但第一次見客戶是在幼稚園這點,讓我感到很新奇,因為以往都是在茶店等地方見面的。
我站在幼稚園門口,像鐵牢般的大門阻擋了我的去處,腦袋突然幻想著若擁有像超人般神力的話,就能扳開眼前的小東西了。雖然只是想像,但我還是像個笨蛋一樣試試,當然不可能打開的,看來我真的頭暈到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
透過大門縫隙看進去,似乎是小孩子遊玩的場所,盪鞦韆、溜滑梯等遊樂器材一應俱全,像極了山寨版的迪士尼樂園。若我小時候能夠在這麼棒的場所玩,一定很快樂吧,可惜的是我並沒有讀幼稚園,因為老媽不放心我身體的緣故。所以小時候的回憶,跟一般人比較不同,只有醫生、藥物陪我度過童年。我不怪自己身體這麼差勁,也不怪爸媽的錯,事實上這並沒有誰的錯,如果事情已成定局,那我只能去珍惜剩餘的人生。不管怎麼樣,只要能活著,就是件很棒的事情了。
裡頭不像是有人的感覺,隨即想到現在是中午時間,老師和小朋友們都去睡覺了吧?看了看大門旁有沒有電鈴或對講機的蹤跡,有是有,但上頭貼了一張壞掉的公告,這豈不是叫我要站到下午了?
「有人在嗎?」對著空無一人的廣場叫喊,頓時覺得真像個蠢蛋。再叫了兩聲後,無計可施之時,走廊的右邊盡頭冒出一個揉著眼睛的小朋友,是我的救星啊!
「小朋友!這裡這裡!」揮著手叫他,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乖乖的走過來,這應該算他有一顆熱心助人的心,還是老師教導無方啊?
身高不到我腰部的小朋友,一臉疑惑的抬頭看我,自己竟被盯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但還是立刻回神問:「小朋友,你們老師在嗎?」
我以自己認為最有親和力的笑容問他,但只換來他眨著眼睛不發一語的表情,隨即我又問了第二遍,依然是相同的表情。頓時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苦苦哀求他:「小朋友,可以回答哥哥的問題嗎?」
「老師說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講話。」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小朋友的臉上充滿敵意,好像快被逼哭一樣。我可不想無緣無故惹一個小孩哭啊,思考了一下,隨即我想到一個辦法,接著蹲下身子,問:「這樣好了,我們做個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想當然爾,小朋友一定是以「點點點」的無聲答覆回應,我又接著說:「我叫偉,你好。」
透過縫隙,我伸手進去想和他握手,見他瞪著我的手,仍然沒有回應,我笑著說:「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這樣我們怎麼做朋友?」
雖然小朋友還是不講話,但他表情已經沒有這麼凶狠了,表示狀況正順利進行當中。
「小高?你在那裡幹嘛?」
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接著我挪開身體,看了一下正走過來的女生,仔細一看,是Sunny。她也注意到我,似乎正開始整理腦中的記憶,看她的表情就能略知一二。
「你不是……」她說:「偉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妳才是吧,怎麼會在這裡?不是應該待在海邊的嗎?」頭暈加上驚訝,我為自己莫名的開心因此脫口而出的話感到失禮,但Sunny卻笑了起來,回:「你才應該待在海邊呢!」
我們兩個同時笑了起來,為我們的話感到愚蠢而笑。
Sunny綁了個馬尾,增添了些許活力感。她穿了件V領的灰色針織上衣,衣服的緊實透露著濃纖合度的好身材。昨天沒有仔細看,今天才瞧見她右眼下的痣,猛然一看十分迷人。
就在氣氛正好的時候,被我們忽略掉的小高適時的將我拉回現實,他拉著Sunny的褲子,一臉難為情的說:「老師,我想尿尿!」
「啊?好好,快點去吧!」Sunny摸摸了他的頭後,小高才飛奔去廁所。隨即還沒等Sunny開口說話,先一步問:「妳是幼稚園老師?」
「是呀,看起來不像嗎?接著換我發問,你來這裡幹嘛?」
「喔,我幫我們組長來拿樣品,但他沒跟我說要跟誰拿……」對了,現在才想到,組長沒跟我說要跟哪個人拿,或許他有跟我說,但我可能沒聽到。
Sunny像是被點醒一樣,說:「嗯!這我知道,院長有交代我這件事情,跟我來吧!」
幸虧不用解釋的太多,還是應該歸功於Sunny的聰明呢?總之,能夠完成組長交代的任務真是太好了……
「那個……能幫我開門嗎?」
「啊?抱歉抱歉!我忘了門還沒開!」自顧自的離去而忘了開門的Sunny,一臉尷尬的吐著舌頭,幫我打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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