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床上的公主,華臉上的愧疚之色更深。蝴蝶總害怕花有天會枯萎,但花難道就不害怕蝴蝶有一天無法展翅飛翔嗎?】
--華--
第一眼我就看見了妳。
舞台上的妳看來快樂多了,也幸福多了。
在宮中,妳彷彿待在牢籠,而我便是那看守人。我保護妳也監視妳,我明明比任何人都了解,那種無時無刻受到監視的感覺是多麼的令人恐懼,但我還是對妳做出了這種事,因為我真的無法違抗也不能拒絕。我明明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看見妳如蝴蝶般自由的飛翔,但妳根本不能這麼做,因為我已親手折斷了妳的翅膀卻無法對妳承認。
看著妳臉上寂寞和無奈的神色,我真想放下一切。但我想不通,原本妳的快樂和幸福與我全無關係,無論妳是悲傷還是痛苦我根本不在意。可不知從何時我就已深深地被妳吸引,開始在乎起妳的所有。我是多想抵抗這會令我發狂的情感,但妳的笑、妳的美早已擊潰了我那自以為是的抗拒和防備,可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情意啊……
【兩天以來,華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公主,他想要彌補他的過錯,就算要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正中,烈日照耀大地,也照亮了葉城的每一處。
此時宮中葉蝶的房門外,眾臣或站或來回走動,每人臉上都掛滿著驚慌與害怕。而葉蝶房內,見廖太醫冷汗直流為躺在床上的葉蝶把脈,徐剛和華則在一旁看著。
良久後,廖太醫搖頭,因葉蝶的脈象平穩正常,他實在找不出葉蝶昏迷的原因。知道結果,徐剛一把揪緊了華的衣襟。
「你這個混蛋。」怒火交雜著心痛,徐剛怒視華。
「放開我。」面對比自己高大強壯的徐剛,華毫無表情也無懼怕。
「夠了,別吵。」廖太醫立刻阻止兩人,並提醒徐剛別忘了自己的身分與葉陽的吩咐。
「要不是廖大人在這,我早揍你了。我告訴你,公主若真有什麼萬一,到時殺了你的人就是殿下。」徐剛用力推開華憤而離去,留下其他眾臣。
華沒有開口解釋,但望著只剩呼吸與心跳的葉蝶,他的思緒又陷入了回憶中。
昨日夜裡,春祭慶典依舊熱鬧非凡,然而戲曲的舞台下卻有人倒於地。
打傷眾人的是仍舊站於原地的華,他雖不在乎周遭人的目光,但如此引人注意並不是一件好事。將身上所有的銀子留下,華便如煙般消失於人群中。
春風吹過耳鬢髮絲,華越走越往暗處,此時壟罩自己的只剩黑夜與樹木。想起葉蝶的離去自己只有沉默,突然感到懊悔。此時林中深處血紅雙翼閃現,華皺眉,因他忍不住想去追尋,可他本不該毫無防備的向前。
雙腳輕踩地上落葉,身前紅蝴蝶已成為眼中的一切,直至聽見人的啜泣,華才立刻閉上雙眼深怕這一切又是幻覺。仔細聆聽,待哭聲漸弱華再次張眼,見月光照亮前方大樹下的女子深情凝望夜空月色,此人正是葉蝶。
華看向葉蝶目光銳利,藏於袖中之匕首露出刀鋒,他本想悄然無聲靠近,但葉蝶的淚竟似滴水穿石,動搖了自己本如石般堅硬的決心,亦亂了雙腳的步伐。
葉蝶覺察,抬頭起身回望,躲於樹後華沒有出聲,眼角餘光略見葉蝶邁步向前,將要往前倒下時,自己竟不顧一切伸手去抱住她。
那一刻,華心中湧起的情緒和心疼,他無法解釋。那瞬間,他突然明白何為擔憂、何為在乎、何是愧疚、何是害怕。
「不要丟下我……不要……」天人交戰的此刻,葉蝶的話語讓華冰冷的雙手重拾溫度。
捨棄無情的刀鋒,緊緊擁葉蝶入懷,卻流不出淚。心中的不安加劇,華知道葉蝶原諒了他,然而他卻無法保證自己的雙手不會毀了她,此刻唯一能做,便是回應葉蝶他本不願說出的承諾。
「絕不會。」
「你腦子進水了嗎!怎麼可以隨便把公主帶出宮呢!」
「公主若有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準備叫人來幫你辦後事吧!」
「害人不淺,你這樣做還連累了我們!你究竟明不明白這事情的嚴重性!」
