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播放著早聽過無數遍的輕音樂。時間尚早，客人不多，侍應也躲在一旁偷閒。
白郎正用手機備忘錄推演著化學式，這是目前唯一一件讓他能分散下注意力的事——他來早了，因為路程有所改變，算錯出發的時間，不然他會在最後一刻才到。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分鐘。慕郎也習慣準時到。限期擺在眼前，白郎不得不面對了——該晚慕郎到底發現了多少線索？他會在今晚質問自己嗎？我要怎麼回答他？
為最壞結果做準備是在地底社會打滾的必要技能，可唯獨今次他如此不願去想。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二分鐘。這次大概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嚴重的危機，就好像冥冥中有誰將所有威脅和問題一次過推到他面前。而他早失去了逃跑的選項——成功拆彈，繼續壟斷這個城市的毒品交易；或是喪家之犬般逃到其他城市中苟且偷生——這根本不是選項。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分鐘。白郎呷了口水，感覺已無甚胃口。他收起手機，閒下來的腦袋更加止不住地胡思亂想，焦慮像真菌一樣在心中滋生。
時間到了，可慕郎尚未出現。白郎幾乎每十秒不到就往門口瞄一次。他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會被慕郎發現異狀嗎？唉，快要連初次表白的處男都比他放鬆了。
約定時間過去一分鐘了，慕郎尚未出現，像是在懲罰如坐針氈的白郎一樣。慕郎出事了嗎？也許該發信息問問？不……這才過去一分鐘而已，馬上催促的話未免過於神經質了。
為什麼還沒來？是工作太忙——工作……他該不會沉迷於查自己而忘了赴約吧？
「哥。」眼前椅子被拉後，慕郎一邊拽過餐牌一邊坐下：「抱歉來晚了點。」
白郎抬頭看著他，熟練地壓下雜思，道：「沒關係。」
這能是一場普通的聚餐嗎？啊……從來，就不存在什麼「普通的聚餐」。
也就是說，審訊要開始了嗎？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0fH0FmRf
自己早到了。慕郎在附近的便利店中望著放滿架子的雜誌，卻沒把任何字看進去。他還不想面對約會，所以才在這裡對著印刷品發呆。
還有三分鐘就到約定時間了。從這裡走過去餐廳不過二十秒。不知道哥哥到了沒有，他習慣在最後一刻才到。如果自己被困在餐廳裡面坐著的話，一定會瘋掉吧。
還有兩分鐘。從光莉去世後，他一直以追堵白冥霧來宣洩憤怒。當他感覺到對方越發走投無路時，還有點興奮。可是現在他只越來越害怕，害怕心底的猜測是正確的。不，他在想什麼呢？這一切不過是他憑空猜測，哥哥雖然有疑點，但也不一定就是……
還有一分鐘。他該準備過去了。他第一句該說什麼？特地去想會顯得很刻意嗎？通常會是他還是哥哥打招呼的？說起上來，他上次和哥哥吃飯是什麼時候的事？唔，好像是剛吵完架那次。那時候他想勸哥哥一起搬走，但哥哥拒絕了，因為……他的理由是什麼？因為哥哥不覺得他能在這個城市以外生活——也是，毒販的地域性太強，如果他就是白冥霧——
白冥霧、白郎。慕郎嘆了口氣，將手上翻著的雜誌放回架上，像是要逃離這個想法般離開了便利店。踏進熟悉的餐廳之中，慕郎遠遠便瞥見哥哥早已在座位上等著——自己遲到了。 慕郎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忽然有種自己在審問室的錯覺。他有太多問題想問對方，卻害怕聽見答案。
這能是一場普通的聚餐嗎？大概……從他覺得哥哥可疑開始，已經回不去了吧？
那麼，審訊開始了。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bcZ12NB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