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輪潤澤芸芸衍生黑影,黑影亦步亦趨,逢夕夜乃隱沒,皆因躲於日光及眾生之下,無二者即無自己。模仿缺乏個性,若魅影喪失靈魂,生命則毫無意義。因而,以上所言非虛。
諸君神魄各異,仰視他人猶自我勾魂。大千世界豐富多彩,凡物莫不相異,德國哲學家萊布尼茨曾說:「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樹葉看似一樣,細細察之卻形態各異,不得不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萬物之靈更當如此,孿生胞胎之間的個性尚有毫釐之差,況且是獨一無二的指紋呢?眾人皆存共性,惟必先存變異之普遍性。人類與生俱來均是獨特的藝術品,模仿他人等於褻瀆大自然,與「贗品」無異。封建社會重男輕女,大多女性被逼因循陋習,渾噩一生,淪為男性附庸,多不接世。誰言女郎必是病態柔弱,相夫教子,「揚眉轉袖若雪飛,傾城獨立世所稀」?君不見秦良玉巾幗不讓鬚眉,「露宿風餐誓不辭,飲將鮮血代胭脂」,獨當一面,留名青史?目睹某者身穿錦衣炫耀大街,不自覺萌生仿效披穿之意,然不思稱身與否,忽視內在氣質,仿形丟魂。韓國整容之風盛行,「人造人」千篇一律,觀乎選美比賽如活字印刷,容貌整齊劃一,笑容僵硬,毫無特色可言。凡此種種,不勝枚舉。越國美女西施因心病捧心皺眉,同村東施效顰,然而更見其醜,眾人爭相躲避,貽笑大方,皆因只知「顰美」而不知「顰之所以美」;燕人目睹趙人步姿生花,邯鄲學步,不曾想未得國能,反失其故步,匍匐而歸;香港「鏡」男團搔首弄姿,恍如陰人,糟糠朽樂難堪入耳,惟「神徒」豎子仍趨之若鶩,棄個性如履,仿其顰笑,沐猴而冠,妖孽歪風盛行一時。以上數例,效仿者對其「信仰」亦步亦趨,不解因由,遂迷失自我。故此,鸚鵡學舌者犧牲人格,盡是不倫不類。
藝術百花齊放,臨摹他者是自我閹割。藝術魅力所在莫過於創造力,儘情釋放人類澎湃之情。藝術上的「模仿」指技藝複製,非但受限於他輩靈感,脫離自身獨特的「小宇宙」,更失去藝術原始且珍貴的創造力,即失卻藝術的生命及個性。齊白石訓學生:「學我者生,似我者死。」學習作畫須感悟創新意義,方能栩栩如生,邁步成功;丟棄創新風采的個性,一味模仿畫風,是死路一條。在歌樂上,渴望一炮而紅的歌手比比皆是,但若只專注模仿周傑倫,縱使儼如留聲機,亦只淪為二流之複製品,非一流之自己,「熟悉」的音色、大眾化嗓聲,根本毫無辨識度,註定樂壇之路已至闌珊。俄羅斯戲劇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談及「歌唱是有意識的心理技術催生下的潛意識創作」,盲目模仿不但違反心理意識,更阻礙練習者嗓音的特性發展,遑論展現個人風格。在書法上,碑帖歷經風霜,斑駁漫漶,倘若臨碑者拘泥刻鑿剝蝕的外表,定然遺失毛筆書寫的神髓。孩童輕隔臨摹紙以字帖練字,如出一轍,惟於功課簿依然故我,皆因只追求表面,漠視書寫漢字的內在神韻,故無法落墨真風采。宋徽宗趙佶另闢蹊徑,自創瘦金體,險勁纖細,天骨遒美,別具一格;反觀金章宗完顏璟陳跡而求,筆勢纖弱,形質俱差,不堪入目。因此,行屍走肉者辱沒藝術,徒得劣「跡」斑斑。
社會百舸爭流,仿製同業乃自我墮落。「山寨」殘次橫空出世,喧賓奪主,蘭池拉麵、哈斯達根、口渴可樂、雷碧、維他牛等穢物,致營商環境烏煙瘴氣,城市活力逐漸消弭。影視上的因襲更是層出不窮,「劇本醫生」麥基有言:「當你開始試圖模仿別人的時候,就已經註定要失敗。」眾所周知,「抗日神劇」互相「抄考」誇張橋段,如《永不磨滅的番號》中的手榴彈擊落飛機、《抗日奇俠》中的手撕日本鬼子、《箭在弦上》中的飛刀批量殺敵等等。上述種種益發無知的低劣模仿,令人啼笑皆非,亦玷污市場,影迷紛紛轉投外國影視的懷抱。世間「複製貼上」的所謂成功模式,無疑只為他人間接宣傳,協助其注射「興奮劑」,終究弗能走出自己的天地。模仿者畫虎不成反類犬,觀眾避之則吉,反趨擁抱原創作品;創新者思如泉湧繪神肖,萬人愛不釋手。特攝片《鎧甲勇士》模仿日本《假面騎士》,真我風格欠奉,觀者爭相躲避,反更傾心正品;動畫片《秦時明月》揉合歷史、哲學、文學,別樹一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屹立全球武俠動畫世界,為人津津樂道,故觀眾離棄《鎧甲勇士》而依偎《秦時明月》。《晏子春秋》曰:「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橘若生在淮南,則為體型碩大、酸甜可口之「橘」,若生於淮北,卻成細小苦澀之「枳」,可見各事物皆有其獨特的適應性,盲目模仿則偏離其本性,甚或適得其反。所以,拾人牙慧者終落死寂,毫無個性脾氣。
由是觀之,模仿他輩缺乏個性,終究是飲鳩止渴,匿於黑影之下,為世所恥。「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願君摒棄臨摹之風,振翅高飛,開闢獨創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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