跪坐於葉蝶身旁,華的視線始終如一望著葉蝶,對於眾臣的指責他保持沉默,因為他根本沒有聽進去也不在乎。
此時華只希望葉蝶快睜開眼,只要能讓她醒來他可以犧牲所有。但華也擔心在葉蝶醒來之後,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她,而葉蝶是否還會一如既往的對待自己。
華心裡的愧疚和不安只有他自己知道,身旁的人是完全感覺不到的。大臣們見他如此沉默,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厭惡。他們幾乎想一把抓起華的衣襟,將拳頭打在他的鼻樑上,不願再看見他這一張高傲的臉,可惜他們不敢,畢竟他們是知道華的武功有多高、多強、多深不可測,所以只能把這些怒氣從嘴裡發洩出來,但仍難消他們心頭之恨,於是話越說越重越來越難聽,直到有個人開口,眾臣才閉嘴。
「你們這些人是豬嗎!」驚人的話語,全場皆震驚,尤其是華,心中激動的心情難以言喻。
華本以為是自己聽錯,在場所有人也都覺得是自己聽錯了,但是他們沒有聽錯,這句話的的確確是躺在床上的葉蝶說的。
「你們這些人一定都是豬,只有豬的嘴巴才這麼髒、這麼臭!」怒氣更甚,葉蝶已坐起身。
「公、公主……」眾臣低頭下跪。
「出去。」葉蝶語氣冷淡。
「是、是的。快,誰去把廖太醫叫來。」眾臣緊張說道。
「不必了!」
「啟稟公主……」
「再多說一句就處決所有人,快滾!」葉蝶怒聲責罵,大臣們嚇得不敢再接話。
大臣一個個走出去,葉蝶連看都沒看一眼,直至華準備站起身離去時,葉蝶命令他不准離開,要他將房門關上。
華雖感激上天的應驗,此刻卻意外的惶恐不安。葉蝶命華坐來自己的床邊,瞬間她便倒在華的懷中。突如其來的舉動,華立即推開彼此,不料雙手卻碰到了葉蝶胸前最柔軟的部位,他的臉頰立刻多了片紅暈,內心尷尬不已。
「公、公主,臣、臣……」華想縮回手,葉蝶卻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葉蝶躺在華懷裡,除了握著他的手之外她什麼動作都沒有,連一句話都沒說。許久後華才發現葉蝶已閉起雙眼且重重喘著氣,雙頰微微發紅全身發燙。
「公主,臣趕緊去叫廖太醫來。」華緊張得想放開葉蝶的手,但她卻搖了搖頭緊抓著他的右手不願放開。
華真不明白,為何葉蝶總是要讓他這麼擔心,難道她感覺不出此刻他心裡是多麼的不捨。雖然華實在不願承認,但此時此刻,他是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還心疼葉蝶。
外頭烈日發強,房內卻異常冰冷。彼此不自覺相擁,期望能帶走對方心中的寒冷與孤寂。
良久後,葉蝶的手不再用力,她輕撫著華的右手,摸著他手上那些被她指甲刺出的傷口,隨後她慢慢看向華的臉。
「華,你的手還疼不疼?」葉蝶柔聲問道,輕握著華比自己手掌稍大的右手。
「不疼,從來都不疼。」葉蝶微笑,她很高興。
心中的喜悅幾乎已快滿溢出來,葉蝶隨後十指緊扣著華的右手,也許是內心的歡喜說不出,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告訴他。不過葉蝶也明白,華恐怕是不會接受她這樣對他的,因為他不敢。然而這次是出乎意料,華不但沒有放開葉蝶的手,反而還握得更緊些。對此,葉蝶感動不已。
依偎在華的懷裡,葉蝶雖無法知道華是否和自己一樣有這種快樂幸福的感覺,但她已不在乎。現在葉蝶只想好好感受這個時刻,因為她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如果這個時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葉蝶願意用所有的一切來交換。
【華以為自己應該要放開公主的手,但是他卻做不到。在最真實的情感面前,任何人事物都無法使他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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